第八十六章 对阵
穆祈终于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他说道：“正好，我也很早之前就想和突厥可汗您……算一算，伤我国家百姓，夺我国家疆土的仇了。”
穆祈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或许不一定是突厥可汗情深不已，而是，他是要寻找一个理由，一个出兵的理由，而已，经近半年的隐忍不发，不过是在等这个最最正当的理由，今天，被他等到了，那也没关系，他穆祈等这一天，也已经很久了。
既然要战，那便战，堂堂正正，如同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
《孙子兵法·始计第一》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意思是兵家军事，是一个国家很重大的事情，决定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不能不被重视。
但是，大乾国的皇帝昏庸无能，软弱不堪，他对着大乾国的百姓严苛相待，律法、军事、政治，处处加以苛责，但是，他对待外敌外辱，却是出了名的懦弱，简直如同怂鼠一般，让人笑话。
所以，这场所谓的东征御敌，实际上真正出钱出力的，也不过是东疆城的官员百姓，他本来带着东征军来到这里的时候，不过是为了名利而已，但是现在来看，有些事情也不一样了，他实在是没办法，看着这里的百姓，继续受苦受难下去了，这一仗，他要赢，他必须要赢。
穆祈看下去，发现在他慌神的这一会儿里，突厥族的士兵已经步好了方阵，下面人头涌动，穆祈看着，觉得像七星北斗阵，谁知晏梨落摇了摇头，说道：“他们骑兵的军，正在布的是车悬阵，这是昔年汉骠骑大将军霍去病，研究出来的一种骑兵突击战术，最适合攻破城墙。”
穆祈读过兵书，自然记得书上提过这种方针，他却是第一次见到，忍不住惊讶了一番，老祖宗，果然是有智慧的人，竟然能制造出这样，如同水桶一般密集的攻击方式。
他看着晏梨落，问道：“先生觉得，我们应该怎么破阵？”
晏梨落摇摇头，说道：“旁的我都知道，射击的“云阵”，围敌的“赢渭阵”，奇袭的“阖燧阵”，只是这车悬阵，我从来没有研究过，我只是偶然听说过，当以一个个骑兵，摆出了锥形阵，一旦放任他们，等他们有序地排列开来，前后、左右、不同兵器的使用，各骑之间的间隔便也不同，战马之间会留出足够的空隙，使他们发起冲锋时，使敌军步卒可以闪躲让路。”
“那依照先生的意思，就是无解了？”穆祈笑了。
晏梨落摇头，又说道：“不是这样的，实际上，这个阵型十分考验战士们之间的默契配合度，倘若大家配合不够好，这个阵便如同一盘散沙，自己便在进攻之前就溃败了。但是……”
“但是，就现在来看，他们并不像是先生说的那样，会溃不成军对不对？”
晏梨落被穆祈的问题问的，简直要头都抬不起来了，她艰难地回答道：“的确是这样的敢问侯爷有什么高见吗？”
穆祈笑了笑，狂傲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带人，冲破他的阵型，不就好了吗？”
晏梨落哑然，这话说得轻松，实际上做起来，难度高到无话可说的地步，她还想再说点儿什么，但是被穆祈拦了下来，他搂了晏梨落一下，附身在晏梨落耳边轻声说道：“等这场战争赢了，我有话要对你说。”
“要说什么？”晏梨落被他的动作吓呆了，愣愣的问道。
“等赢了我就告诉你。”
晏梨落不再问了，眼睁睁看着穆祈走下城墙去，牵了他的战马，一步一步向着城墙去了。
东疆城的城门缓缓打开，穆祈带着将士们出了城门，直冲向车悬阵中。
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
晏梨落胸中有一股豪情壮志感油然而生，她站在城墙上，看着一杆大乾赤色军旗，上面绣着着“穆”字，在风中飘扬，被吹得猎猎作响。
穆祈的军队冲进了阵中，风越来越大，漫天黄沙，已经把天空染成了从绛蓝色染成了浓墨色，狂风在咆哮着，仿佛夹裹着无数突厥族骑兵的喊杀声，和穆祈指挥军队的嘶吼声。
除了身为军师的晏梨落和身份尴尬不便于参与其中的木苏公子，其余人，都已经出了城门，骑着战马，和突厥人撕杀成一团，她知道这是一场空前的血战。
自己身为军师，就要稳住心神，指挥军马。
“不要乱！”混乱之中晏梨落嘶吼着，喝止军士，“顺着城墙浇沸水下去！”
一桶桶沸水顺着城墙浇下去，无数人惨叫着，从城墙上滚下去。还有坚强的，已经爬到了城墙边上，守城的将士拿着长剑，正一个一个扎下去。旷野之中，惨叫声久久挥之不去。空旷的幽谷，不断回响。
晏梨落觉得自己已经杀红了眼，她心中那种奇异的暴虐感又升腾了起来，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穆祈就能得偿所愿了……
温热的液体溅的她满身都是，她沉默着，撕杀着，似乎忘记了这天这地这云这雨，她的脑子里只剩么了一句话，杀了他们，把他们都杀光。
攻城的节奏慢了下来，晏梨落已经差人准备好了火把，准备烧死还在往城墙上爬的士兵，城墙之上，死伤士兵同样不计其数，他们只有八万将士，除却穆祈带出城的七万余人，层墙上不过五千多一点儿，现如今，也不过剩下了两千多一点儿。
木苏公子刚刚杀掉了一个人，心有余悸的退回到晏梨落身边，气喘吁吁的问道：“晏先生，你没事儿吧？”
晏梨落摇了摇头，死命攥住剑柄，控制自己那种翻腾着的、不受控制的暴虐的欲望，她坚持咬着牙，声音哑的像是刚从地狱里面爬出来一样，她说道：“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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