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凤冠霞帔
当一个国家成为众矢之的时，那说明，这个国家已经具备改变世界的能力了。
我朝太祖曾说过，当敌人批评你的时候，那说明你做对了，当敌人赞美你的时候，你就得反思了，得看看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当天下所有国家都巴不得后周死的时候，那就很能说明一个问题了。
说明，后周能让他们死。
这一点的直观体现就是，大家分明是来大周搞事情的，但明面上却得安安分分，使团的人甚至一步都没有踏出过鸿胪寺，直到第二天早朝，被安排觐见。
目前到汴梁的，只有吴越和南唐的使团。
在太监的引路下，南唐与吴越的使团穿越皇宫，来到了朝堂之上，在后周百官的注视之下，李煜一振衣袖，施然前行，一揖到底。
“南唐李煜，代表南唐祝贺大周皇帝得到传国玉玺。”
声音洪亮，风度翩翩，礼仪到位，尽显南唐六皇子风仪。
李煜也自认为做得无可挑剔，但他直起身来的时候，才发现皇位上那个大周皇帝，只是倚着龙椅，单手撑着脑袋，眼中满是淡然。
那一刻，李煜的脸色僵了。
他这才发觉，气质、风度，这些东西，在真正的帝王面前，不堪一击。
因为，别人根本不在乎。
柴荣在打量了李煜一会后，才懒懒的说道：“南唐既知传国玉玺是我大周的，为何在清凉关又布下重兵阻拦？”
“既然拦了，这会又来给我祝贺。”
“什么道理？”
李煜瞳孔微缩，他没有想到柴荣既然直接拆穿了表面的客套，直接向他发难，他难道不知道后周此刻甚至自身难保吗？
抬头，与柴荣对视，李煜看到的依旧是威压。
好一会，他只能深吸一口气，说道：“拦截玉玺一事，从来没有，在听闻玉玺是给陛下的时候，我南唐唯恐被小人所得，这才于清凉关边境派兵护送。”
“可能，其中稍微有些误会，才被江湖传成那般。”
“倒也是我们做事唐突了。”
“就此，外臣向陛下赔罪，恳请陛下谅解。”
李煜一番话直接给南唐洗白，然后以退为进，道歉了事，你柴荣再苦苦相逼，那就不够道德，没有风度了啊！
对此，柴荣轻笑一声。
直接偏头看向一旁的吴越使者，淡淡说道：“吴越国向来尊奉中原正统，此次来朝，莫非也是恭贺我大周获得传国玉玺？”
柴荣分明如李煜所愿的那般没有继续为难，但却……直接忽视了他。
这让李煜比吃了苍蝇还要难受。
一旁的吴越使节，吴越国鸿胪寺卿周良，在短暂的思考后，立马回道：“陛下圣明，外臣，正是奉我王之名，前来祝贺的。”
在如今这个天下乱世，基本上各国都已经称帝了，只有吴越坚持不称帝，并且一直尊奉中原正统。
这让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五朝，都对吴越颇为信任。
往日里也不吝啬各种封赏。
所以，周良认为，自己只需保持恭敬，哪怕显得憨傻一些，也无妨，反而更能洗脱嫌疑。
柴荣似笑非笑的看着周良，最终文不搭题的回了句：“吴越王可还安好？”
“多谢陛下关怀，吾王，安康无恙。”
周良一翻感谢的话却是说出了颤音，吴越国如今的情况，臣子作乱，国王成傀儡，朝堂混乱无比，按理说，是不可能这么积极来祝贺的。
柴荣一句话直接点破这点，周良便浑身冒冷汗了。
唯恐有刀斧手蹿出……
然而，柴荣哪里会为了一个小使者打草惊蛇？吴越使团，真正的话事人是这个周良吗？
后周的巡夜司再差，也是能够知晓这个局就是玄武司做的，而玄武司最有可能控制的地方，就是吴越国。
这个周良，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稍微凉了周良几秒钟，柴荣才说道：“契丹、后蜀等国的使团也在路上，预计五日后将全部到达汴梁，既然都是来恭贺我大周获得传国玉玺的。”
“那便在五日后召开赏玉大会，届时，还请各国使节前来观瞻。”
李煜和周良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但也没有什么迟疑，两人都齐齐行礼，表示听从安排……
接见使臣，本就是朝会的最后一件事。
这件事结束，便退朝了。
然而，并非所有的朝臣都离去了，大周军政两界几位重量级的人物都留了下来，文臣有王朴、魏仁浦、王溥、范质，武将有张永德、向训。
按说，后周朝武将中的重量级人物有四人。
但是赵匡胤被软禁，李重进要负责淮南前线的战事，并无暇抽身，便只有张永德和向训两人在汴梁，能够代表武将发声。
一行六人前往御书房，开始了真正的会议。
柴荣直接对向训问道：“巡夜司最近刻有监测到玄武司的动静，他们在汴梁的暗子，是否已经摸清？”
向训禀报道：“回陛下，我巡夜司近日在汴梁已经锁定了玄武司暗子三十二人，标记玄武司密探七十六人，捕捉伪装潜入的玄武卫八人。”
“但，依旧远远不够。”
“玄武司数百年经营，汴梁自后梁开始，做了四朝国都，但是汴梁的皇城并没有太大的改动，他们对于汴梁，很可能比我们还要清楚，实在难以做到将玄武司暗子一网打尽。”
“目前，仅能够保证不让玄武卫进入汴梁。”
话很糟糕，但是向训却很坦荡、坚毅。
巡夜司在对阵玄武司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拿命在拼了，汴梁城内，如今又何止是玄武司的人？玄武司、点花司、提鹰司、偃月司，一个不少！
巡夜司作为最差的密谍机构，能够维持汴梁不乱，已经是极限了。
柴荣也明白其中的差距，叹了口气，说道：“不让玄武卫进来就行，密切关注吴越使团，一旦发现玄武司的重要任务，不要犹豫，立刻通知禁军行动。”
向训立刻答道：“明白！”
做好吩咐之后，柴荣将桌上的一份密报递出，说道：“天涯明月宫也朝着汴梁来了，仅余下十多名弟子守家，几乎倾巢而动。”
“而且，一路上走走停停，声势渐壮。”
“诸位爱卿怎么看？”
六人对视一眼，拿着那份密报的魏仁浦说道：“明月郡主乃大唐皇室后裔，此番过来声势汹汹，怕是有些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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