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0.一根树枝
全真派乃嗣老君遗教、秉东华演教、承钟吕传教，开宗于辅极帝君王重阳，在此界甚至凌驾在正一天师道之上，成为天下道门第一宗。
道教崇尚出世，全真也立派也不过数十载，底蕴颇为薄弱，远不及少林的巍峨大气，一眼望去，不过十余幢道观屋宇，疏疏落落的散处山间。
山岭上，一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身披黄袍，缓缓行来，神色淡然。
黄袍作为帝王专用衣着源于唐朝。唐以后，皇帝已不情愿自己和一般人同着黄袍了，唐高祖时就曾“禁止庶不得以赤黄为衣服”。唐高宗时又重申“一切不许着黄”。到了宋太祖赵匡胤时，黄袍加身兵变，更是直接让黄袍成为皇权的象征。
但终南山全真派此刻已是金国的领土，金人对黄袍没有这么迷恋，倒是没有明令禁止。
但数百年潜移默化，黄袍含义太过贵重，便是寻常贵人也不敢尝试这么敏感的衣着。
“这位居士，今日乃我全真祖师出关讲道之日，概不迎接外客，还请改日再来。”山巅上，一名早已站在此处的迎客道人见来人衣衫华贵，便躬身为礼，眼中精芒闪动，显然功力也是不凡。
“若非王重阳出关，本王还不来此地。”黄袍男子笑道。
“不知居士有何贵干？嗯？您是……”迎客道人听到“本王”二字，神色一变问道。
“本王大金赵王完颜洪烈，久闻王重阳剑法通神，特来相试。”傲天笑道。
“呃，你……”
“这样吧，把这个拿去给王重阳看看。”傲天挥了挥手，无形剑气一闪，远远树梢上一根树枝落下，山风一吹，不知怎么又来到傲天手中，但见切口平整，却是被剑气所斩。
“若是他觉得不行的话，让古墓那位一起出手，才有几分意思。本王对那双剑合璧之术，向往已久了，可惜，这个世上见不到那二人了。”傲天笑道。
“那您……进去喝杯茶？”那迎客道人一脸懵逼，呆呆的接过树枝，问道。
“不必了，两个时辰之后，我再来便是。”傲天笑了笑，身体逐渐变淡，瞬息间已踪影全无。
……
“完颜洪烈？他来做什么？”
王重阳出关之日，全真七子自然具在，不多时，主殿之上，马钰、丘处机、王处一等七人闻讯赶来，听完迎客道人有些紧张的汇报，七子个个恼怒不已。
“是否当禀明师尊？”听完迎客道人的汇报，马钰神色微微动容。
完颜洪烈其时已然并非那个普通的金国王爷，以一人破军便足以让其名震天下，虽名声不显于江湖，但在了解其战绩的人眼中，其人修为也丝毫不亚于虚竹子和陆明二人，同处于人间巅峰之境。
至于丘处机这些日子，通过蛛丝马迹暗查了一番，证实了陆明所言非虚，当年所伤的金国男子正是完颜洪烈。
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个连自己一剑都挡不住的小人物，会一跃成为至高的剑神？
难道真是知耻而后勇？
这些年自己教杨康武功的时候，那完颜洪烈一直面露微笑，是不是在嘲讽我不知天高地厚？
每每想到这里，丘处机就感觉甚是蛋疼。
“这又是什么意思？”马钰下意识的接过树枝，翻来覆去看了几眼，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切口甚是平整，显然被剑气所斩，但剑气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要隔空斩下树枝，自己师兄弟几人，勉强也可以办到。
对方这个修为，不会剑气才奇怪吧。
“那完颜洪烈还言，他想看的是玉女素心剑法，可能得重阳真人和古墓那位一同出手，才有几分意思。”知客道人想了想，背书一样的复述道。
“……荒谬，师尊怎么可能跟那人一起出手！”丘处机脸色一变，怒道。
“弟子知错！”丘处机气势非凡，知客道人不由怂成一团，连忙道歉道。
“与你无关，你且下去吧，那人若是再来，请他进来喝一杯茶。”马钰叹了口气，道。
“是！”知客道人神色一松，连忙退了下去。
“你们也来看看这树枝吧。”马钰又叹了口气。
这完颜洪烈若是来势汹汹也罢了，但偏偏还先礼后兵，送上一根树枝，自己偏偏还搞不清楚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不过自来有事弟子服其劳，马钰确实也不想王重阳方一出关就面对大敌，心中颇为犹豫。
“有些奇怪的感觉，但看不出什么名堂，难道重点不在切口上？”丘处机、王处一乃至孙不二都依次翻了翻树枝，神色茫然。
“你们都在这里啊，看你们面色沉重，恐怕有事发生吧？到底何事？”虚空中传来淡淡叹息声响起，一名中年道人骤然出现在几人的面前。
那道人身材甚高，腰悬长剑，风姿飒爽，英气勃勃，飘逸绝伦，神色却淡然无比，颇有几分神仙中人的出尘之意，正是昔日五绝之首的“中神通”王重阳。
“见过师尊！”
七人大惊，连忙行了个道稽。
“不必多礼，什么事？”王重阳笑道。
“禀师尊，那完颜洪烈想约您一战，只是他只给了一根树枝而已，弟子不知其意，正与诸位师兄弟商议。”马钰神色微变，不敢隐瞒，答道。
“完颜洪烈？树枝？”王重阳微微一怔，问道。
“就是这根。”那树枝正在刘处玄手中，见王重阳问及，他便连忙递了过去。
王重阳双眉微皱，接过树枝，仅仅是随意一望，他的瞳孔猛然瞪大。
王重阳闷哼一声，目光瞬也不瞬地凝注在那树枝枝干上，竞看得呆住了。
“师父，这是？”马钰连忙问道。
“一剑斩出，万物同化，这树枝也具有无上剑意了。”又过了片刻，王重阳又看了几眼，方才叹了一口气，轻轻拈起树枝，微微一抖。
一道剑气猛然从中射出，将远远一张木桌劈成两段。
“他还说了什么吗？”王重阳问道。
“他说想让师尊跟古墓那人联手，双剑合璧才……”马钰语气一顿，停了下来。
“处机、处一，你们二人拿这树枝去后山古墓，给那人看一眼吧。”王重阳想了想，又叹了口气。
“师尊？”马钰神色一变，连忙道。
“朝闻道，夕死可矣！”王重阳眼中突然闪出一丝灼热，却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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