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对弈
对杨泽的不满和嘲弄青羊宫内逐渐浮躁。这个时候，后山基本上只有杨泽和道尊了，现在杨泽在宫内几乎很不待见，所以一般在后山，他也不被打搅，和人人都畏惧的道尊獬泽一样，孤僻而不为人喜。
给道尊凶兽喂食瓜果，却发现破天荒这头凶兽有些畏畏缩缩，甚至杨泽上前递出灵果，他也不忙摄食，而只是有些畏惧得踌躇不前。道尊獠牙之上的两道黄瞳，突然睁大，朝着杨泽身后望去，与此同时，它就退得更后了一些，阵阵低嚎，露出它属于凶神兽的夺魄之威。
杨泽转身看去，赫然见到那个被称为小师尊，引得天墟差点翻了个个的老者，出现在那株梨花树下，面若新摘春桃。
不待杨泽说话，这次他直接恶狠狠上前来，隔老远就指向杨泽骂道，“你这小徒弟真是不够意思，这么无趣，好歹跟你玩玩捉迷藏，转眼就把我给出卖了！幸好我逃得快，否则还不被一群自以为很老的家伙指指点点耳朵都给我念出老茧来。看来你这小子，实在信不得！真是绝非善类。”
道尊见到他逼近，大概是感觉到他带来的巨大威胁，不断低吼着嗷嗷示威。
“我正冒火得厉害，你这家伙凑什么热闹，给我闭嘴！”老者伸出一根指头虚指道尊，这个小山般高壮的凶兽，立即呜嗷嗷一声，朝旁避开，用巨爪枕着丑陋的脑袋，一脸忧郁的样子。
杨泽简直是那个啥了，饲养道尊这么久，没骨气的样子自己见得多了，不过这么没骨气，似乎还是头一次见到。不过联想到这个老头的传闻，杨泽还真怕他看自己一个不顺眼将自己给斩了。
“你丫那神出鬼没的样子是跟我玩捉迷藏？”杨泽气急，“我还以为你装神弄鬼玩偷窥呢。害得我这些天每晚都把窗户关得极牢。”
老者似乎对杨泽这番没大没小的样子也不着恼，眼皮半垂打量着他，笑骂道，“你这小子倒也还有趣。来来来，正好无趣得很，你来跟我下下棋...”话音一落，一把将杨泽手抓住，也不待他拒绝，朝着一旁青草地而去，另一只手变戏法般的变出一幅弈棋。摊开摆在草坪上。
“我哪下得来这种古怪弈棋？”杨泽摇摇头，这种弈棋和杨泽所会的棋又有规则上的差距，就算能学会，但毕竟也成为不了高手。
天墟小师尊打了个酒嗝，似笑非笑的望向杨泽，微微一笑，“你下不来，难道你身边，就没有人下得来么？”
杨泽眼神一凝。心生警惕，但为时已晚。老者手一翻，搭在杨泽手腕之上，一股浩然澎湃的真气，立即袭入他体内，摧枯拉朽般朝着杨泽灵台泥丸宫狂奔而去。一股前所未有的震荡，轰击杨泽大脑。
那一瞬间，他的意识立即生出一些呆滞模糊。只听到识海泥丸宫突然一声大喝。元神老头睁开了眼睛。
一道浑厚充沛的虚灵元气，从体内喷薄而出。唰！然一声，如一道浓郁青烟，由元气白烟构成的元神虚体，负手极为倨傲得漂浮在杨泽之旁。元神虚体出现的刹那，周围天墟的灵气，仿佛堕入了一个真空之中，骤然朝元神虚体聚缩。
在天地灵气疯狂涌动之时，杨泽终于失去意识，昏迷了过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泽觉得自己仿佛躺在一片阳光晒过的软毯之上，无边沉睡。但随即那软毯的味道，逐渐变成一股草腥气，更被拨动鼻腔，越来越痒。杨泽终于醒转过来。目光微微有了些焦点，入目的是细碎的光斑，透过婆娑的林叶射下来。他躺在草地之上，头边的青草，拨动着他的鼻腔。致使他从昏迷中苏醒。
等到他抬起身来，真正入目的场景，足以让杨泽下巴都险些跌落下来。
只看到之前那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天墟小师尊，居然蹲在树下，面对一盘弈棋。而在他的对面，灵气澎湃，居然是以元气凝成实质的元神老头，元神负手而立，胸前有若实质的白须轻扬，两人就这么下着一盘棋。而且还面对着棋盘争吵着什么。
等恢复了耳力一听，险些没把杨泽气个半死，两人就在树冠之下，为了棋局一着之差谁胜谁负的问题。争得面红耳赤。当然元神老头是以元气凝聚而成，自然没有脸红这种生理反应。不过那天墟小师尊则是满脸涨红，就可知两人吵得不亦乐乎。
“明明是退三子进二宫，大雪崩之局。但你偏偏挂角去势，让我做活。你简直无耻！”小师尊指着棋盘，破口骂得振振有词。
元神老头虽然在杨泽识海里无比猥琐，但似乎出来溜达一转就要表现出某些风范，极具气度，微微一笑，“但你还是赢了！”
“你实在太过狡猾，如此虽然我是赢了，但不免露出一种因你相让的态势！你想说因你相让，我才能赢吗？不作数，谁知道你是不是全力以赴。却要偏偏装作故意失子，我们再来！”
一旁醒过来的杨泽是彻底傻眼，“这还真是在对弈？”
杨泽醒转有了神识，和他相通的元神早就知晓，此时转过身来，耸了耸肩，“没有办法，谁叫你在这里遇上这头疯子。”
