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小奶狗和逗比的区别(26)
日轮西落,些许灰暗从角落像蛛网一般爬上纯白的天空,天边的一抹昏黄透过翻飞的纱帘徐徐落在地板上。
林明纪静静地站在窗前,遥遥地眺望着天边遥不可及的晚霞,晚风温柔地拂过他清秀的面庞,想要抚平少年眼中深深的忧虑。
他垂落在身侧的五指紧紧攥着手机,因太过用力,漂亮的指尖此刻泛起些许苍白,林明纪收回远眺的目光,落在了手机上。
手机界面上是一个未知的号码,它的讯息很短,只有一行小字:想知道你父母的真正死因,明天七点来俱乐部门口等我。——文。
即使是未知号码,最后那个署名,还是让林明纪很快就清楚是文景光发来的,他在思虑着文景光心里是抱着什么打算。
在游乐园里,文景光和衍罗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在谈论着什么事情,是有关他的吗?
林明纪心中有着太多的顾虑和疑惑,他想要知道文景光和衍罗都在聊些什么事情,也想要知道他那骄傲的父母是不是真的因为家族里的叛徒而丧失性命。
衍罗是他落难之后愿意收纳他教导他的人,也是他在复仇的煎熬之中唯一的安慰,他知道父母和衍罗是合作关系,但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他是不清楚的。
在没有彻底学会掌握所有事情之前,父母是不允许他接近家族里比较危险的打手,但是林明纪还是在一次学习中,远远看见了和母亲走在一起的衍罗。
那份端庄与妩媚,是远不输过他母亲的美,衍罗或许对他的了解并不清晰,但是年少的林明纪却将这个美丽的人悄悄埋藏在心底许久了。
之后,可能是因为那次她和母亲的商量里没有谈妥什么事情,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衍罗了,再之后,叛徒毁灭了家族,李家文景光接手了所有生意,父母便死在了他的眼前。
最后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飘落在漫漫血迹里的海棠手帕,那朵海棠花可真美啊,它灿烂地摇曳在纯白的浮云里,逐渐染上了灼目的鲜红。
清风徐徐吹来,吹过林明纪眼中氤氲的水雾,蓝宝石一般晶莹的泪珠轻轻滑过脸颊,他抬起手指,轻轻拭去。
隐隐之中,他莫名的感觉到,衍罗和他父母死去、家族崩溃脱离不开联系,他不敢仔细去想这里面暗藏的旋涡。
这旋涡却随着与衍罗相处的每一日逐渐变大,大到林明纪不能看见衍罗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只是这么一点看不见衍罗的时间,他心中的焦躁便像这逐渐被窗外的昏黑所掩盖的客厅一样逐渐扩大。
林明纪知道这些事情不能够再想下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因心情而紊乱不清的呼吸,他往上提了提朝下垂着的嘴角,转身到厨房去忙活着做汤了。
汤勺缓慢地搅着锅里沸腾的汤水,钥匙与门孔之间响起的碰撞声,听到这阵细碎的声音,林明纪仍然躁动着的小心脏终于彻底冷静了下来。
“我回来了。”
衍罗轻柔的声音在客厅响起,林明纪丢下还落在锅里的汤勺,快步来到客厅里,面对着微笑着的衍罗,他弯起漂亮的眼眸,笑着说:“回来就好,我煲了汤,一会儿就能喝了。”
一边是血海深仇需隐忍,一边是温香软玉声低语,林明纪曾经想过,如果没有家族那些悲伤沉重的事情,他是不是就能和衍罗一起过上这样简单温馨的日子。
“好,你可真是贤惠啊,啊,你的手有点红,是烫到了吗?”
