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律法
金掌柜已经在聚宝阁任职了几百年，就算是在上京也待了近五十年，但是他还是头一回遇到如此有趣的顾客。
他拿起柜台上的茶壶，给对方倒了一杯清虚，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年的一头白发，打趣说道：
“小友，这种绯闻京城每天没有上百条传出，也有几十条传出，难道你就想凭借它去见圣上么？”
陆沉愕然，他以为这是一条很重要的消息，不过没关系，虽然剩下的那几条消息在他看来价值要低一些，但是见小皇帝一面应该勉强足够了。
于是他娓娓道来：
“赵戎宸的剑术出了大岔子，他会去西北乱地拜访禅宗僧人。”
“清铃宗的那个小偷已经逃出来了，并且是被人放出的。”
“李四的修为已经取得根本性地突破，并且拳法已经巅峰造极，云陆没人再能压住他。”
“清铃宗宗主受伤了，原因不明。”
“中神州的儒家圣人孔苓贻，有极大概率会面临心结，甚至有可能修为倒退。”陆沉一句话紧接着一句，丝毫没有停顿。
金掌柜已经放下手中的茶杯，拿出灵笔开始一字不落地记录少年所说的话，聚宝阁的禁阵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开启。
不是他这般就轻信了陆沉的话，而是眼前这个少年在开口说话之前用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符号。
“请停一下！”听到最后一句金掌柜急忙制止道。
陆沉本来也不准备继续说下去了，他认为这些消息的价值已经够了。
金掌柜快步跑到内堂，过了很久他才面露惊讶地走了出来，心想那个地方出来的人果然不凡，所说内容与他们调查到的零碎线索几乎完全一致。
他恭敬地向陆沉行礼，既然能画出那个符号，那么眼前这个少年的外貌恐怕也只是个幌子，本体指不定是几千岁的老妖怪了。
“赵戎宸已经去离开南方剑州了，并且这个信息我们已经收录了。”
“清铃宗宗主受伤的消息我们也已经收录了。”
“剩下的几条消息换面见圣上的一个资格还有些盈余，请问您想要知道什么消息？”金掌柜不知不觉间已经用上了敬语。
“告诉嘉帝，就说我叫陆浮。”
陆沉本想就这样离开，但是临走前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身返回说道：
“有关一种名为系统的生命体，这种消息能换多少换多少。”
听到系统二字，金掌柜的态度更加恭敬了，微微弯下的腰也距离地面更近了一些，心想这位前辈果然道法通天，竟然连系统都知道。
这可是他们的独家消息。
半个时辰后，陆沉离开了聚宝阁，护阁大阵悄无声息地解除。
金掌柜并没有让他留下住处的位置或者再次联络的方式，如果连这些都调查不到，那他们聚宝阁也不用开下去了。
在陆沉离开之后，金掌柜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顿时眼前一亮！
既然后面这几条消息都是真的，那么关于清铃宗宗主和赵戎宸的那条绯闻，会不会也是真的呢？
“值得调查一番，下半年的任务就围绕着那两位之间展开吧……”他喃喃自语道。
最关键的是这则消息他刚才可没记在账上，属于免费的，这回他算是赚了个满盆满钵！
聚宝阁外，凤字街一片繁荣景象。
“卖糖葫芦嘞！”
“这位爷，进来玩会儿呀～”
“压大开大，压小开小喽！”
走在繁华的街道上，陆沉恍如隔世，
在山上待久了，此次下山不是匆忙赶路就是仅仅住店歇息一会儿，他已经很久没体验过凡人的生活了。
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戒备森严的皇宫，眼神中似乎有些怀念。
天子脚下的上京治安良好，大篆国有一个闻名云陆的特色，那就是律法对待修士和平民都是平等的。
即便只是表面上的平等，大篆国的安定秩序也远不是其他州所能想比的。
其实除了飞仙州和中神州，其余两州三地的修士眼里几乎不存在律法的概念，所有人都是杀人夺宝的粗暴行径。
西北乱地好夺宝，南方剑州爱杀人，东海州修士向来一言不合打生打死，北寒州则是不开教化的蛮荒之地。
凡人与修士平等，在那些人看来那简直是云陆最大的笑话。
人，生而不平等。
在这样一个仙人与凡人共存的世界，大篆国这条律法的维持难度显而易见，这是大篆耗费了无数条鲜活的生命才铸造的铁律。
云陆曾有一名专门盗人宝库的野修，两千年前这人偷了一个庞大剑宗的金库。
这名野修乘坐一柄飞行速度极快的半仙兵一路逃到飞仙州大篆国都上京，几日之后，十数位剑仙降临上京。
飞仙州位于云陆东北部，因为地理偏僻，相对于其余几州来说修士数量要少的很多。
身处上京这个偏僻小地，那些剑仙行事肆无忌惮，而且剑修向来讲求顺心意，遇事无非一剑而已。
上京的百姓还在纷纷讨论城外的仙人，领头的那名剑仙已经毫无征兆地一剑劈向那名野修藏身的凤字街，凤字街瞬间断壁残垣。
这时，一身材高瘦面色煞白的老人踏上天空，缓步走向那群剑仙，出手同样毫无征兆。
老人看上去不男不女柔柔弱弱，所用拳法却是极其粗暴，只一拳，他就将那名沉浸仙人境多年的剑修打得爆体而亡神魂具散，仅剩一柄失去主人的飞剑悬在空中。
一拳杀神仙。
未等剩余的剑仙出手，那白面老者再次一掌向下压去，十余名剑仙纷纷拼命抵抗，甚至有三人自爆了本命飞剑！
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逃过被禁锢在地的命运。
一旬过后，那个宗派的人闻讯而来，横跨中神州来到飞仙州，举宗出动，数百名剑修兵临上京，其中不乏大剑仙，双方没有任何前奏，战斗一触即发。
那一战，大篆国的洪福铁骑名震云陆，每一处小战场都是多名修士联手越级杀敌的经典教材。
那一战，上京城绵延数千米的南城墙彻底化为飞灰，
半月之后，南方剑州第一人赵戎宸亲自登门拜访嘉帝，当天带着被俘虏的数百名剑修离开凤阳。
不过从此之后，大篆的国库内就多了一柄真正的仙剑。
那是赵戎宸的贴身佩剑。
其实那柄仙剑也能让陆沉多苟延残喘一阵子，只不过效果没有世界木好罢了。
只要见到小皇帝，他便安全了。
“这位公子，是要来一串糖葫芦么？”一个佝偻老人疑惑地问道，这公子的打扮可不像是买糖葫芦的主。
陆沉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脚步，他当然不是要买这种凡间食物，他闻到了生机。
而且那生机似曾相识，和紫云寨的那块魔方极其类似，却有微妙的不同之处。
远处，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男孩正背着一个大竹筐向小巷走去，浑然没有发现身后跟着一名白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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