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妖元神

　　听到药儿的呼叫，琅琊子缓缓睁开眼，回了声：“为师早就醒了，你不必惊慌。它们不会伤害我们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吃了你们？”其中一条体型最大的妖龙竟然开口说话了。

　　药儿大着胆子朝那条龙望了一眼，见那龙的额头上也有一只眼睛，却是白色的。

　　琅琊子淡淡地道：“老夫先前便于你们讲过，我徒弟的体内有你们妖祖的元神，而老夫有让元始天妖复生的方法，我们若是死了，他便永远没有复活的机会了。”

　　“我怎么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那额上长着白眼的妖龙道。

　　琅琊子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走上几步，将药儿也扶了起来。给她整了整衣裳，擦了擦脸上厚厚的黑灰，露出白皙的脸蛋。这才抬起头望向那妖龙，“阁下该是九龙中排行最长的‘擎乾龙’吧？”

　　那龙一怔，惊讶道：“你认得我？”

　　琅琊子朗声一笑，道：“老夫不止认得阁下，还晓得你们每一位的名字。你们兄弟九个原本是渊海里妖兽，后来得到元始天妖点化，成为天妖的门徒。九龙合体时可化作一根神柱，是为妖祖的傍身兵器。“说着他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九条妖龙，旋即在一条额头长有乌黑眼睛的巨龙前停住目光，”这位应该是排行第二的‘裂坤龙’了；接下来这位额上生有赤红眼睛的便是行三‘挞巽龙’；金目的是行四‘斩震龙’；紫目的是行六‘截坎龙’；褐目的是行七‘灭离龙’；绿目的是行八‘破艮龙’；橙目的便是行九的‘竭兑龙’。“

　　琅琊子每每点道某条龙的名字，便会欠身微微一拜，最后停到那额间长着青目的离辰龙前，“这位额间生着青色眼睛的便是兄弟中排行第五的离辰龙了。“说着，便双手合十，朝他深深拜了一拜，”方才危难之间，多谢阁下为小徒挡了那一箭，救命之恩，感激不尽！“

　　话音未落间，那离辰龙忽地化作一团黑气，旋即黑气又化作一阵旋风，旋风越来越小，一直缩小到一人大小，黑气散去，竟化作一个人形。二十岁出头年纪，身材修长硬朗，皮肤煞白，五官棱角分明，眼眸深邃，长发垂肩，身上穿一件黝黑的龙鳞铠甲，霸气迫人。

　　药儿不由心下赞叹：“好英俊的男子！”转念间，脸色便就一红，心下告诫自己，“再好看也比不过我的洛图哥哥！而且冷冰冰的，洛图哥哥可比他温柔多了！”

　　那化作人形离辰龙淡淡地道：“你不必谢我，我要救的不是她，是我的主上。“

　　他话音刚落，其它的九条妖龙也都纷纷化成人形。

　　药儿此时才注意到，这些妖龙在化为人形之后，额间的眼睛都变成了一条极细的缝，好似闭上了一般。

　　琅琊子洒然一笑，道：“不管阁下动机如何，老夫这一谢自是少不了的。”

　　“你是从哪里知道我们的？”那排行第二的裂坤龙插口问道，语气中似有些许敌意。

　　琅琊子淡然回道：“自然是元始天妖告诉老夫的。“

　　擎乾龙道：“你方才在洞中说我主上的元神被封印在这小女孩的魂魄之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琅琊子捋了捋长须，“七十多年前，老夫在东溟青洲鲲山的密林中捡到一条断臂，遂感觉那断臂有十分不凡之处，便带回了自己的洞府。细细研究之下，发现断臂中竟封印着一个元神，再看那封印之术，并不难破解。

　　老夫好奇心起，便在洞府的地宫之内解了那封印，万没料到，这元神戾气极重，解除封印的一瞬间，老夫在场的十八名弟子便全部失了心智，纷纷拔出剑来互相残杀，似有血海深仇一般，杀到后来，满地的断肢残臂，竟然没有一具全尸！”

　　说到此处，琅琊子的声音已然有些颤抖，仿佛当年那悲惨的一幕重现眼前。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继续娓娓道来：“当时，只有老夫和身边的小徒药儿没有受到戾气的影响。因为老夫在感受到戾气袭来的瞬间，便在周身布下了结界，并把药儿也包裹进去。那魂魄从断臂中解脱出来，扫了一眼满地的残尸，便将目标投向老夫和药儿。

　　我知道他是想要找一具合适的肉身，可是满地的残尸显然都不能入他的法眼。老夫当时想，这元神虽然戾气极重，但是毕竟只是元神，没有肉身，更不存法力，只能迷乱人的心智，只要不让他近身，应该不会为他所害。

　　直到那元神撞向我设下的结界，我才晓得这元神的厉害远超出我的预料。

　　撞了数次之后，结界便已然被撞出一个裂口，那元神由裂口而入，想是忌惮老夫有些抵御的法力，便直接钻入药儿的七窍。”

