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梦

　　前情提要：麦迪森的写作课同学，他唯一可以称得上的朋友的韦斯特女士，同时也是位有着写下的故事会变成现实的神奇妇人，迄今她写过的事情有威尔士的‘死亡’，西区格兰德的非法青少年活动中心，麦迪森和莱莉的相识……她有一只黑猫，叫饼干。

　　怀特夫人手上有一本丝贝拉给的异族名册，里面记录了所有丝贝拉给巴顿异族的代号，里面有个‘梦’，扎克曾怀疑是指利普。

　　提要结束。

　　仿佛被灰色的滤镜过滤过一样的空间，分明开阔，但却让人感到窒息。错了，这里没有人，连光源都不知道在哪里的空间中，却有褐色的浮尘飘摇在崎岖的、仿佛月球表面的一样坑洼冷硬土地之上，反射着磷光。

　　当然，这里不是巴顿，大概也不是现实世界中存在的任何一个地方，是某个人的梦。

　　崎岖的地面被扬起一小撮尘土，黑色毛绒的小爪突兀的出现在这个空间，修长的尾巴直立在身后，轻轻的晃动，一只，呃，黑猫。

　　声音开始出现在这个空间，“这是什么地方？”

　　身影开始为自己的出现，推开摇晃的浮尘获取空间，“你确定要往这里？”同一个声音，依然在表达疑问。

　　稍等一下，让这个身影更清晰些，我们好看清楚他是谁。

　　“听着。”他先整理了一下稍稍皱起的正装外套，“我很感谢你帮我。”清晰了，是利普，“但至少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吧！我肯定这只猫不是你真正的形态，至少，让我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帮我？抱歉，我不是说你是东西，呃，你到底是什么……”

　　黑猫在柔软的四支小爪下的地面裂开前，跳上了利普的肩膀，打断了利普的提问。

　　这个空间在震动，本就坑洼的地面布满裂痕，仿佛这个违和的世界即将崩塌。

　　利普有些慌乱的紧守着自己所站的一方硬土挥舞着手臂，“请稳定下来！稳定下来！稳定下来！”他在乱叫什么？“我们不是入侵者！我们不会扰乱你的梦！只是在这里，这里呆一会儿！请，请稳定下来……”

　　世界……听从了利普的请求。没有光源的灰色空间，摇晃的磷光浮尘，坑洼的地标，窒息又空旷的世界回到了最初的稳定。

　　“呼——”长长的呼气，利普弯着腰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好险……”

　　踩着利普的后脖子，柔软的绕过利普的脑袋，黑猫跳回了地面，又扬起一小撮尘土，但是，这猫如夜一样的漆黑绒毛上，居然没粘上一丝，好神奇。另外，利普发誓，这只猫落地的时候给了自己一个鄙视的白眼！

　　“怎么了！”利普不满的追上黑猫，“我还很虚弱！我也不想这么虚弱啊！我怎么知道圣主教的‘自杀会下地狱’是真的！”他在说什么？哦，自杀，利普是自杀的，“早知道我活着的时候就不参加疗养院的礼拜仪式了！不过现在圣主信仰的标准都这么差了么，礼拜上的打瞌睡的家伙都算成信徒，要纳入信仰系统中管（理）……”

　　黑猫转过头，分明给了个你再说就挠你脸的表情。呃。

　　“又怎么了。”利普皱着脸，“我在说实话啊，如果不是越界的时候，地狱的召唤影响我，让我分心，我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发育不良的样子！呃，我现在还不如一个影人。”

　　黑猫再给了个白眼，随意的在坑洼的土地上踱步，大概是懒得评论的意思。

　　“恩，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大概真的连影人都不如了，被拉到地狱去变恶魔了。”

　　黑猫晃了晃尾巴。

　　“什么？”利普一皱眉，“你觉得我不一定能成为恶魔？怎么可能！我至少是梦魔，总该不会再次死亡后只是个死灵吧。呃，虽然现在只是发育不良的梦魔……”他重整心情，语气积极起来，“等我摆脱这些梦境！找到我还活着的时间线，重新和活着的人类我建立联系，我就能重来一次，纠正一些‘错误’，重新……”

