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恨燕
“我想兄弟虽是方外之人,但早年间便已经还了俗,已经没有关碍,秦兄侠肝义胆,风流才俊,如此少年英雄,能了恨燕之事。你到浏阳时,可将我言传与恨桃,恨桃必然接纳。你若得了恨燕,诚是佳配,不可错过了!”
“一则完了我的念头,二则接了我的瓜葛。此乃临终之托,秦兄切记!”秦朔面含悲色,颔首领命。
赵元宇言毕而逝,就此撒手人寰。秦朔在当地盘桓了一日,将秦朔丧事了了,一面将其尸首火化,一面收拾赵元宇的随身零碎,收拾好之后便捆了一包负在背上,望浏阳进发不题。
却说苏恨桃自从赵元宇去襄阳后,足不出门,一客不见,只等襄阳来音。岂知来的信,虽有两次,却都是安慰之言,没有落到实处的事情。
苏恨桃心里明白赵元宇的难处,却又觉得心里难过,然而苏恨桃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便是急得乱跳,也无甚用处,终日郁郁寡欢而已。
后来恨桃相思之极,恍恍惚惚,一日忽然对恨燕道:“妹妹,我如今要去会赵郎了。”
恨燕只道她要出门,便急忙道:“此去襄阳八百里!姐姐如此病体,怎好去得?可不是痴话么?”恨桃痴痴一笑,随即说道:“不是痴话,相会只在眼前了。”眼看声丝气咽,连呼赵郎数声而死。
苏恨燕少不得大哭了一回,买棺盛贮,设个灵位,还望乘便捎信襄阳去。而纪景福此时不知恨桃已死,依旧照例前来纠缠,这还未跨入翠香楼中,便听闻苏恨桃已香消玉殒,摆了灵堂。
纪景福啐了一口,心中暗骂一声晦气,就要转身带手下离开,谁知道这才刚刚走了两步,便被马鸿祯带人围了起来。
纪景福虽然草包,但也知道大事不妙,连忙出声,“马鸿祯,你是什么意思?你风雷帮上下,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马鸿祯面上一片怒色,开口骂道,“好你个茅厕里打灯笼,找死的东西,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样子,就你这副要文不文,要武不武的废物,也敢来我浏阳撒野?”
纪景福闻言顿时大怒,“马屁猴子,你放你娘的狗屁,怎么,翠香楼开门做生意,老子老来逛个窑子,也要到你们风雷帮递折子吗?”
“要我说,你们风雷帮一群痴傻呆楞的汉子,哪里知道怜香惜玉?要是缺钱,跟纪爷爷我说说,给你几千两银子,就算我盘下来的,以后爷爷我想一人霸占翠香楼全部的姑娘,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马鸿祯怒极反笑,“好啊,你们赤阳帮这么财大气粗,我今天就把你这个小少爷绑了,看纪弘业那老匹夫,要用多少银子来赎你!左右,全部给我绑了,敢有反抗的,全部乱刀砍死”
不比纪景福这个少帮主有名无实,马鸿祯这个少帮主可谓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是很有份量的,话音一落,手下风雷帮的好汉将纪景福等人统统围住,一副其等敢说半个不字,立马乱刀砍死的模样。
纪景福虽然没什么能力,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自然还是懂的,浏阳是风雷帮的大本营。
自己是来寻欢作乐,给风雷帮上眼药的,又不是来攻城拔寨,带的人手只够服侍自己,哪够与马鸿祯真刀真枪地拼杀的?
不过纪景福心里虽然知道这次自己多半讨不了好了,但嘴上却依然是不依不饶,“姓马的,你这是在吓我?”,马鸿祯闻言冷笑一声,随即说道,“没错,我就是在吓你。”
“你来浏阳这么些天,我都没请你回帮中作作客,今天碰上了,你是一定要跟我回去的,现在就问你一句话,愿去还是不愿去?今天你一定要给我一个答案”
纪景福面上现出一阵狞笑,“好,我跟你走,我不信你真的敢动手,要是我们几个真的有什么闪失,我保证风雷帮上下鸡犬不留,儿郎们,我们走!”
