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四、救人
一簇冰碴溅起,三两火星闪灭,只可惜佝偻猎人心虽有余,却是力有不逮,仍旧无法穿透冰层!
距离前方海冰裂口已然不足一里,佝偻猎人颓然坐回,似已心生绝望!
便在此时,一抹黑影忽然从后涌来,其势如风,其速似电,只一眨眼,便已越过所有跨罴猎人,冲至那头海兽正上方!
与此同时,一簇澄光烁然乍现,丈余焰芒骤然喷出,一待横空划下,几如霹雳破空,击落在坚硬无比的冰面上,便如火红热刀切入凝固油脂般轻易,将冰层一断为二,随之继续深入,不偏不倚,恰好斩在海兽头颅身躯之间!
一股猩红随即喷薄而出,将湛蓝海水染红一片,急急奔逃的海兽却已再无神速俊态,反倒齐齐裂为两截,身尾沉落,头颅高抬,两排紧紧咬定绳索的牙齿也已软软松开,那枚气囊随即停止向前,缓缓浮了上来,紧贴在冰壳下面。
跨罴猎人绝然不曾想到竟有如此神兵天降一幕,待到看清施为之人不过一人一骑之时,不由得个个惊呆,长大了嘴巴,以至忘记跃下巨罴,营救皮囊中的同伴!
澄曦仗着长刀焰芒,一击得手之后,却已早早兜转骜头,望着气囊所在,长刀连挥三下,已将气囊旁边的冰块全然割裂。
孤立冰块被气囊一顶,顿时翻覆,滑落一旁,气囊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但见那群猎人仍自不动,只是怔怔看着自己,澄曦不由喝道:“拿枪来!”
猎人闻听这声暴喝,立时醒悟过来,随即便有两人自钩掌巨罴上跃下,各自伸出手中三腭矛枪,挂上气囊外面的首批圆环,齐力一拉,气囊便猛地爬上冰面!
佝偻猎人已然等不及找到绳索解扣,索性从兽皮长靴中掏出一柄小刀,望着气囊一面用力一划!
噗得一声闷响过后,气囊终究软去,随之,便有一只尚显稚嫩的手掌自划口探了出来!
佝偻猎人大喜,赶忙将划开撕得更大一些,随之两臂伸入,从中拽出一个面色青紫的人来!
许是囊中气息已然用尽,又或被海兽拖行,撞了个晕头转向,气囊中的这名猎人足足大喘了好一会工夫,脸上才重新有了一点血色!
这时,澄曦方才看清,这名猎人不过十四五岁样子,分明还是一个不曾完全长成的孩子!
眼见如此,佝偻猎人不由长舒一口大气,待到脱去身上皮裘,将少年裹个严严实实,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已然跃下地面的澄曦躬身一礼,全然到地!
望着此人苍老面容与高高隆起的驼背,澄曦心中正自盘算二人是何关系,但见老人俯身而来,澄曦立时停下不想,转而伸手,便要将老人托起!
“北境边民霏如瀑拜谢壮士大德,救我独子性命,此恩天高地厚,霏如瀑委实不知如何报答!”老人却不起身,仍旧俯首说道:“只求壮士赐告门庭称谓,也好让小老儿铭记在心,时时惦念,日日祈福!”
“不敢当老丈如此大礼,且请起身!”澄曦一面用力托举,一面说道:“在下正是霜林大王遣来的求援特使!”
“我王有难?”霏如瀑但闻此言,不由惊问出口。
澄曦重重点头:“鬼台尸变,先攻王城,再断雪岭,此时已将贵国大王与霜林二氏数千兵兽全然围困于披雪崖上,危哉急矣,时不我待,还请老丈速带在下面见霏氏族领,调兵遣兽,纾困解难!”
“哦……”霏如瀑似有万般踌躇,沉吟片刻之后,再问一句:“莫非便是寂灭高地之鬼台尸林生变?”
“正是那方尸林鬼台!”澄曦答道。
“竟是这样……”霏如瀑再度陷入犹豫之中,好一会过后,方才说道:“我国大王被困,贵使方才又搭救我儿性命,霏如瀑本应立时出兵驰援,只是……只是若依壮士之言,鬼台尸林洞出之物并非我阳世所有,绝难杀灭,纵然我霏氏健儿鼓气前往,倾尽腔中热血,却也无济于事,因此……”
澄曦此时搬兵心切,但见这个老儿犹豫不决,澄曦便不由得急躁起来,索性说道:“此事不劳老丈费心,但请带路,能够面见霏氏族领便好,澄曦届时自有话说!”
“壮士莫非澄阳国人?”霏如瀑却是不急,一待听见澄曦自曝名氏,忽然一拍脑瓜,立时问道:“可也是澄氏王脉后裔?”
见这老儿避重就轻,好生纠缠,澄曦耐心渐失,转而直通通说道:“在下便是澄阳先王澄昭之后,单名一个曦字,如此便可面见霏氏族领了么?”
“壮士便是人帝之后?”霏如瀑眼角忽然抽搐一下,声音更是猛然加大。
澄曦不知这老儿为何忽然激动起来,但还是往后退出几步,将背后那口已然重归沉寂的长刀抽出在手,心念一动之际,澄光焰芒立时自刀锋溢出。
这时,澄曦方才说道:“不知老丈可曾见过这口沐阳长刀,便是当年蜂孽大战之时,与那柄辟邪荡孽剑一起,由天羽亲赐吾父!”
只因当年,人帝独得两兵,因此便将这口沐阳长刀交由渡不量保管,因此所见之人甚少,霏如瀑自然不认得,可这澄光焰芒却是当年力扛蜂孽之不二神光,绝然无人能够作假,而且方才此人神威大发,已用此法救起自家独子,想来便是不错了!
一待想得清楚,霏如瀑心中再无一丝疑虑,噗通一下双膝跪倒在地,说道:“帝裔公子在上,请恕霏如瀑有眼无珠,怠慢了公子,尚请责罚!”
眼见这老儿忽又大礼若此,澄曦顿时手足无措,待到再见方才还立在一旁的那些猎人此时竟已全然跪倒下去,澄曦更加大惑不解。
便在此时,霏如瀑却又低头说道:“公子容禀,小老儿便是霏氏一族之首,公子既已亲来,霏氏一族惟命是从,愿听公子调遣!”
原来是这样!澄曦终于彻底明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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