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格兰德的清晨

　　清晨的格兰德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扎克在吗？”人鱼莫尔曼在格兰德的后院停了车，下车的时候反身锁死了车，留下后座上的某人拼命的捶着车窗，嚎叫着，“让我出去！”只是莫尔曼的车，隔音似乎不错，传到外面的只有瓮声瓮气的哼唧声。

　　莫尔曼一脸愁苦，从厨房的窗户中看着握着铲子的爱丽丝，“扎克呢？”

　　爱丽丝眨眨眼，看看被锁在车里的布莱恩……等等，不是布莱恩，是极力想要离开这间吸血鬼为主人的殡葬之家的莱恩！爱丽丝的铲子往地下一指，“地下室。”

　　“哦！”莫尔曼立马往后廊上跑。

　　“哎！莫尔曼！”爱丽丝着急的在窗前瞄一眼，赶紧往回跑，成功在楼梯间拦住了人鱼，“等等，莫尔曼！你，你最好不要下去……扎克在……在……”

　　在‘调-教-’‘将军’。这种话，爱丽丝说不出口。

　　莫尔曼按着楼梯扶手，犹豫着，“不便打扰么？”

　　“不便！”爱丽丝用力点头。

　　“那……”莫尔曼愁苦着脸，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子，又看看门外自己的车，被锁在后座的人依然在拼命的捶窗，“那，那个家伙？”

　　爱丽丝看看车中的人，脸上的表情坚定了一下，把手里的铲子塞到了莫尔曼手里，“你去厨房帮我，我去下楼上！”

　　不等莫尔曼答应，爱丽丝已经跑上了楼梯，直奔二楼。知道爱丽丝要去干什么么？她要把莱恩变成布莱恩。这种事情，她已经做过一次了，记得吧。

　　又有发动机的声音靠近格兰德，新的车停在了后院，媚妖莱莉侧着头下车，皱着眉看着旁边的车和里面锁着着的莱恩，扯了扯嘴角，然后转头看向了格兰德，正好从厨房窗口中看到拿着铲子、瞪着眼，仿佛见鬼了一下样马上躲到案台后的人鱼莫尔曼。

　　“啧。”莱莉没工夫管这个海洋生物，“糊了。”说了这么一句，踏上了后廊，熟门熟路的进了楼梯间，直接往地下室下。

　　在地下室的门口，莱莉还是警惕的敲了门，“扎克，我进来了。”然后才推开门，进入的同时，立马掩住了口鼻，“你非要弄这么血腥么，吸血鬼。”

　　“不是我。”扎克衣着整齐的坐在地下室的角落，看着石台上被绑缚的‘将军’，“是他太不配合。”

　　莱莉被掩住的嘴角尽情的扯向一边，不想过问太多吸血鬼的内部事务，直接走向了石台旁。

　　手脚脖子都被固定住的‘将军’正在挣扎，他的手臂上插着一只木桩，斜侧向石台一外，浸透了鲜红血液的木桩下端，细细的血流正流入一只血罐中。扎克正在强行从‘将军’身上取血。

　　莱莉看着只灌了一半的血罐，皱了皱眉，“这不够。”然后又看了看‘将军’被强行流血的速度，摇了摇头，“我们没时间等着，一个小时后，疾病控制的人就要到比夏普庄园了。”

　　扎克从角落里走出，直接抽调了‘将军’手臂上木桩，扯开了绑缚他的锁链，递给他一瓶‘酒’。

　　‘将军’几乎是猛扑的撞向了扎克，牙齿、爪子、赤红的双眼，完全吸血鬼模式的扑向他的制造者——扎克！

　　“我要杀了……”

　　扎克转了个身，就让开自己‘不孝子’的攻击，手里的酒瓶顺手放在在石台上，一副爱要不要的模样。

　　“行了‘将军’。”扎克摇摇头，也不管‘将军’再次扑过来的攻击，挽起了袖子，“抽你一点血，有这么委屈么。”扎克拟人的拍了拍自己露出的白皙手臂，似乎在找血管的样子，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手臂上一划。

　　眼神整个手臂长的划口，瞬间被鲜红覆盖，细长的血流被引力牵引，沿着白皙的皮肤下流，汇聚在扎克刻意伸直的手指上。扎克在石台前蹲下，手指向下方，任汇聚的血流流入被莱莉说是不够的血罐中。