围在一旁的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纪景福一行人被马鸿祯带了回去,这面上的表情大多都是喜忧掺半,这喜的是,马鸿祯还没有失去最后的理智,并未将纪景福格杀当场,事情还未完全失控。
忧的是,马鸿祯到底是将赤阳帮的少帮主拾掇回去了,俗话说的好,请神容易送神难,这纪景福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就这么被马鸿祯绑回去了,赤阳帮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现在赤阳帮势大,若不打上门来讨要说法,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稀奇事。若是风雷帮真的最后扛不住了,赤阳帮在平江浏阳两县一家独大,那说不得以后平江一县就要居于浏阳之上
浏阳本地的乡绅士族,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番局面,只是想法虽然都是这般,但谁也不会蠢到跟风雷帮去说这些,赤阳风雷两帮彼此纠缠数百年,其中的恩怨情仇,早就不是一两句在情在理的话可以解得开的了。
蒋温伦看着自己面前青年面上阴晴不定,不由得出声问道,“这可是奇了,方兄之前不是还说风雷帮最近都是韬光养晦,连帮主马焕章都不怎么抛头露面”
“这转眼间这马鸿祯就把这赤阳帮的少帮主绑回去了,这事无论怎么看,也跟低调两个字沾不上关系吧?”
蒋温伦口中这位方兄闻言苦笑一声,“蒋兄,你这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马焕章老成持重,自然不会如此,但据说两天前静极思动,带了一干长老又去了玄月宫游说说情,这老帮主不在,这风雷帮自然是这位少帮主说了算”
“而且这位少帮主跟翠香楼这位头牌早年间也是有些风流故事的,只是这马鸿祯不知道是不是练武练傻了,凭他的身份地位,想要拿下苏恨桃,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却还要学那凡夫俗子,要跟这青楼妓|女交心”
“最后知道这苏恨桃心有所属,居然还要当着蓝颜知己,护花使者,嘿,马焕章年轻的时候出了名的风流无情,生下的一儿一女却都是痴情种子,这也是真是稀奇事”
蒋温伦闻言微微一叹,然后说道“原来其中还有如此缘由,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古人诚不欺我也”
蒋温伦还有些感叹,却已经被这位方兄一把拉住衣袖“亏这马鸿祯偌大的名声,在两县老一辈口中如何如何了得,现在因为一个女人,就给风雷帮惹上灭门之祸,不知道他日马鸿祯回首今日之事,心中是否有悔”
蒋温伦听到对方说出这句话之后,眼睛里就透出一丝精光,在蒋温伦潜入浏阳之后,便与这方少彬交往最厚,原因无他,在浏阳平江两县内,如果要说哪一家本土势力与上端平的关系最近,赤阳帮还要排在第二位。
这排在第一位的,还要自己这位方兄所在的方家了,这方家认真说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不过上端世家之中有一名管家的本族,就是这浏阳方家。
而这名管家就是上端平这一脉的人,所以上端平来到浏阳之后,连赤阳帮都没有怎么理,倒是到这方家去过几回。
若是上端平有什么风吹草动,哪一家能最先等到消息,肯定是这方家无疑,当然,方少彬虽然自诩饱读诗书,但不过是温室里养出的花朵,蒋温伦虽然江湖经验不足,当所经历的人情世故,却不是方少彬这种从小衣食无忧的世家弟子可以比拟的。
在蒋温伦的刻意结交下,不过区区一月时光,方少彬就与其称兄道弟,兼之其心思单纯,渐渐什么话都敢跟蒋温伦讲上一两句。
听到方少彬话里有话,蒋温伦故作疑惑,“方兄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就算这马鸿祯绑了这赤阳帮的少帮主回去,落了赤阳帮的面子,但赤阳帮也不至于灭风雷帮满门吧?先不说两帮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算赤阳帮真的能狠下心肠,风雷帮上下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到时候两虎相斗,就算赤阳帮真的能笑到最后,怕也只是惨胜而已,没有任何意义”
方少彬闻言诡异一笑,“天机不可泄露,蒋兄你等着这浏阳变天就是了,蒋兄来县里候补也有一月多了,我看凭蒋兄胸中的学问,如此赋闲也实在有些埋没,待这浏阳天一变,嘿嘿,家父在县内说话的份量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我托家父替蒋兄在县尊面前美言几句,蒋兄一个刑名书房职位,想来是跑不了的”
蒋温伦口中连连答谢,心里却是暗暗告罪一声,你还真别说,这方少彬对蒋温伦的事情还真上心,若不是蒋温伦此时真实身份见不得光,还真有心交这一个朋友。
在应付了这方少彬一阵之后,蒋温伦便口称有事,告辞而去,等蒋温伦径直离去之后,面上的表情却渐渐有些严肃起来。
蒋温伦自幼便有神童之名,虽然初入江湖缺少经验,带了一丝读书人的天真,但自从到这浏阳之后经历了么多的事情,却隐隐得感觉到有些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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