衍罗轻轻捧起林明纪的左手,温热细腻的手掌上难免有一些薄茧,这一些薄茧,还是将陷入美好幻想中的林明纪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这些都只是想想而已,他是知道的,即使他想和衍罗过安稳的日子,衍罗还是需要靠着舔刀尖上的鲜血来过日子,一切的安宁都无法离开沉重的付出。
林明纪看着衍罗的眉目之间,为了他而露出的担忧,他浅笑着从那双温软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轻声说:“我没事,一会儿去搽些膏药就好了。”
“那你先去搽药膏,我来看汤吧。”衍罗轻轻揉了揉林明纪柔软的发顶,转过身进了厨房。
看着衍罗走进了厨房,林明纪眼中的温柔逐渐沉寂,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抬起手捂着胸膛,仿佛感受到了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隐隐作痛。
窗外的漆黑吞噬了宽敞的客厅,手指往上按上墙壁上的按钮,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灯光便徐徐亮起,手指用力往下按,昏黑再次笼罩着,直到窗外的明亮透过纱帘落在客厅的沙发上。
清爽的晨风冉冉吹起纱帘,林明纪站在窗前,太阳柔柔的光芒浅浅地投落在少年柔和的脸庞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他垂着的手按在长裤口袋里,那里面放着一把袖珍马格南手枪,脚下穿着的运动鞋里藏着一柄小巧的匕首。
不能确定文景光会不会别有用心,为了得到更多家族的信息拿他开刀。对于行事神秘莫测的文景光,林明纪的心中有着太多的顾虑。
远眺着天边升起的暖阳,林明纪抚摸着因紧张而剧烈跳动着的心脏,看了眼衍罗紧闭着的房门,转身走出了大门。
走在街道上,许多上班族已经整装待发匆忙往公司奔去,林明纪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与他擦肩而过的人,他担心这里面有文景光派来监视他的人。
晒得行人感到懒洋洋的暖阳没有让林明纪紧张的心冷静下来,他站在俱乐部外的一棵大树下,手指压低戴着的帽子,来去匆匆的人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的目光落在路边,他还记得文景光的车是什么模样,车牌号码是多少,目光在马路上像开着战斗机一样飞驰的车辆里搜索着,寻找着眼熟的车子。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悬挂在天上的太阳逐渐从温柔和蔼变得躁动易怒,晒在人们身上的不再是温暖,而是闷出一身大汗的炎热。
林明纪笔挺地站在阴凉的树下,终于看见了熟悉的车辆停靠在路边,那辆车摇下窗户,露出了文景光的脸,他一眼就看到了林明纪,朝少年招了招手。
文景光的打扮没有多么的隐蔽,他仍然穿着休闲,好像是刚刚晨练完一样,随意地对坐在了后座的林明纪说:“大热天的怎么还穿了件外套呢,不嫌热吗?”
“你找我只是想说这个?直奔主题吧。”林明纪没有回应文景光的问话,在他看来,文景光说的每一句随意的话,都隐藏着许多的危险的文字陷阱。
“你这孩子,怎么跟衍罗一模一样的直接呢。”文景光啧啧说着,他坐在副驾驶座,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的林明纪,那幅悠闲的模样仿佛和衍罗看着他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即使是在这一点上,他们都有着共同点吗?林明纪安放在双膝之上的手暗暗收紧,他说:“快点说,我回去姐姐还要陪我练习。”
文景光轻笑着,从运动裤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丢到了林明纪的怀里,那块揉巴乱了的手帕落到了林明纪的手上,他定睛一看,愣了一下。
那块纯白的手帕上绣着一朵盛放着的海棠花,浅粉与殷红泼墨一般招摇在细细的枝头上,林明纪无比熟悉这块手帕的样式,这是他在昏迷之前,看到的最后一样东西。
在手帕的角落,林明纪看到了一个更加熟悉的名字,文景光看着后视镜里,表情像木头一样僵硬了的林明纪,说:“眼熟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明纪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在微微发颤,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不想在文景光的面前丢人。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回去搜搜衍罗的房间就会知道了。”
看着林明纪不敢置信的表情,文景光愉悦地弯起桃花眸,说:“这块帕子,和衍罗合作过的人都有,我有一块,你的母亲也有一块,而在合作破裂的时候,衍罗就会把这块手帕收回去。”
经由文景光这么一提醒,仿佛昏过去的最后一眼都变得不那么模糊,那块沾染上鲜血的手帕上,好像真的绣着衍罗二字。
林明纪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什么表情,他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手上丝滑的手帕顺溜地从修长的五指之间滑落下去,仿佛是手中捧着的海棠花,缓慢地掉落到了血水之中。
胸膛内的心脏如同擂鼓一般剧烈振动着,好像随时都要跳出结实的胸膛,林明纪用力掐了把大腿肉,让已经飘移到地狱的神智清醒过来。
“杀你全家的,不只是那个叛徒,也有你的衍罗姐姐一份力。”文景光欣赏着林明纪脸上绝望的失神模样,把话说的更加得直接些。
“如果你需要真正的帮助,就来到我的身边吧,我可以给你真正的帮助,是衍罗都无法给你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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