　　黑猫面对着利普，端正的坐着，仿佛雕像一样的看着自言自语的利普。

　　“又怎么了？”利普再皱皱眉，也看着面前的黑猫，“听着，我很感谢你，在我危机的时候出现，帮助我，但，我不认识你，我连你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别给我这副眼神……”

　　黑猫不动，雕像一样。

　　“就是这个眼神！”

　　雕像一样。

　　“呃！你能别这么看我了吗！你要是不喜欢我说的，可以反驳我啊！”

　　雕像喵了一声，喵了一声……

　　“啊啊啊！”利普胡乱的拨弄着自己的头发，“算了。我先专注于摆脱眼前的处境吧。”利普不再看黑猫，环顾着自己所在的空间。

　　安静了好长时间，“哇哦。这是我见过的最无聊的梦了。”利普蹲下，随手在地上抓挠两下，处了尘土，什么都没有，“这个地方没有一点生机，梦的主人要挂了吧。”

　　黑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利普抬头，“没有天空，没有星辰太阳，这个人的大脑已经放弃了想象力。”利普左右看，“没有植物，没有一点绿色的东西，或者生物，除了我们，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生命没有多少了。”利普踩踩地面，“这里是什么地方？千疮百孔的，大概就是他对自己人生的总结。”利普摆手，挥开浮尘，“而且即将被尘埃掩盖。呃，我为这个梦的主人感到悲哀。”

　　梦魔的慈悲只持续了一会儿。

　　啪，利普一拍手，提气精神的搓搓手掌，“我要离开这个地方！在追兵赶上来！”淡淡的、仿佛极光一样的光晕开始从利普身上泛出，“让我看看，谁也在梦这样一个无聊的地方吧！”

　　“喵~”

　　“不是时候！”利普准备无视黑猫，“呆在这里对我们可没一点好处，要是他们来了，我们可没躲避的地方。”

　　等等，他们是谁？

　　黑猫再一次跳上利普的肩膀，黑色的修长尾巴不顾利普乱抓的手来回在这个梦魔的脸上扫来扫去。

　　“你！”利普恼了，一把捉住在自己肩膀上的黑猫，“信不信我把你……”

　　黑猫的一只小爪指着利普的身后。

　　利普一回头，脸色糟糕，“博，博依森……”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个世界中的博依森，微笑着弯了身体，指节敲在抬起的靴子上，生硬的砰砰，“看来我终于幸运了一次，找到你了。梦。”一边扶正领口的波洛领带，一边走向利普，“哦，猫？这是你的同伴，还是……”博依森左后观察着这个空间，“梦里的东西？恩，大概不是。”

　　黑猫被护在利普的怀里，一手前伸着向靠近的博依森做出了不要靠近的动作，显然没用，于是他只能在坑洼的地表上后退，毫无意义的冲着博依森喊一句，“不要过来！”

　　“这真让人伤心。”博依森侧侧头，“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丝贝拉是朋友，你不是！”利普显然不准备给对方套近乎的机会。

　　“哦！这真伤人。”博依森依然在靠近，“为什么选择丝贝拉，不是我，看看我，我在某人梦中，丝贝拉能做到吗？”博依森在笑，这是炫耀。

　　“我谁都没选！”利普也依然在后退，淡淡的光晕在同时辐散，发育不良的梦魔在祈祷着，请，请一定有人在同样梦着这样一个地方！

　　“呃也是。你选了格兰德。”博依森显然注意到利普身上的光晕，但他依然保持着微笑，因为，同样的光晕，也在他身上散发，“这有点不公平，你不觉得么。格兰德没给你任何值得你帮他们的理由，不是么。倒是我们，好吧，我和丝贝拉，保护你活着的时候安全，没人因为你梦魔的特殊去骚-扰-你，对吧。”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利普一边摇头一边后退，“为什么追我！你想要什么！”

　　“呵呵，我想帮你。”博依森保持着微笑，“你看起来很虚弱，呵呵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看看你，把自己困在了这么一个让人窒息的地方。这可和传说中完成突破现实和虚幻的梦魔传说，不同啊。呵呵，利普，你需要帮助，让我帮你。”

