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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祸起南疆


  虽满府上下皆是非议,家主吴庸却似没事人一般,非但看不出半点不悦来,还似有满心欢喜难掩之情。

  “老爷,府上人都说,这北正人一入大凉,便不守规矩,似这般横路夺财之事,竟也做的这般不要脸皮。”

  吴庸闻言,非但不恼,还笑道,“福伯,我吴家缺的又不是这点银钱,跟他计较作甚,料想董炎此人,为的也非钱财,他们所图,无非是陛下的恩宠罢了。”

  福伯是吴府上的老人了,样貌虽已老迈,一双眼睛却清亮的很,听闻吴庸这般说,似有不悦,“你父亲还在时,可从未小瞧过任何一笔能赚到手的银钱,想你兄长昔年虽贵为附马,亦不曾有半点倨傲之心,事必躬亲,吴家能有今日,实属不易。”

  吴庸闻言,不禁笑了起来,“我自然知晓,父兄皆崇信,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却偏偏以为,成败非在小节,他董炎揽下这差事,究竟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老人也笑了起来,“论及才能,你比起你父兄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驸马之案,你初挑大梁,却临危不乱,自那时起,我便知晓,吴家有你在,定还有东山再起之时。”

  吴庸笑叹,“我自小便听福伯教诲,今日倒还是你老人家第一次夸赞于我。”

  “咳,我已老迈,为吴家效力之时怕不久矣,近来时常忆起往事,若是你兄长还在,长公主也还在这府上,这府门又该是何等荣耀啊。”

  听闻长公主三字,吴庸面上的笑意登时弥散,那个女子当年做下何事,这满门上下,也只有自己知晓,而旁的人,无一不将她视作吴家的大恩人,可耻之极,可笑之极。

  “说起长公主,福伯,兄长去后,我将他的遗物交由你打点,却不知,当年先祖皇帝赐下的那块腰牌,如今何在?”

  “既是驸马爷与长公主的信物,我自然好生保存着,这十数年来,无人问津,若非今日老爷问起,我还真忘了,府上还有此等紧要之物。”

  吴庸闻言,嘴角复又扯起一抹笑意,“是不是紧要之物,那也得用过,方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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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之后,南疆传来韩刍夫亲笔信函,满腔怒火跃然纸上。原来,修筑防御工事需大量石料,南疆地质坚硬,便需大批火药助力来开采,然而,自王舍城发配而去的火药刚到,一朝之间竟接二连三发生爆破事故,死伤工匠已有数百人,其惨状见之不忍。

  韩刍夫怒极,遂命人将火药查个究竟,果然不出所料,这祸患的源头正是那偷工减料的劣质火药。此物虽常用工事修筑中,意外之事也不是未曾有过,但似这等骇人听闻的惨剧,还是头一遭,如何能不教人闻之勃然。

  君兰殿内,亦有许久未曾这样凝重了。

  案几之后,女君正自低眉沉思。这封由大将军写来的问责信函,业已看了七八次,且不论这信中不顾君臣之礼的冲撞言辞,便是想到那惨死南疆的数百无辜之人,自己心中亦是怒极。

  福海立在一旁,心中亦是不安。自打北正公入了这大凉皇宫以来,女君已许久未曾有今日这等愁眉不展之姿,可偏偏此次,这祸事竟是夫君家人惹下的,她心中有多为难,想也可知。左思右想,须得说点什么好听的才是。

  “陛下,您在这儿坐了快一个时辰了,今日还未曾见过小皇子呢,是否去奶娘处瞧瞧呢?”

  “朕的孩儿尚在奶娘怀中安睡,南疆却凭白丢了这么多的性命,福海,你说,这世道如何能这般不公?”

  “这...这世道本就如此,陛下也无须太过自责。”

  “董炎此人,如今何在?”

  “遵陛下旨意,廷尉司昨日便去拿人了,听闻他口中大呼冤枉,定要面见陛下和北正公。”

  女君目中闪过一丝凛然,“哦?那工部匠人呈上的证据已然凿凿,他还有何冤情可诉?”

  “陛下说的是,只是,但凡进了那处的,何人不觉得自己是冤枉的呢。”

  赫羽暗叹一声,自己如何不盼着,他当真是冤枉的。如今董贵人尚在王舍城中,若她执意要偏袒侄儿,可苦了自家夫君了,一边是妻儿,一边是母亲,又能辜负哪边呢。

  “陛下,北正公自看了大将军的信函,心中也正难受着呢。”

  他心中煎熬,自己身为妻子,又如何不知。昨夜他静坐半宿,迟迟不肯下榻休憩,怕就是为了此事,心中烦忧罢。今晨天还未亮,他更是早早起身去看皇儿了,成婚已有两载,他二人间,何曾如此冷漠相待过。

  “北正公可还在昭儿处伴着呢?”

  “回陛下,一个时辰前,董贵人便进宫来了,北正公此时该当是和贵人在一处呢。”

  “董贵人虽在王舍城中住了下来,倒是甚少进宫里来,朕也许久未见她面了。”

  “那奴才这便去宣她前来?”

