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股无肉也
申生读完信后，对罕夷：“毁了吧，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暂且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罕夷严肃的点点了头，没有再多说。
接下来二人简单谈论了一些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没过多久，外面开始变得喧闹起来。
于是，申生和罕夷走出大帐。
帐外人头攒动，火光冲天，篝火已经生起来，有的士卒还在紧张的忙碌着，大多则毫无仪态的围在篝火旁边吹大气。
“谁知那王子带包藏祸心，竟在夜间阴聚游侠死士，借着夜色遮掩攻宅，更有千钧力士绕到宅后以木槌破墙……”
“噫！”
旁边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方面惊叹于王子带的狡诈，一方面又为申生担心起来。直到听说申生没事，梁余子养、狐偃和魏犨等人率众破敌，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纷纷咒骂起那些游侠和王子带，同时自豪的说：“某就知道，太子受上天庇佑，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谁说不是呢，曲沃之事尔等也应该知道……”那人压低了声音，并做了自缢的动作，道：“谁能如此而不死，反正某是没听说过……”
“你们说，是不是太子向天帝鸣冤，天帝哀怜太子之不幸，所以又把太子送了回来？”
“胡说什么呢，太子为人忠厚纯孝，怎会彰君上之恶？大概是天帝无所不知，悲太子之遇，所以，这才……把太子送了回来。”
“这样说来，太子是见过天帝了？”
“那当然了，某闻天帝报有德，国中若以德论，谁能高过太子，太子肯定是受过天帝单独接见的，说不定……天帝还给太子封官了呢！”
“那某等跟随太子，以后岂不是要上天了？”
……
听的出来，申生在这群曲沃老卒心中的地位，那绝对是高高在上，甚至能与神灵比肩。
如果说之前这些曲沃士卒只是仰慕申生的德义，受申生的恩惠，爱戴申生的话，那么如今在爱戴之上又加了不少神秘色彩，申生在他们的心中隐隐有超脱凡人的趋向。
而申生闻言，则是摇头苦笑不已。对这些士卒丰富的想象力和清奇的脑回路甘拜下风。
不过，仔细想想，或许他还真是受上天庇佑，不仅再世为人，而且还贵为公卿，虽说开局有点惨，但是未来的前途一片光明啊。
……
“嘘，噤声，噤声……太子来了。”眼尖的士卒看到申生到来，出声提醒道。
于是，议论申生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本散漫的士卒纷纷起身向申生行礼。
申生一一还礼，笑着问道：“二三子在谈论什么？”
“没……没什么……”一群士卒像干坏事被当场捉到的小孩，尴尬的笑笑。
申生虽然宽厚，但他们这些人极少有敢在申生面前开玩笑的。
申生也不以为意，随便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反正距离晚宴开始应该还有一段时间，不如利用这段时间和士卒联络联络感情，拉进拉进距离，顺便还能消磨一下时间，何乐而不为？
于是申生笑着说道：“不如我为二三子讲些故事如何？”
众人闻言，情绪立刻被调动起来了。平常这样的机会可不多，甚至是基本上没有。
现在申生主动要求讲故事给他们听，他们真是求之不得。
几乎在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申生身上。
“愿闻太子高论！”
“不经之事而已……”申生摆了摆手，“是真是假，已无从考证。”
清了清嗓子，申生道：“昔在宗周，穆天子北征犬戎，戎主不敌，享穆天子于当阳之水，穆天子乃乐……”
申生把《穆天子传》中的故事向士卒娓娓道来。
此书虽然后世多认为是不稽之谈，但是若剥开神话传说部分，其中的某些史事还是较为可信的，尤其是地理方面。
像后世史学家杨宽先生经过考证认为《穆天子传》源自于西方河宗氏少数民族传说，后被魏国史官整理成书，其内容历史和神话混杂。
申生把这个故事拿出讲，主要是因为这个故事的年代距离此时最近，文化风俗较为贴合，不会水土不服的问题不说，其中还有宝马、有战争、有美人、有神仙等，反正这个时代男性向往的一切，《穆天子传》里都能找到。
就从这个角度来看，《穆天子传》也是一部yy之作。
果然，经过申生添油加醋，夹叙夹议的讲述，不少士卒听的面色潮红，心驰神往不已，而且越来越多的士卒正在向申生这边汇聚。
……
直到梁余子养让人通知申生一切已经准备就绪，申生这才停止讲述。
不少人因此还捶胸顿足感叹时间过的太快，惋惜不能听完整个故事。不过，却没人敢出言撺掇申生继续讲下去。
很多人心里已经开始犯嘀咕，猜测申生在天上是不是遇到周穆王了，不然，为何知道的如此详细？
嗯，肯定是周穆王向申生详细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士卒们虽然心思各异，但基本上不约而同的认为申生肯定是遇到了周穆王。
不过，很快地，士卒们这些毫无根据的怀疑被狂欢的气氛冲散的无影无踪。
因为晚宴开始了……
申生当众宣布这个消息时，整场气氛直接进入了一个小高潮，欢呼声震天。
而随着宴会的有序推进，士卒们的情绪开始慢慢舒缓下来，围坐在一块，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酒是新酿的果酒，申生率人在此地安定下来之后，无粮酿酒，于是申生让士卒用此地取之不尽的各种水果酿酒。
无论流落在何地，酒是一定少不了的，因为祭祀不可以无酒。
申生喝一口果酒，把一只烤熟的羊大腿递给介之推，然后笑着说：“我听人说，吃什么补什么，窃观子推，弱不禁风，股（大腿）无肉也！股无肉则不重，不重则难支躯干……”
介之推对申生的关心还挺感动，心中庆幸自己果真没有看错人，明主啊……
“太子厚爱，臣谨谢之！”
申生笑道：“子推这是哪里话，这些都是应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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