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预演

　　在齐路小时候，就因为她是“女儿”的孩子，就成了外婆眼里的外人。

　　齐路原本并不知道自己为何每次跟父亲吵架气得离家出走后，就总会死活都要赖在这个一直就毫不掩饰的视她是外人的外婆的家里？

　　后来，齐路从母亲口中得知，她满月后到她上幼儿园之前的那几年，就是外婆帮忙照顾的。——因为母亲要上班没空，而齐路的奶奶又拒绝帮忙照顾。

　　母亲说的这事，齐路最初也只是那么一听。

　　后来，待齐路的魔力成熟后，她就从“那边”知道了更多、更全的是她早已忘却的那些“过去”，——以及，再之后，又是在“这边”她自己之后的成长中看到、学到、理解到的那些……——才让齐路逐渐明白：

　　原来，她小时候之所以会不受控的每每在她无处可去之时，唯一会想到要去的那个地方……那只是源于她“人”的部分的人性本能——对最初安全感的来源的本能依恋。

　　齐路理解了自己的这一面之后，在这基础上，反常的想要刻意让“这边”的她之后的行动能与她已经预见到的“那边”的“之后”——尽量的保持同步一致。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齐路很快重新整理了情绪，准备应对之后的——就是这个小时候视她是外人、却又是她“人”的部分根深蒂固的依恋着的外婆，却在齐路都毫无音讯的“消失”了十五年之后又突然再次出现时，外婆对她，不但不冷漠，反而亲切得过分！

　　因为这次的体验主要是为了齐路“人”的那部分，所以从一开始，齐路是想要尽量让自己显得像个“正常人”的去经历的。

　　又因为，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做法，齐路反而需要特地先自我预演一番，让自己能熟悉一下在“那边”已经提前“看到”的“七日流程”；

　　然后再尽量一模一样的模仿，尽量让“那边”发生的能在“这边”的“同一时间”重现就好。

　　齐路首先在心里大概的过了一遍她不太费劲就能轻松记起的那七天里的几个“节点”：

　　“首先，我会跟妈妈单独约出来见面。

　　“然后，妈妈会客套的‘想’我再多留几天再走。

　　“而我，就故意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然后，妈妈就会有些尴尬的以‘家里人多，怕我不习惯’为由，带我去我小时候还很黏的外婆家，去她那儿借住几天。

　　“然后，外婆见了我后，先是意外；在等她知道了我是谁后，又很不合理的异常高兴起来；还很亲昵地感慨：‘如果不是你妈带你来，我都认不出你了！’

　　“但她倒是明智的从头到尾都没提到我这十五年的‘全无音讯’。

　　“然后，在我住下后，我才知道：外婆现在住的，并不是她的旧房换的新房。

　　“她的旧房早已给了大舅，现在住的这房，是写着我妈名字、却是我二妹夫妇俩供的房。

　　“他们夫妇俩，都是读完高中就出去工作的。男方比二妹大了几岁。他们认识没多久就很快开始交往，之后又很快就怀了孕，还把孩子给生了下来；

　　“他们是等到两人都到了可以结婚的法定最低年龄，才去领了证，简单的摆了两桌酒席，就算补办了婚礼。

　　“但在他们正式结婚之前，其实早在二妹怀孕之后，她就带着她男友一起住在了爸妈家里，直到他们结婚后，也还是没钱搬出去。

　　“后来，因为姨妈她在这个地方还算是个小有成就的生意人，在这里有些有用的人脉，她就帮我妈找人帮忙给弄到了一个经济适用房的名额，但每月还房贷的，是二妹夫妇俩。

　　“按照他们自己私下的口头协议：这房以后是给二妹他们住的，他们一家四口（二妹在她工作后到现在的四年里，一共生了两个孩子。一女，一男），以后顶多也只能住在这两室一厅的套房里。

　　“可是，谁想到，正当他们把这房子装修好不久，他们一家还没及搬进去，外公就突然中风，下肢瘫痪不能走了。

　　“外婆这边的四个子女跟外婆之间虽然来往已明显不多，但不会像我爸那边那样的——子女对父母就像我三弟如今对爸妈那样的——不迎合，不拒绝，从来只是推一下才动一下的消极反抗着；

　　“但外婆自从把自己的房子给了大舅后，她就等于是无家可归了。

　　“多年来，她就一直是和外公分开住的：外公住在姨妈家，外婆则是住在小舅家。

　　“但当外公突然瘫痪需要有人成天陪护在身边照顾时，外婆就不得不搬去跟外公一起住。——但外婆自己又不愿住在大舅给她安排的房子里。

　　“因为大舅自从自己买了新房后，就把外婆给他的那房子给重建装修后用来专租给外地人住。

　　“那房子共六层，只有二楼的一层是留给外婆和外公住的。

　　“但大舅好像不知道、外婆也从来不肯直说：她其实很讨厌跟陌生人住在一起。

　　“外婆嘴上没说原因，但就是始终坚决不肯搬去大舅给她安排的让她和外公一起搬去住的那地方。

　　“最后，是二妹提议，让外婆住在他们的房子里。而他们一家四口，就继续住在爸妈家里。

　　“这样，外婆就不用跟别人一起住，也能照顾外公；而二妹一家住在爸妈家，上班、上学的，都会方便很多——不像他们在供的这套房子，离孩子的学校和他们上班的地方都太远。

　　“另外，二妹没说，但我能‘看到’的……

　　“他们一家住在爸妈家，不用交房租，只需分担水电。这跟他们住在如今算是他们的房子的那套房里，比较一下，不仅没有多花钱，反而是：

　　“如果住在爸妈家，那不仅是大人上班方便、小孩上学方便，二妹还可以不用自己承担家里的家务。连小孩都能有爸妈抽空替她带着。

　　“那二妹当然愿意暂时让外婆先带着外公一起单独住在那个两室一厅的套房里，既能替二妹看家、打扫房子，也能算是解决了他们长辈间关于照顾老人的麻烦的你推我躲……

　　“并且，外婆他们生活的一切费用也无需二妹来承担，外婆的四个子女每月给她的生活费都足以报销这些。

　　“这样一来，简直就是自己受益、也做了好人，还帮忙解决了外婆和她的子女间的这次麻烦。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最后，外婆的四个子女，只需以后有空了就去那儿看看外婆他们就好。

　　“其他时间，外公就由外婆照顾；而外婆，则会很勤劳的每天都会打扫房里的每个角落。定会始终保持着房子的干净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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