  “不必,她是北正公生母,朕是晚辈,理当前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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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宋灵均入了大凉的皇宫,可谓事事顺心,过得是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随着爱子南宫昭的诞生,更是为夫妇二人平添无上欢愉,可偏偏是这南疆祸事,一夕之间,便将这宁静打破了。此时望着眼前怒气未消的母亲,自己也唯有数度叹息了。

  “母亲,陛下待我一片真心,即便是这偏殿,亦是陛下特意许给我接待宾客的,她哪里当我做外人了?”

  “她若真心相待,为何问都不问你我母子二人一声,便将你的表兄抓进了大狱里,听闻那廷尉司手段狠辣,你表哥一介文弱,何以承受得住?”

  “母亲多虑了,陛下素来温和,断不会为难表兄,南疆之事,已然传的满城皆知,陛下不这么做,何以震慑百官,安抚民心?”

  董贵人冷笑一声,“原来她这么做,只是为了震慑百官,安抚民心,至于董炎是否有冤情,想必她丝毫也不会在意罢。”

  宋灵均心头亦是愤慨,“南疆之祸事,证据确凿,董炎既应下了这差事,自然该尽心尽力,他却贪得无厌,用粗制滥造的火药以次充好,害了数百无辜的性命,更是至陛下于不仁不义的地步,他还有何冤枉!”

  “本就是些囚犯,得了特赦捡回条命罢了,死了跟活着又有何分别,那火药本就是些厉害之物,如今出了差池,不去问那大将军使用不当之责,反而怪起你表兄来,是了,他大凉君臣自是同心同德,我等董氏族人皆是外人。”

  “此事又关大将军何干?陛下向来泾渭分明,如今也只是将董炎囚禁起来,并无半分苛待,若这其中真有冤情,表兄安危定当无碍,母亲又何必这般心急?”

  董贵人闻言,面色更见几分难看,冷声说道,“你的族人入了这大凉的大狱,你这北正公莫不是面上光彩的很?”

  “王子犯法,且与庶民同罪,他若真有罪,自然该罚。”

  “你...哼,知道的以为是你们夫妻同心,不知道的还道是你惧怕于她呢。”

  任凭北正公如何辩解,董贵人显然已是将这大凉女君视为悍妇无疑,望着母亲决然的背影,唯有苦叹一声。

  宋灵均又如何不知,母亲是心高气傲之人,自来了这王舍城后,极少进宫来,无非是不想撞见女君罢了。若自己做君主,母亲受的是三宫六院妃嫔们的拥戴,而如今,倒是要教她见了自己的妻子,还得行君臣之礼,她心有不快,也是人之常情。

  既然知晓母亲的心思,做孩儿的便要费些心思讨她欢心了。这半年来,每隔几日,宋灵均便都要前去母亲小住的府上叙话半日,便是为减缓她身处异乡的孤寂之感。女君知晓自己一片孝心,便时常教御膳房做些应季可口的点心,再挑些精巧别致的小玩意叫自己带上,可谓从无怠慢之处。

  而时至今日,自己也终究明白,这大凉的女君即便如何的好,在母亲眼中,她仍是这世间罪过最大的女子。

  一旁的董籼儿看着争执不休的母子二人,心中大为不忍。曾几何时,三皇子对自己母亲是如何的毕恭毕敬,而如今,这北正公却处处维护着大凉女君,贵人心中难受,想也可知。可看着宋灵均两面为难,自己也心疼的紧。

  “贵人,殿下位份不同常人,此事又牵扯到表兄,他夹在中间着实为难的很。”

  “你只顾心疼他为难,我董氏的颜面又将至于何处?”

  “籼儿愚笨,只知万不可为了此事,坏了贵人和殿下的母子之情,在北正之时,贵人每日都要念起殿下,偶尔午夜梦回,念叨的都是殿下的名字呢!”

  宋灵均听得董籼儿为自己说情,自然心生感激,又听得母亲这般思念自己,而自己身在此处,心中却唯有娇妻佳儿,顿生不孝之感,暗叹一声,复又开口道,“母亲,表兄之事,我当请陛下查个明白,若有冤情,相信陛下定会秉公处置的,如何?”

  “但愿如此,夜长梦多,还须早日还你表兄清白。”

  宋灵均见母亲神色有所好转,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母亲,昭儿这几日走路甚是稳当了,自过了年节,你也许久未见他了,既然进宫来了,便随孩儿一道去奶娘处看看罢。”

  董贵人听得昭儿二字,将将舒展开的眉心复又皱在了一起,“他南宫家的子嗣,多看一眼也是无益,待你生下个宋氏的孩儿,母亲再去看罢。”

  董贵人冷冷撂下这话,便出了殿去。董籼儿见状,望了一眼还自神伤的宋灵均,暗叹一声,也轻脚跟了上去。心中却不禁思量,今日里的贵人也未免太过苛责了些,这大凉的皇宫虽不见得比北正的更气派些,却终究不是自家后院,难为自己的孩儿,到头来,痛的还得是自己。

  迎面一声高呼,陛下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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