　　“帮我？这是谎言！我现在的情况和你没关系。”利普阴沉着脸，“这就是身为梦魔的我必须要经历的过程，我不需要你的帮助。”这句话的意思是人类利普死亡，失去和现实的联系，回归虚幻，被困在梦境中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利普现在发育不良，并和一只猫一起困在梦境中。

　　“呵呵，那我需要你的帮助怎么样？利普，让我们不说一些好听的话安慰对方了。”博依森的笑容开始收敛，因为，空间开始颤动，地面开始出现裂痕。这个世界，仿佛又因为入侵者出现，要崩塌了，“让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让我们相互给对方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你得到一次重新成为梦魔的机会，我拿回在南、北区的居住权……”

　　等一下！博依森说了什么？在南、北区的居住权！这个巫师想干什么？是想利用利普这个梦魔，回到丝贝拉的结界展开之前，阻止结界出现，重置这个梦境外的现实世界中的时间线吗？！

　　可惜没得等。梦境世界崩塌了。

　　不，不是崩塌，是利普，利普的脸上泛着迷离的光晕，仿佛星河一样的光点从他身体上剥离，扩撒向整个空间！

　　开裂的大地在迅速愈合，仿佛灰色的滤镜一样的光线在开始饱和、生动。

　　“你在干什么？？”博依森左后看着自己的身边，坚硬坑洼的土地开始柔软，变得泥泞，空荡的土地开始有树木突出、生长，安静的世界中开始有吵闹的声音交杂。

　　“呼，呼！”略粗的喘息声在利普左右张望的时候发出，“抱，抱歉……”当然不是对博依森，“我说了不乱弄你的梦的，但对不起，原本光秃秃的地方让我不知道在哪里，我找不到这一地点和其他梦境的联系，我跳不出去！我必须要做点什么，拨弄下时间，让这里至少出现点生机，让我找到离开的通道！”

　　“这样没用。”博依森皱着眉，看着已经掩盖了自己靴子的泥泞，这里已经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博依森侧身，让过了从自己身边跑过的士兵，“看你干了什么，让一个可怜的将死之人梦回了战争。”

　　“至少我现在知道这里是哪里了！”利普依然抱着黑猫，“是十年前结束的战争，这里战场，博依森，你会十分惊讶会梦到这个地方的人有多少，你不可能再找到我了！”

　　“哦，是么。”博依森再次弯身，敲了敲自己的靴子，“只要我的幸运没有用尽，呵呵，我觉得我可以保持积极。”这是个阴招，因为当博依森抬起身的时候，红色的咒文骤然爆射向利普！

　　博依森不准备靠下一次的运气了，他要抓住利普！现在！

　　但。

　　利普打了个寒颤，他的身体被人穿透了。

　　被一个全身覆盖泥泞的士兵拉着奔跑的人从背后穿过，这个人挡在了利普的面前，被红色的咒文击中。

　　这个人停下了脚步，对身边的士兵说，“有东西射中我了。”这声音，好熟悉。

　　“什么！”士兵猛然扑向这个人，把他压倒地上，警觉的支起枪，“哪里！医生！哪里！你还好吗！医生！你受伤了吗！医生！”

　　“没有。”扎克皱着眉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士兵，赤红的双眼看着士兵，“我说了多少次了，子弹伤不了我。大概是错觉。”

　　“呃，呃……”士兵满是泥污的脸在也够脏的袖子上抹抹，“抱歉，医生！我忘了！我会记住的！医生！”

　　扎克撇着嘴角，拍打着身上的泥泞，这衣服毁了，“不要抱歉，珍惜你自己生命，不要浪费掉了，士兵。”扎克左后看了一圈，视线直接穿透了蒙逼的利普和博依森，当然的，这是一个梦，谁都看不谁的。

　　“走吧。”扎克拍了拍士兵，“呃，我这次要救谁来着。”

　　“我的副将，医生！他的伤很重！医生！”

　　“好吧，那不要浪费时间了。”

　　空间黑暗了。

　　好短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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