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拜师
“村上老师,请等一下。”
叶萧拔腿就追了上去。
那个大叔回头觑了他一眼,眼神里透露出恍然的神色,应该是认出他来了。
手臂吊着石膏的胖子,没有什么比这更醒目的标志了。
然后就当没有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跑了。
“村上老师!”叶萧就像溺水中遇见了一根浮木,想也没想的加快速度,与他并肩前行。
“老师,你好!”
“不是说了康复后再来跑吗?怎么不听话?”
村上大叔拔掉蓝牙耳机挂在脖子上。
“我只是出来散步。”
“哦,那就没事喽,我还要继续跑。”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
村上春树那双不大的眼睛里透露出锐利的光芒,叶萧忽然间就心虚起来。
“有话快说,有屁就放,没时间和你在这啰嗦。”
“老师,我想拜您为师。”
叶萧无比坦然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村上春树这才停下步子认真地打量他一眼。
“每年都有很多年轻人通过各种方式和渠道来和我拉关系,但我从来就没有收徒的想法,年轻人,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村上老师,我必须要拜你为师。”眼见着村上春树要跑,叶萧急了。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无理取闹,很莫名其妙,但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机会近在眼前却什么都不做,除非他真的打算就此认命。
无论如何,再怎么样也比去求助前女友的老公,去给肥秋磕头认错要好。
“你能跟上我,咱们再谈。”
村上春树回以轻蔑的眼神。
就这样,叶萧开始了追赶村上春树的脚步。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叶萧要崩溃了,脸上的汗水已然凝结成了盐巴,一些不小心沾进了眼眸,疼着直飙出泪来。
“村上老师......您不累吗?要不要坐下来喝瓶水再继续?”
叶萧气喘如牛地跟在后面,浑身几乎累散了架,只觉得身体已经完全不是自己的了,剩下的唯有不屈的意志在支撑。
30分钟,5.1公里,两人沿着神宫外苑的环形跑道跑了将近五圈,村上春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看了看运动手表,再看向叶萧的眼神里已然没有了之前的轻视。
叶萧从路边的贩售机里买了两瓶纯净水,递给了他一瓶,两人一边喝水一边慢慢往前走。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那位东大毕业的新人小说家叶萧吧?”
“老师认识我?”
“我看过你的那部作品《青涩》,架构散乱,情节混乱,想往推理的方向写,布局又不够紧密,经不起推敲。”
“一无是处?”亲口听到村上春树的评价,叶萧心里凉了半截。
“但也有人喜欢你的小说,例如村上龙那老家伙,非常盛赞你的文笔间潜藏着的锐气和韧劲,认为你是个可造之材。他和我关系很好,那一届芥川大部分评委都倾向于石原慎太郎,我朋友可是为你说了不少好话,但没用啊,石原那个家伙的能量还是挺大的,听说你不知怎么惹了他的弟子秋元康?然后被封杀了?这件事现在圈子里引为笑谈呢。”
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所以我才想拜您为师。”
“倒是挺坦诚的,可惜啊,我不收徒。不过,我可以给石原那个老头打个电话,他多少卖我几分面子,那样秋元康也不至于再为难你。”
“谢谢老师。”叶萧激动得热泪盈眶,没想到村上大叔这么好说话,自己束手无策的困境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电话的事。
“你到底做了什么坏事?惹得秋元康那么大年纪的人了竟然说动石原出马?”
村上春树对这件闹剧的个中原因倒真的挺感兴趣,现在RB文坛都在揣测那个新人作者到底对秋元康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搞得他勃然大怒、丧失理智、不顾一切也要搞死叶萧,让他在文坛消失。
“那件事有点复杂和巧合,总而言之,我在夜店因缘际会了一个女生,结果那个女孩子是秋元康的女儿,其实我是无辜的。”
叶萧苦笑,穿越前的那些鸟事,能不能别算在他身上,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你怎么不试试去做他的女婿呢?秋元康啊,一年几十亿的收入,妥妥的土豪啊。”
“我倒是想试试......咳,老师就别取消我了,那真的只是巧合。”
“巧合?如果不是你瞎搞男女关系,怎么可能会阴差阳错的得罪到秋元康头上?年轻人真是乱来啊,不过我倒是多少可以体谅,你今年多大了?”
“25。”
“我要是有孩子的话,应该也差不多是你这个年纪,可能还大上一点,既然投身这一行就应该专注,以后就好好写书吧,别搞这些歪门邪道了。”
这一刻,叶萧竟然从这个严肃的大作家眼里,看到了一丝温情与关怀。
村上大叔,原来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男人。
“老师,你人真好。”
“嗯,问题解决了,你也别缠着我了,我还只跑了一半呢,对了,你记得买点礼物上门道歉。”
“道歉?”
“怎么?睡了人家女儿,道个歉都不行?有你这么无耻的吗?秋元康这对师徒在文艺界能量大着呢,你以后可得多长点心。”
......
听完村上大叔的告诫,叶萧在原地驻足良久,眼睁睁地看着大叔迈着轻快的步伐消失在转角。
但是他已经完全没有半点力气跟上去了,浑身就像榨干了一样难受。
然后他想起来还没有加村上春树的手机号,当然......如果要了他也不见得会给。
只是,事情真的如村上春树所说的那般简单吗?
他真的要去肥秋家上门道歉吗?
浑身无力、两腿酸痛的叶萧打了个出租车返回赤坂,吃了一碗辣辣的豚骨拉面之后沉沉睡去。
除了睡觉,好像也没什么可做的了。
直到第二天中午,他一连接了四个电话。
第一个是“成为小说家吧”网站编辑打来的,告诉他后台数据出错,会在首页对他进行赔礼道歉,并且已经把他的书恢复且在首页大封推作为补偿。
第二个是幻冬社的新人美女编辑木村白雪打过来的,《择天记》可以正常出版了,请他回去签署授权合约。
第三个则是西田里香打过来的,告诉他讲谈社的编辑请她喝茶,而这位名叫森田的男编辑则是村上春树在讲谈社的责任编辑,村上春树多部经典作品都是在这位责编手下完成的。
第四个是秋元康的助理熊谷隆宏打过来的,秋元康要请他吃饭。
可惜没有第五个电话,叶萧看着手机上联系人里面西野七濑的名字,却始终都无法摁下去。
因为她在line上已经与他作短暂告别了。
一个无法谈恋爱的偶像,到底是什么吸引着她继续前行呢?哪怕前路荆棘密布、磨难重重?
叶萧知道,至少在此刻,在她那么艰难的时刻,他不应该再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他不应该再去联系她。
再去动摇她。
至少,要等她成长为前世那个高度。
对于年轻人来说,时间总是站在他们那边的,他们需要的,只是多一点忍耐,多一点耐心,慢慢等待着生命的果实逐渐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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