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间不值得

　　陆沉一路尾随那个男孩来到了上京最偏僻的一处小院，院中只有一间砖瓦残缺的房屋，他猜测这房子恐怕都不能够挡雨。

　　小院本来就不大，一个土堆还占据了其中大部分面积，其上有块墓碑，

　　“政远、陆樱桃之墓。”

　　陆沉在小院围墙上静静蹲着，观察着那道生机，原来是一条项链，正在男孩的脖子上挂着。

　　政樱桃将采来的药草摆在院中，准备开始挑拣分类，一抬头看见围墙上站着一个白衣男子，他的目光仅在陆沉腰间的佩剑停顿了一下，片刻就低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他，曾经也梦想做一名剑客。

　　但如果梦想能够实现，那还算梦想么？

　　但其实陆沉腰间的佩剑只是一个装饰物，根本算不上是武器，而且剑客也不一定要使剑。

　　众所周知，风朝阳的武器是一柄长枪，枪名百鸟，可他却一身森然剑意。

　　政樱桃看到陆沉向自己走来，蹲在地上习惯性地抓起一把泥土，攥在手心轻轻揉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瞬间，陆沉身形从原地消失，凭空出现在政樱桃身前，他单手掐着对方脖子将身高不足一米四的政樱桃提起，片刻后陆沉松开手掌，政樱桃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正常的小孩子遇到这种事情，恐怕早就惊慌失措大喊大叫，但是政樱桃依旧面无表情，既没有求饶也没有反抗。

　　男孩知道，在死亡面前，求饶是没有意义的。

　　他紧盯着陆沉，面色平静说道：“我死后，上京的官府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这句话，他开始爬向门前那个坟堆，将整个身体趴在上面，双臂抱着墓碑，侧脸紧贴着泥土，安静等死而已。

　　风掠杨树，沙沙作响，夏风却吹来凄凉。

　　破旧小院中一人沉默站立，一人哽咽地抽泣，政樱桃终于要和父母团圆了。

　　他真的撑不住了，人间不值得。

　　陆沉并没有理会这个误会自己的男孩，此刻的他显得有些冷血，可能政樱桃的内心活动很丰富，陆沉也明白男孩为何会产生自己想要杀他的古怪想法。

　　但是他就是无法理解，我知道和我理解完全就是两码事，我知道你的苦楚，可我却完全无法感同身受。

　　人类的悲欢从不相通。

　　并且他还需要思考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刚刚在提起男孩脖子的那一刻，他发现那股生机消失了。

　　“是被他吸收了么？”他看向趴在地上的男孩猜测道，然后转身离去。

　　惊风落霞不为名，喜来悲去皆因玄.

　　黄昏时分，陆沉又来到了那个偏僻的小院，但是这次他没有发现男孩的身影。

　　小院不远处的深巷，三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将政樱桃团团围住，这几个小孩都十二三岁左右。

　　四个小孩衣着华丽，女孩更是精致的得像一个瓷娃娃，无论从穿着还是打扮来看，他们的出身都必定非富即贵。

　　四个小孩嘻嘻哈哈玩着丢石子的游戏，天真可爱的笑容洋溢在他们稚嫩的脸上，孩童时期独有的童真尽现无余。

　　但是他们口中说出的话却让人感到震惊。

　　“谁赢了，谁就可以打政樱桃一分钟。”小女孩脆生生地说道。

　　她似乎在为自己想出这个新玩法而沾沾自喜。

　　女孩的确感到很骄傲，她们已经欺负了政樱桃很多天，每天都是单纯的拳脚打踢发泄，看着政樱桃鼻青脸肿的模样四个孩子当然很高兴。

　　但是玩腻了。

　　现在有了新玩法，四个孩子自然又充满了兴致。

　　被堵在死角的政樱桃双手紧紧抱头，蜷缩着身体躺在土地上，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拳脚，他知道这样挨打不疼。

　　经验丰富。

　　自从他的父母去世后，四个孩子隔三差五就找各种理由欺负政樱桃，逐渐发展成了谁在家里受了气，就出来打政樱桃撒气。

　　打政樱桃，俨然成为了一个传统。

　　个子最高的小男孩赢了，他用力挥了挥手，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物件。

　　赫然是一把小刀！

　　随后笑容烂漫地对女孩说道：“看！我比你厉害！”

　　在其余三个孩子崇拜目光的注视下，男孩走向政樱桃。

　　政樱桃依旧抱头，他并不知道这四个孩子已经玩腻了老玩法，迎接他的将是血肉撕裂。

　　远处，一直默默注视着全部过程的陆沉面无表情，在他看来这很正常。

　　孔苓贻的那套人性本善学说本就站不住跟脚，他作为见证人类进化成长的造物主，十分清楚一件事。

　　人性本恶。

　　小巷口，陆沉缓步走了过来，也不见他有发力的前奏，但是他前后脚所踩的地面，顿时塌陷出两个小坑。

　　他抬脚踢向宋家的一名侍卫，攻击卷着风声破空袭来，那个侍卫根本来不及反应。

　　侍卫只觉一道黑色人影出现在眼前，随即胸口传来一股巨力，重重地撞在墙上。

　　那名侍卫的胸口骤然炸裂，血肉模糊，当场毙命。

　　其余三名侍卫一脸骇然地看着瞬间出现在小巷尽头的陆沉，这分明是修士！

　　小巷尽头，陆沉抓起手持小刀的男孩的领口，男孩脸色涨红地挣扎，他手臂一辉，将男孩抛出丢向三十米外的那三个侍卫。

　　“啊～”半空中男孩慌张地大叫，他还不想死。

　　但是他可问过政樱桃愿不愿意被他们拳打脚踢？

　　侍卫们紧忙跑过去接住男孩，其中一名侍卫习武多年，双手托住男孩的后背略微卸力便平稳站立，男孩也只受了点轻伤。

　　政樱桃视线情绪复杂地看着陆沉，又惊讶，又怀疑，他不相信任何人。

　　陆沉一只手抓着政樱桃背后的衣服将政樱桃提起，他脚踩石砖，向小巷外走去。

　　这场闹剧他不准备再看下去了，这个男孩他可以留着，既然那个系统生命被对方吸收了，那他在必要的时候将男孩炼化就可以增加一些生机。

　　即将离开巷子的前一秒，他猛然回头，远处一个小女孩正兴致勃勃神采奕奕看着陆沉，眼中丝毫没有畏惧害怕地神色。

　　不知为何，对这个孩子，他动了杀心。

　　深吸一口气，陆沉最终缓步离开。

　　一路提着男孩回到客栈，男孩并没有大喊大叫，一直都是沉默不语。

　　这期间不断有行人对着陆沉指指点点，甚至隐约可以看见有人匆匆离去前往官府，不过他并不在意。

　　聚宝阁会帮他打点的，他那条绯闻的消息可不是白送的。

　　人情往来而已。

　　客栈房间内，陆沉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政樱桃大惊失色。

　　“你的系统是什么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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