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边关除夕
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对自己这般抗拒，总是充满了猜忌和戒备。
赵高沐似乎是不死心一般，唇角抖动了一下，“顾华杉，你讨厌我，是不是因为在京城我几次三番想要杀了你的缘故？”
顾华杉摇了摇头，目光平静，“赵高沐，我不讨厌你。”
言尽于此。
不讨厌，却也不喜欢，是吗？
当真是绝情绝义的顾华杉。
赵高沐低低一笑，却已经听得那女子冷冷道：“我可以出去了吗？”
他没做声，只是坐下了。
顾华杉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推门而出。
然而顾华杉刚走出没多久，便听见背后传来杯盏碎裂之声，随后便被淹没在沙沙的竹叶声中。
顾华杉脚下不停，径直往房间走去。
眼见赵高阳和李青等人都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
许是听到了刚才的动静，李青想问，可是话到嘴边，一看见顾华杉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更何况顾华杉前脚刚走，赵高沐房间内便传出了砸东西的声音。
如此看来，两人必是不欢而散了。
李青兀自懊恼，连忙快步走向赵高沐房间。
门紧紧闭着，李青等人有些站立难安，犹豫半晌，李青方才敢麻着胆子敲了敲门。
只听得里屋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门“哐”的一声被人给打开了。
赵高沐冷冷立在他们面前，面若冰霜。
李青赶忙拱手，险些连话都说不清楚了，道：“世子殿下…殿下…饿不饿，要不要卑职让小二煮一碗面条来？”
赵高沐身着一身白袍，盈盈似雪，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
饶是李青跟了他这么久，此刻却也摸不清那双无波无喜的眸子之下，到底藏了怎样的心思。
却听得头顶那道沉沉的声音响起，“今日不是除夕吗？叫上所有人，跟我出去。”
李默见他不似玩笑，惊道：“殿下此时要出去？”
话音刚落，那人衣袍带风，已经快速掠过他们，径直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留下一排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知这这家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眼看天都要黑了，又是除夕，还要出门去？
还是李默反应快，连忙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
李青也急忙道：“留两三个人保护姑娘，其他人都跟世子走！”
说走就走，赵高沐头也不回。
径直走过了顾华杉窗前。
赵高阳见赵高沐面色阴郁，一双眸子沉的可怕，急忙留下了静姝，自己则追了出去。
奈何那人身长脚长，走得奇快，任凭赵高阳怎么追，怎么喊，那人却也不回头。
身后李青却已经赶了上来，赵高阳看着那远去的赵高沐背影，唉声叹气道：“这又是怎么了？”
李青愧疚道：“世子殿下说让我们去外面过除夕，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卑职们只能跟着了。”
赵高阳跺了跺脚，“哎呀，这对冤家。”
而屋内的静姝此刻望着赵高沐等人，接二连三的走出了客栈大门，不由得眉尖轻蹙。
她转头望着坐在椅子上的顾华杉，她像是没有听见这巨大的动静一般，表情沉静得可怕。
静姝有些无奈道：“姑娘，世子走了。”
顾华杉“哦”了一声，随后再无下文。
静姝抿了抿唇，“我们不追吗？”
顾华杉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你去吧。”
静姝皱了皱眉，心知两人肯定是又闹矛盾了。
她连连叹气道：“姑娘这般聪慧，怎么会不知道奴婢的意思呢？”
顾华杉冷冷一笑，“他私自拆了我的信件，他还发起脾气了？”
静姝取下叉干，关了窗户，缓步走向桌前，倒了杯热茶给她。“姑娘难道不明白世子殿下为何生气吗？”
顾华杉摇摇头，眼底清明一片，“错了便是错了，没有什么理由。”
此一番话，便叫静姝无话再说了。
刚好趁那些碍眼的人都走了，顾华杉此刻方才得了片刻安宁。
她抽出怀中的信纸，那信纸一角已经被揉烂，上面有深深浅浅的褶皱。
顾华杉一一摊平了，一字一行，看得很慢。
燕离的信并不长，只有短短几行。
——你不告而别，我亦知你寻人之急切，你不必为此愧疚自责。此去大夏，风云变幻莫测，只盼你一切多加小心。见字如面，明州一切安好，我也很好，只除了偶尔挂念阿华罢了。四月明州已是春暖花开，阿华可缓缓而归，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顾华杉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她闭上眼睛便想象到燕离坐在案几之前，一笔一划写下这些字来。
他的眉眼和轮廓，在她眼前逐渐变得清晰。
那是一汪纯碎干净的清泉，清冷如月，姣姣如云。
竟然让她心头微跳。
她喜欢他身上那样干净冷冽的气质，亦喜欢他眼底那一片温柔如水，好似那样的他，让她安心。
明州天气严寒，也不知他的腿疾如何了？
若是能给他捎去一封回信，也是极好。
可是她却不知那送信之人去了哪里。
刚这样想着，便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惊得顾华杉眼皮一跳。
她从信纸之上抽回视线，落在窗外，只看见外面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黑了，烟火腾空，在空中划出一道流星，随后缓缓坠下。
伴随着忽远忽近的尖叫声和欢笑声，除夕之夜，正街之上格外热闹。
静姝撑开了窗户，听着外面的动静，又转头望着顾华杉，“姑娘，世子他们都出去了，我们要不要也出去看看？听说今日除夕之夜，外面热闹得很。有各种表演呢。”
顾华杉抬了抬手，“你若是想去，便去吧。”
静姝笑，“姑娘在哪儿我便在哪儿。既然姑娘不想去，那奴婢还是陪着姑娘吧。”
静姝原本以为能让顾华杉走出客栈大门，那正街不过一条长长的街道，若是去了，定然能碰上世子殿下。
两个人见了面，说说话，兴许就能解开了误会。
谁知，顾华杉竟岿然不动，完全没有要外出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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