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文人武客
“九朝，宋九朝。”向远道好不容易追上了宋九朝，宋九朝却看都不看他一眼，策马扬鞭衣飞扬，浑身的冷寒拒人于千里之外。
向远道见他这样子就知道又在青鸾殿下那憋了气。
“宋昭雪，公主有话让我带给你。”他稍稍大声道。
果然，此话一出，宋九朝手下一紧，身下的马陡然停了下来，他回头细细盯着向远道。
向远道差点拉不住身下的棕马冲撞上去，好不容易停下马稳住身形，抬头却对上了宋九朝更幽冷的眼神，不由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这次不是我主动搭讪的。”向远道赶紧解释。
他小时候没少因为搭讪青鸾公主挨宋九朝的打，去年还因为向公主讨了一组彩纹雕制的象棋被他冷了一个多月，那一月无人听他絮絮叨叨说话，可憋死他了。
“殿下说什么？”宋九朝眼神缓了几分，温声问道。
向远道将手中刚刚青鸾偷丢进他袖子里的白玉龙鱼递给宋九朝。
“公主说让你一会儿别参赛了，那胡蛮子带了亲族过来，必是来找你麻烦的。”
向远道说着瘪了瘪嘴，又道。
“我当然是希望你去帮我的，但是那胡蛮子早就对你不满了，上次接风宴若不是红凤殿下拦住了他，怕是当时就要找你麻烦了。”
宋九朝却根本没怎么听他说话，只死死盯着他手掌心那活灵活现的白玉龙鱼，眼神一点点凝结如霜。
宋九朝一把将那枚系着墨蓝色穗子的白玉龙鱼接过，在掌心细细来回摩挲着，心中再一次下了决定。
他将白玉放入怀中，紧接着又将腰间前几日挑到的入场牌子取了下来，对着向远道递去。
向远道看见那写着“辅”字的牌子，眼下闪过一丝惊讶和失望。
“你……你这也太不像话了吧，好歹进去糊弄一下再出来啊，怎么直接撂牌子不去了啊……”
宋九朝在向远道眼中一直是倨傲不凡的，即使宋九朝有的时候确实太过分温吞冷淡，但他还是能从他的冷淡中感受到他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的。
可他现在看宋九朝说不去就不去的无所谓样子，不由得有几分气恼和失望，一数落起他就停不下来。
“我们换。”
宋九朝最烦他说教，见向远道误会了他的意思，不由冷冷加了一句。
向远道有点不明所意，抬头看到宋九朝那双深邃眼睛盯着他的入场腰牌，瞬间就知道了什么意思。
“你要……换“主”牌？”
主牌可是轻骑射的主力，会被对家围着攻击的。
这反转也太大了，向远道惊讶到张大的嘴都能塞个鸡蛋。
他不由得警惕看着宋九朝。
想到公主的叮嘱和胡蛮子那高强的武功，他有些踌躇要不要换。
宋九朝见他犹豫，正身抬眸盯着他，眼里的威压深了几分。
“八面棋，你可是忘了？”
向远道闻言一愣。
“啊？这……这我怎么会忘呢！”他笑着道，有些心虚的样子。
宋九朝这一句话落，向远道不得不立马取下了自己的腰牌，接过宋九朝的腰牌挂在腰间。
向远道怎么会忘了八面棋，那时候他们向家被打压是不懂军法的莽夫，只有宋九朝不嫌弃他们，顶着家族被文官孤立，在八面棋比赛中带着他一举赢了六大士族子弟。
这才让向家在被压的喘不过气的时候，松了一大口气，再到后来向家有了皇后赏识，这才又慢慢活了起来。
这般重硕的恩情他要是敢忘了，会被全家老少打死的！
宋九朝系上向远道的腰牌，缓缓回身朝着前面蜿蜒的山道赶去。
向远道马上跟了上去。
