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辗转楚门
眼前的沧岐一身墨绿云纹锦袍姿态悠然，连那张脸都仿佛柔和了许多，没有那冷峻和威慑。
沧岐见楚泠瞠目，笑道：“日后在外行走，唤吾岐伯便可。”
“岐……岐伯。”
楚泠还没适应沧岐如今的形象就感受到一阵风过，抬眼就看见一个青兰道袍的男子。
那男子眼眸一缩，立即跪地施礼：“值守弟子穆千洵参见沧岐神君。”
沧岐颔首，好似素来如此一般：“嗯，去云泰殿。”
“晚辈这就传讯。”
穆千洵起身才看见站沧岐身边的楚泠，他一愣，又立即收回了目光，施法飞出一道金光。
这少女……怎么和笙儿这么像？
穆千洵跟在沧岐身后走向主殿，低头瞄向身旁的少女。
楚泠还沉浸在大变活人的惊诧中，没有察觉穆千洵的注视。
这莫不是分身吧？听神君的说法，之前的阿云就是。
良久，楚泠才从思索中退出，看向四周被积雪覆盖的植被。他们没有用法术，只是走着去往主殿。
天绝崖上，仙鹤踏雪抬头望向远方，不知察觉到什么，踏着优雅的步子展翅鹤唳。
“踏雪，怎么了？”正在打坐的老妪睁开双眼，柔声道。
踏雪急急向东南面唳叫几声，像是在呼唤什么。
这老妪便是玉宸长老，她见如此状况皱眉，想着得通知众长老，便听见一声幽远浩渺的钟声。
“这是……云泰殿的钟声！”
玉宸一把没拉住飞起的踏雪，待她默数了钟声，不禁道：“云泰殿撞钟十二，召集所有长老。”
她也不管踏雪，飞身下了天绝崖。
与此同时，与她一起落下的还有其他长老。
“发生了什么？”楚懿从空中落下问。
“主殿聚集，去了便知。”伏隐交代了弟子几句赶来。
“难道卦象上……”天启摸着胡子。
玉宸阻止了他继续猜测，说道：“师伯，踏雪往南去了，不知是否与主殿召集有关？”
“踏雪？”天泽疑惑。
没等几人回应，踏雪展翅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从他们身边飞过，伴着一声鹤唳，继而往云泰殿飞去。
天泽最先回神：“踏雪让我们跟上，去主殿罢。”
楚焕接到消息，早已召集所有长老聚集主殿，迎接神君。
“真是神君？不会有错？”
“天启长老的卦象哪回有错，再说，千洵已经传回了消息。”
“楚门自庚寅界关闭，就没见过神君。几百年了……”
“这扁毛畜生怎么在这儿……哎哟，别啄我！”
众人感叹着，见三人的人影缓缓走入视线。
楚泠远远地就看见这雄伟的宫殿，就是天都的天行宫都不能与之媲美。
十二根盘龙柱立在前方，仿佛撑起天地。
及至近前，楚泠才发现左手边的盘龙柱上绑着一个人残存的黑焦尸体，隐约可以看出是个人身。
她不禁吸气瞪大了眼，不过也只是一瞥而已。
沧岐已经跨上石阶，楚泠急忙跟上。
墨绿长袍掩盖不了沧岐的威势，他的步伐稳健，一派王者之相。
他轻瞥向那根盘龙柱，霎时人身消散锁链落地，盘龙柱之下生出小小绿芽。
青龙沧岐，主生机。
“天罚已尽，可入轮回。”
一句话毕，沧岐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般向殿门走去。
楚泠跟着沧岐走到众人面前，一眼就看见一只鹤立鸡群的鸟兽，不，十分显眼的鸟兽。
那是什么？
仙鹤吗？
竟然有这么大的仙鹤！
只见仙鹤一眨不眨地瞅向她，让楚泠脊背发毛，它甚至往前踏前几步，又瞅了沧岐两眼，讨好地低低鸣叫。
一旁的老妪摸了摸它的羽毛安抚。
“参见沧岐神君。”
云泰殿众人齐齐跪地朗声恭迎，人声伴着鹤唳回荡在山间久久不散。
穆千洵同样跪下。
楚泠立即屈膝而下，却被他一扯衣角，噗通摔在了地上。
楚泠不做声地跪好，瞪向穆千洵一眼。
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
这小友生气起来也这么像笙儿，穆千洵翘了翘唇角。
楚泠见他还笑，一口气憋在胸口。
“起罢。”
沧岐首先踏入殿中，随即众人入殿，沧岐上座。
“闭塞五百余年，天途即将再启，本座需尔等共济。”
楚焕上前：“晚辈楚焕忝任楚门第九代门主，神君示下，吾等莫敢不辞。多谢神君让第四代门主得以解脱。”
沧岐颔首，不再理会之前的事：“本座已算出庚寅战乱已趋缓，狱骨渊的天途已启，两年内便可前来辛辰界。”
众人哗然，随即又窃窃私语。
一代又一代的修士早已默认了这个被抛弃的辛辰界，偶有高阶修士来到不过百年渺渺，谁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能够再次见到庚寅界来使。
“北洲修士由楚门接手，炼气九层及以上者，若有意去庚寅修行，可择优入苍岐山祭坛。”
楚焕答道：“晚辈这就拟写号令，吩咐楚门各堂口传讯，并通知穆国。”
穆千洵瞥了一眼炼气七层的楚泠，拧眉开口：“穆国在乾国有驿馆，不知如今还所存几何？”
“怕是撤走了大半。”楚懿摇头。
楚焕解释了近来发生的大事，才让沧岐和楚泠明白过来。
从乾国宫变，晟王上位，割让城池与元国；熹王退兵西北，又与元国争斗不休。
定远候叛变，斥晟王不孝，熹王不仁，挟翊王之子揭竿起义；晟王引元国削弱熹王势力，熹王设计齐奂与晟王对敌。
年初，熹王夺回天都，晟王逃脱，西北混乱。定远候不再定远，自立为湘王。各地势力伺机而动，整个北洲动荡至极。
那阿兄呢？
“这位是？”楚焕终于有机会问出了这个问题，看向这个看着十分熟悉的少女。
楚泠直视楚焕，却有些犹豫，她抿唇扯着衣袖，低低唤道：“外祖父——”
穆瑶飞奔过来，一把抱住楚泠，满是鼻音：“我说是我孙女吧，这就是我孙女！”
被抱住不能动弹的楚泠感到被自己压下的真元又翻涌开，不禁咳嗽起来。
穆瑶这才放开她，摸上她的脸：“伤到哪了？祖母带你去疗伤。”
楚焕尴尬地瞥了一眼主座上的沧岐，重重地咳了两声，穆瑶这才回神。
楚泠见状，看向沧岐出声祈求：“神君。”
沧岐摆手让她离去，楚泠面露喜色：“多谢神君。”又挽上穆瑶的手，“外祖母，我们不打扰众位议事，去休息可好？”
祖孙二人便在众人的注视下，相携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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