　　琅琊子说着，便看向身边的药儿，目光中尽是怜惜。

　　裂坤龙也看向药儿，道：“你这徒儿的魂魄倒也强大，竟能与我主上共生，而没有被夺舍！“

　　“此话差矣。“琅琊子道，”我这徒儿，论修为，法力都是平平。之所以没有被妖祖的元神夺舍，是因为老夫当即耗费了自己三成的修为她强化灵魂，才勉强抵住妖祖元神的夺舍之力。后来，妖祖发现夺舍无望，欲要逃跑，老夫担心它一旦逃出升天，定会引起更大的祸患，当时便下定决心，即便耗尽全身修为也不能让他出了我的地宫，于是便源源不断地将法力传送至药儿的魂魄，为她强化魂魄，直到又消耗了老夫另外五成的修为，终于将妖祖元神封印在了我徒儿的魂魄中。“

　　“既然你已经封印了我主上的元神，现在为何又想将他释放出来？“离辰龙问道。

　　“因为老朽不得不与天妖做了一个交易。“

　　“是什么样的交易？“裂坤龙问道。

　　“老夫告诉他，若他能助我进入鲲山浮黎洞，我便会为他解除封印，放他自由，并赠他一副肉身。妖祖只思索了片刻，便即答应了我的条件，但他说自己现在只是元神的形态，无力护送我去浮黎洞，不过自己的兵器九龙柱可以助我。只是九龙柱自百万年前便就没了踪影，若是我能找到九龙柱，并用鸿钧老祖的断臂将九龙柱从拂尘下解救出来，再将原委与九龙柱说了，九龙柱自会助我入浮黎洞。”琅琊子说到此处，微微一顿，看向擎乾龙，“老夫也曾问他，若九龙柱不相信老夫所言该如何？他说可让药儿触碰你们，你们定能够从药儿身上感应到自己主上元神的气息，便就信我了。从那时开始，老朽便带着徒弟到处寻找你们，这一找便就花去了十七年的光阴！“

　　离辰龙问道：“主上可曾告诉你，他的元神是如何被困在鸿钧老祖的断臂中的？还有，那鸿钧老祖现在可还在世？”

　　琅琊子回道：“一百万年前，妖祖与鸿钧老祖的那场大战之后，两位先祖便同时从三界消失，至今杳无踪影。一直以来，三界都认为他们在当年战至两败俱陨，以至玉石同烬。

　　老夫也曾亲口问过妖祖当年的那场大战的过程与结果，妖祖仅是告诉我，他自己的肉身被鸿钧烧成了灰烬，只留下元神得以幸存，但是却被鸿钧封印在自己的断臂之中；而那鸿钧下场则更加凄惨，他早已形神俱灭了！“琅琊子说完，见诸妖龙全都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似乎在等待他后面的叙述，便道，”抱歉，老夫知道的就这么多，诸位要是想知道更多当年之事，何不等复活了妖祖之后，亲自问他？“

　　诸妖龙听他的话有些道理，便也就不再逼问。

　　只听那裂坤龙又问道：“现在三界是哪个做主？“

　　琅琊子叹了一口气，悠悠地道：“关于此事，着实是一言难尽！你等沉睡许久，与百万年前相比，三界早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绝非一两句话就说得明白。”

　　“那便给我们讲一讲，这三界与我们沉睡之前到底哪里不同。”离辰龙道。

　　“如此，那老夫便长话短说，将这百万年以来的三界的变化与诸位说一说。

　　鸿钧与妖祖决战之前为太古时期，中土有四大部洲，曰东胜神州、南赡部洲、犀牛贺州和北俱芦洲，因为灵气充盈，聚集了截教、阐教、人教、萨满等大小千百个宗教，这些宗教皆拜鸿钧为祖；

　　而在中土之东，十万八千里之外的东溟青洲，遍布着无数的妖怪、精灵，众妖精都奉元始天妖，即妖祖，为宗；

　　再说中土与东溟之间的渊海，除了屈指可数的一些地方蕴含灵气，绝大部分地方则是蛮烟瘴雾，灵气全无，了无生机。

　　在元始天妖与鸿钧老祖同时消失于三界之后。

　　中土之处，截教、阐教、人教三大教合一，并称道教，后又设立天庭，代为管理诸般事务；其后，道教又有一旁支远渡犀牛贺州，创立佛教。

　　从那时起，天庭与佛门便共治中土四洲，他们对于生活在中土处的妖怪、精灵，采取全力清剿之策。最终，侥幸存活下来的妖精们要么不得不投降天庭做个看门护院的小仙；要么便蛰伏于深山荒岭，苟活于世；要么冒着极大的风险逃往渊海或东溟。”

　　众妖龙听到此处，各个瞋目切齿，气愤填膺。那擎乾龙忍不住怒声道：“若不是因为我被那鸿钧老祖的破烂拂尘困在这荒岛之上，早把那道教和佛门杀得一个不留！”

　　“上妖请息怒，旦听老夫把话说完。”琅琊子劝了一句，继续道，“中土四大部洲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过若是比起东溟清州来，那就不值一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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