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该怎么办
晏梨落觉得自己脑子里乱乱的，她无心睡眠，连打坐都无法继续下去了，只能披上衣服，蹑手蹑脚的走出了营帐。
巡逻的侍卫们都认得这个一路上兢兢业业保护小侯爷的神秘人，见她出来也没怎么打听，只是略一盘问，就放过了她。
晏梨落浑浑噩噩的，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苏妄言的营帐。
里面灯影绰绰，晏梨落也没通报，直接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苏妄言正对着一盘残局敲打着棋子。见到晏梨落也不惊讶，努努嘴，示意晏梨落坐下。
“闲敲棋子落灯花。”晏梨落抿了口茶水，“妄言，你可太清闲了。”
“那也要‘有约不来过夜半’才行啊，你我本就就没有邀约，何来的‘约客’呢？”
晏梨落不再言语，而是拿起了另一个颜色的棋子，“来吧，我们对弈一局。”
“好啊，我也想看看梨落的棋艺究竟长进了多少。”
两个人不再言语，专心棋局，棋盘上一片刀光剑影。
一个时辰之后，苏妄言放下棋子道：“梨落，你败了。”
晏梨落懊恼的抬起头，“妄言，你的棋艺越来越好了。”
“不，梨落，是因为你心不静，你心里有太多事了。”
晏梨落一愣。
“我……我其实……”
“梨落，”苏妄言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不想听你解释什么了。”
“……我知道了。”
两个人在一起下了一局棋，晏梨落又被苏妄言敲打了几句，回去的时候，还忍不住在苏妄言的弦外之音。
她蹑手蹑脚的躺回了床上，听着穆祁均匀的呼吸声，脑子里乱糟糟的想这些事情，没过多久竟然睡了过去。
她甚至还做了一场梦，梦里，她竟然被带到了诛仙台，隔着重重迷雾，眼睁睁的看着南岭帝君深情的看着她，然后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她下意识的想要去拉住他，但是太晚了，但是她无能为力。
她能做什么呢？身为上古神器时期，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上神，她能过这么久不陨落，一是因为她太弱小了，天道都不愿意吞噬她，二是因为，她的父亲，上古战神，画了血阵来保护她。
所以她空有花神的名号，实际上，她连同天帝抗衡的能力都没有。
是她太过去弱小了，以至于被梦魇牵绊住了手脚。
她顺从的看完了心爱之人跳下诛仙台的全过程后，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忍着颤抖说道：“梦魇老儿，你就这点儿本事吗？你不必躲在暗处，出来吧。”
一团浓雾从阴暗处出来，发出桀桀的怪声，“不愧是花神大人，在下佩服佩服，区区雕虫小技果然还是瞒不过大人的眼睛。”
晏梨落不愿意和他继续说下去，捻了个手诀就要攻击他，只见梦魇不慌不忙的变成了南岭帝君的模样，也不躲闪，满目深情的看着她，“梨落，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啊啊啊啊啊！！！”晏梨落目呲欲裂，哪怕知道那是假的，也忍不住收回了手，自己反而被她的手诀给反噬了。
“梨落，你也不忍心伤害我对吧。”
“梨落，诛仙台真的好冷，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跳下去？”
“梨落，我恨你，你根本就是在骗我！”
……
……
……
“别说了！别说了！你给我闭嘴！”晏梨落口中吐出大口鲜血，“你是假的！你在骗我！南岭帝君他不会恨我的，他不会！”
她一边说着，一边释放了天雷。
梦魇被烧焦在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逃命，晏梨落拔出身上佩戴的那把剑，毫不犹豫的捅进了这团黑雾之中。
“不过是蝼蚁而已，也敢装成南岭帝君来骗我了。”
黑雾已是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想要个痛快的了结，虚弱的咳嗽着刺激晏梨落道：“堂堂花神大人可真是太虚伪了，您敢说自己真的没有被我骗到？我所设置的场景，都是你脑海中形象的具体化。花神大人原来这么弱小，这么怯懦，真是令在下，不知如何说是好。”
晏梨落果然被刺激到了，她举起剑，准备狠狠捅下来的时候，突然停下了，她轻蔑的一笑，说道：“想激怒我，然后要个痛快？不可能。”
她说完，强行破掉了梦魇编织而成的梦境结界。
失去了结界保护的梦魇，如同失去了壳的蜗牛，整团黑雾疯狂扭曲着，一点一点被嚼碎了。
晏梨落沉默的看着，不发一言。
待到那团黑雾散去，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但她并没有收到什么损伤，相反，她还除掉了自己在幽冥谷就想除掉的梦魇。
但她却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梦魇说的没错，她确实是在怕，经过了整整十世的折磨，她已经脆弱到看不出从前属于花神的骄傲了，她剩下的，只有恐慌，畏惧，脆弱和患得患失。
她是真的害怕面对最后的结果。
那个关于她和南岭帝君的未来，她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
这个世上因因果果，果果因因，有些事却反而没有解决的办法。
下凡历劫又有什么用呢？
历劫结束之后，他们要面对的，还是那个解不开的困境。
他们不能在一起。
但是，她真的不能离开南岭帝君。
她爱他。
从荒古时代到如今，她过了太久太久了，一个人孤独的，寂寞的生活着，是南岭帝君的出现，给她的生命增添了几分光彩。
这种感情来的太快，太突然，她还没来得及准备好，事情就发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更可怕的是，天庭已经经历了太久的和平，所谓的上古战神的余威已经彻底散了个干净，没人会忌惮她的身份，相反，她的仇家太多了，太多人要来踩她一脚。
所以，她和南岭帝君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场悲剧。
她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可是这就是事实。
晏梨落心口疼的厉害，眼泪止不住的滚落下来。
她伸出手去，对着黑暗暗暗说道：“南岭……我要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你能不能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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