小师尊上前半蹲下来，伸指弹了杨泽额头一个爆栗，“小子不错，我就知道你有很大古怪，现在看来果然有莫大潜力。不光是水灵脉之体，灵魂波动还异常剧烈，没想到在你体内识海，居然还藏着这么一老妖怪！”
“你他妈叫谁呢！老子若不是进阶失败只留得灵魂之力，早跟你丫的再大战个三百回合！掀了这片天墟！”元神老头比了个中指。
“我还真等着这么一天，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说“再”呢，难道我们之前已经战过？可我没这印象啊，难道是我把你打得只剩一缕元神的？”天墟小师尊老头歪了歪头，疑惑道。
“操！迟早有一天我元神强大恢复到可以枯木逢春，重新脱身，彻底让你永远闭上嘴巴。”
“真是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啊，不过现在，你奈我何。”
看着两人唇枪舌剑，杨泽发现自己是完全有些恍惚了。
小师尊看了后山入口那边一眼，感觉到有青羊宫内弟子活动迹象，当下又露出了逃躲之意，拍了拍杨泽肩膀，“小子你很好...很有潜力，我很看好你，假以时日，就是大乘之资啊。比这老不死的元神强多了！不过千万不要再跟别人说起我在这里。改日我再来找这老不死对弈！下次彻底让他心服口服。”
“你才是老不死...”元神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等到后山隐隐现出一些弟子活动影踪的时候。元神回了识海，天墟小师尊老头也影踪全无。
杨泽收拾了此番震惊的心情，看着坠落云海的斜阳，才缓缓下了后山朝内院住屋而去。
.......
夜里唤醒元神，杨泽再忍不住劈头盖脸一番询问。从白天看来，元神似乎对这天墟小师尊，并不陌生。
“怎么不知道这家伙，前世修为达到大乘之时，就曾遇到过那个家伙，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是我前世有生以来，遇到过绝对最深不可测的超卓宗师级高手。实力不可预测，当时我们战到天昏地暗，也未曾分出胜负，一路也曾这么打打停停，战过很多场了。对这家伙，我当然了如指掌。而他自然对我毫无印象。因为那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未曾发生的事情”！只是他竟然是天墟的人，意外之余也为之恍然。以前我在大陆游历之时，就曾隐隐知道天墟这个地方，大概也只有这一处，才能诞生出那种强到变态的家伙了...”
元神老头既是另一个时空下的杨泽，而杨泽既是元神老头。在另一种人生之中，元神老头遭遇了天墟小师尊，不过是以强者对强者战斗分出胜负的姿态。而现在的杨泽却身处天墟之地，再次见到这个小师尊。却是他天墟门下的一个勉强收入的闲人弟子。命运之奇，以这种方式，在杨泽面前打开了一副玄妙的画面。他的不同性格不同的选择，经历的便是两种人生。
“不过我发现，最近你好像并不困？没有元气用尽迫切需要冬眠的那种态势...”元神今日以元气支撑，化为虚体出现。似乎并没有衰减之势。这在平常绝对难以想象。
“这天墟之地，实际上是一条浮空的灵脉之山，拥有充裕的灵气。是以支撑我元神虚体，并不让我疲累乏力。更可以让我以更快的速度吸收天地元气，我吸纳之元气，数倍于前，照这个趋势，再过不了几天，就能达到你借用元气之前的水准。”
顿了顿，元神又道，“不过今天的那个家伙，实在是非常的不简单...你千万不要小看。他盯上你，更是能从你体内察觉我的存在，可想而知，他到了一种怎样的境界。在我元神之躯没有飞脱之时，你不要过于招惹他。”
......
事实证明，杨泽并没有过于招惹天墟小师尊，反倒是他看中了杨泽身体里的元神老头，不依不挠起来。
他行踪不定，又总会适时出现，拖着元神对弈下棋，最后搞的元神老头也万分火大，双方分寸不让，互有输赢，吵得不亦乐乎。
不过在风紧的时候，这小师尊老头倒也影踪全无，看来是真怕被天墟中人发现。
有这么过了一周，杨泽和道尊凶兽已经无比熟稔，看到天墟小师尊时常拖着杨泽对弈。又加上杨泽灵脉之躯，这就像是一个美女面对一个长相极帅的男子，尽管开始或许有些戒备，但相处之后，面对那种魅力，实在没有办法不倾心所向。
是以道尊对杨泽，倒也日渐依赖亲和起来。
时机成熟。杨泽觉得是该将自己筹备尚久的计划，付诸实施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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