“昭雪，你是真要去摸刀口啊？”向远道这时候又担心起来，他虽不想宋九朝认怂，但也不想他莽撞受伤啊！
宋九朝不由挑眉冷笑。
“一群莽夫而已。”
向远道见他这般自信不由赞赏的点了点头，可这话怎么听着有些奇怪。
突然他似是发现了什么，一脸愠怒的瞪了前面不远处的宋九朝一眼。
莽夫，他们向家不也是只懂武的莽夫，宋九朝这嘴是真毒。
两匹一白一宗的骏马一前一后的向寒山飞奔去。
骏马绕着青山一圈又一圈盘桓而上，终于走过一方山涧，看见了一马平川的山腰营地。
胡赐叼着根茅草守在门口，看见长道上策马而来的宋九朝，脸上是憋不住的兴奋，立马迎了上去。
这个被誉为京都天骄的少年，他这次定要与他好好切磋一番。
“九朝兄，远道兄。”胡赐随意抱手一下，麦芽色的脸上嘴角弯弯笑着。
“胡……。”向远道假笑着正要回礼。
只见宋九朝直接无视了胡赐，骑着高头大马洋洋洒洒、潇潇错身而过就进了营地。
向远道呵呵笑了两声，赶忙随意点了点头，急急追了上去。
他不禁满脸崇拜的看着一身白衣飘逸卓绝的宋九朝。
帅……简直帅呆了，他不由得赞叹。
他没想到宋昭雪平时看起来软软娘娘的，这回居然连胡家的礼都敢不受，京都公子哥儿里，怕就只有他这般傲气了。
也就只有他这般傲气，还一点儿都不突兀，甚至还十分顺眼。
胡赐不由挑眉回头，看着那一身白衣的少年，眼睑微微发紧。
前几年他也是没少见到不服他的文官子弟，可这几年他威名远扬没人敢再惹他，没想到今天倒是难得让他又见着了一会。
“九朝，你就不怕胡蛮子报复吗？”向远道追上宋九朝，踮脚一把揽住他的肩。
宋九朝拂开向远道的手，冷冷道。
“反正迟早要来，没必要耍花腔。”
向远道闻言不由点了点头。
“还是昭雪厉害，咱们内阁子弟可就靠你挽回颜面了。”
胡蛮子何止是单挑了向家，长明国几个武官将军家的小辈都被他打遍了，连稍稍懂点功夫的文官子弟他也没放过，可谓是让他们入内阁学习过的官家子弟都丢尽了脸。
他紧跟着宋九朝入了围猎行宫，两人换了一套青灰色紧腿氅衣。
还没出更衣房，向远道又贼头贼脑的靠向宋九朝。
“九朝，马上就要去围场了，你快说一说，咱们是不是有什么田忌赛马或者八面棋一样的好计策？”
向远道一脸的兴奋，他笃定了宋九朝这次定是又留了一手。
宋九朝推开靠他太近的向远道，取下一旁的长弓。
“没有策略，国战靠计，猎战……当然就是靠武艺，难道你要和山猪老虎讲排兵布阵。”
向远道闻言撇撇嘴顿时气馁。
“那咱们还是去给皇上请个安了走吧，你若被打残了，我跟谁都无法交代，特别是青鸾，你都没看见她刚刚紧紧拉着我手腕那一副惊慌担忧的样子，小脸儿比你十二岁落湖那次还白。”
向远道摸着手腕上刚刚被青鸾捏出的红痕自顾自说着，完全没注意到宋九朝转头盯着他手腕的犀利眼神。
“其实，也并不是全然没有计策。”
宋九朝低沉的声音截断了向远道喋喋不休的话语。
向远道顿时来了劲儿。
“真的？什么计划啊，你快说啊！”向远道的急性子又发作了。
“只是……这计划你怕是要吃点儿苦头，就看你愿不愿意了。”宋九朝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诡异莫辨的笑了笑。
“只要能赢，吃点儿苦算什么？”向远道自信满满拍着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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