　　‘将军’扑过来的气势是有了，但是收尾的极其马虎。在冲到扎克身边的瞬间跳起，上了石台，满脸愤恨的抓过了酒瓶，拔了塞子就直接仰头灌起来。

　　莱莉就在一旁看着扎克放血，抱紧了肩膀，和两个吸血鬼共处一室并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体验。

　　“看到没有。”扎克一边自己放血，一边侧头看了眼石台上灌‘酒’的‘将军’，“这才是控制力，你应该有能力控制自己的伤口的愈合程度才对。”扎克的语气让人想抽，“我不是说你可以像我这样控制的这么完美，你还要再练四个世纪。但是，至少不应该是和你刚才一样，还需要借助器具。”

　　器具指的是防止挣扎的锁链，和强行贯穿手臂的木桩。

　　“滚你的！”啪！‘将军’将清空的酒瓶重重的放下石台，碎了，“伤口就是要愈合的！”他脸色激愤的盯着自己被酒瓶碎片刺破的手掌，胡乱的用另一只手抓掉碎玻璃，深浅不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既然我们的血就是我们，吸，吸血鬼的一切，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让它流失！”

　　“因为。”扎克继续看会自己不停流血、填充血罐的手臂，前面说过吧，这是‘调-教-’，“如果诺受了人类医学不可挽回的伤，你要看着他死么。”

　　‘将军’的表情凝固了一瞬，“这不同！”

　　“有什么不同。”扎克挑了挑眉，“你的血可以救他。”扎克的手指在自己的伤口上划过，指尖沾满的鲜红，立在‘将军’脸前，“但，却因为你愈合的速度太快，你的身体中涌动着、满满的，可以救他的东西，你却拿不出来。你现在不学习控制，要等到时候？”

　　‘将军’似乎要反驳，表情、嘴巴，几度要开口的样子，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只紧皱着眉，憋出一句，“我在努力！”

　　扎克耸耸肩，“那就更努力点。我不需要提醒你，现在的诺正处在不怎么安全的境地中。”扎克斜看了一眼‘将军’，“还是因为你。”

　　‘将军’找到了反击的角度，瞪着扎克，“别把这混为一谈！你现在搞的这些和诺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看了眼莱莉，又看了眼在扎克的灌血速度下，即将满的血罐，“你只是自己不想流那么多血，才用教我控制愈合能力为理由抽老子的血！”

　　“当然是这样。”扎克无耻的承认了，“难道要我为了教你控制能力，而眼睁睁的看着你白流血么。”扎克摇着头，看罐子要满了，手臂上的伤口立刻愈合，手指一点不浪费的在手臂上抹过，推挤着已然流出的血液滴入灌中，“当然是让你的血有点用处，对吧。”

　　扎克侧头看一眼‘将军’，居然笑了笑，“你也知道血就是我们的全部，你不想浪费，我也是。毕竟……”扎克的手指点在了‘将军’的胸口，这是个挑衅的动作，“你的血，还来自我。”

　　‘将军’一甩手就拍开了扎克的手指，憋闷的盯着自己的这个制造者。交友不慎，这就是‘将军’心中的唯一的想法。

　　扎克也不介意，笑着封了血罐瓶口。虽然对这个后裔有诸多原则上的不满，但，扎克已经开始习惯和‘将军’的相处模式了，‘将军’是个单纯的家伙，事实已经如此，大家都在向前看，生活继续。

　　‘将军’看一眼已经上来提起血罐的莱莉，皱了皱眉，“所以，今天你也要出去么。”

　　“当然，比夏普庄园的事情，最后的扫尾，我可不希望再发生点什么意外。”扎克直接回答，然后挑了挑眉，“对了。”扎克走向地下室的一角，那里立了面镜子，“今天你的任务，依然是这个。”

　　似乎是为了演示，扎克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的影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嘴里说着的，确是让人讨厌的话，“当然，我不期待你能像我这样……”扎克一挑眉，“完美。”也不知道实在说他自己的皮囊，还是镜子中细节全面的影像，“你今天的任务，只是能投映出一点影子就好。”

　　莱莉已经翻着白眼走到了地下室门口，“我在上面等你。”

　　扎克点了下头，表示听到了。

　　‘将军’龇着嘴，怒气似乎又升上来了，“什么时候教我在白天行动！我还有事情要……”

　　扎克马上打断，先是毫不留情的冷笑了一声，“你是说在东南部的事情么。”扎克用欠打的表情晃着脑袋，“报复、东山再起，诸如此类的无聊事情么。”

　　“这！不！无聊！”

　　“就是无聊。”扎克摇摇头，脸上带了点鄙夷，故意的，“‘将军’，现在的我们，应该也没必要客气了，我能这么说么。第一次我认识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在东南部的帮派很可笑。”

　　“你！”

　　“承认吧，‘将军’。”扎克转过了身，“你在东南部的帮派，即使这一次不再内乱中毁灭，也永远发展不。”扎克盯着双眼再次有赤红趋势的‘将军’，“格兰德和西区的关系的越紧密，我这种感觉就越强烈。”扎克一指石台旁的桌案上放着的一支文件夹，猜猜是什么？

　　是扎克亲笔题名的《巴顿起底》，“你想为你帮派的手下、兄弟们复仇？你知道复仇的对像是谁么？”

　　“法尔肯！”‘将军’的回答。请先不要惊讶这个名字，东南部的事情，扎克是一定会去插一脚的，扎克去了，这故事自然会展现在大家面前，现在不急。

　　“那请问，你准备怎么报复呢？”这不是问句，扎克摇了摇头，“现在的你完全可以单人闯入法尔肯的庄园，虐杀法尔肯家族的一切活物。这样，你就满意了么。”

　　‘将军’脸色阴沉，没说话。

　　扎克却点了点头，“等你准备好了，在去想这些事情。现在，你需要听我的，先学习适应你的新身份。”扎克再次面向了镜子，挑了挑眉，“或许有点动力是好事，要不，今天你的任务升级一下，投影的影子至少要具备四肢？”

　　‘将军’脸色糟糕的看着扎克，“你不是说过在白天行动比这个要简单，难道我不该冲简单的学起么。”

　　扎克已经在镜子中看够了自己，摆了摆手，“我也告诉过你，在白天行动的练习失败，会以你直接被烧死结束，百分之五十的不幸新生吸血鬼死于这个。”扎克准备离开地下室了，边走边回复。

　　“确实是简单一些，如果你认为你是那幸运的一半，想在没有我亲自看护的情况下尝试……”扎克站在了地下室门口，拉着门，要关不关的样子，“我就不锁门了，请随意。你知道的，这也是你的家了。”

　　‘将军’啧一声，转身懒得再看扎克，走向了镜子，镜子中反射的处了他微红的两只瞳孔外，啥都没有。‘将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扎克上了一楼，格兰德后院中发动机轰鸣真好熄火，不同于轿车，属于大型车辆，格兰德的第三波客人到了。呃，不能算是客人，是来工作的奥斯丁施工队，为了完成对格兰德主人的三天承诺，这时候，他就赶来了。

　　扎克看着这家伙心急火燎的跳下车，指挥着还叼着面包的工人涌向格兰德的工作区，歪了歪嘴角，没兴趣多管，倒是餐厅中飘出的一阵焦糊味道让扎克侧头往餐厅看了看。

　　莫尔曼神情不自然的和扎克对视了一眼，身边坐着神色迷茫的布莱恩，嗯，是布莱恩了，因为他看了眼扎克，笑了一下，没有逃跑。爱丽丝的速度挺快的。

　　扎克眨了眨眼，猛然想起，“啊！莫尔曼，抱歉，我忘记前天，让你照看着布莱恩了！”是的，扎克周一把布莱恩丢在海滩后，就没回去接布莱恩，所以别以为扎克的这道歉有多有诚意！

　　“没，没事。”莫尔曼脸色尴尬的回答，“他很，嗯，听话。”

　　扎克的眉角抽搐了下，脸色怪异，“那，谢谢你把他送回来。我还有事情……”

　　“莱，莱莉是要和你一起走么？！”莫尔曼迫不急待的抢先问。

　　扎克一挑眉，“是。我们马上就走。”这估计是只有异族才懂的种族纠葛了，扎克笑了笑，“你可以吃完早餐再走，不用着急。”

　　“恩，恩，谢谢。”莫尔曼一脸轻松。

　　“扎克！”莱莉已经坐在了车里，不耐烦的按着喇叭，“我们赶时间！”

　　扎克最后朝莫尔曼一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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