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皆是薪柴
高天尊在偷渡到这方群星时，有过很多种计划和设想。
但在他最疯狂的幻想中，也没有死于此处这个概念。
尽管到来此地的，只是他于主宇宙分出的一个力量投影，但这投影的死去，其所有的感官和体验都会加持在主体之上。
一旦他被梅林砍死，这就意味着他真的“死”了一次。
痛苦和折磨都不说了。
仅仅是那种羞辱感，只是想一想，都会让地位尊贵的宇宙长老感觉到不可忍受。
他身边更冲动的弟弟收藏家更是握紧了拳头，从他咬牙切齿的表情来看，他似乎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两个单体宇宙的力量投影，要真的打算闹一场，毁掉地球轻轻松松。
但殊死一搏也没那么简单。
在地狱酒店之外，至高上帝和巨凶兽这代表宇宙本源的“存在”和“需求”的生灵已经在虎视眈眈。
在更高处的云层之上，承接永恒之力的永恒符文王也拄着战矛注视此处。
更别说，萨诺斯打出的响指让群星生死进入完美平衡，使死亡也拥有了实体。
这就意味着，这片宇宙至高的7个力量中，已经有4个在关注着他们了。
正嚼着某种可疑肉类的吞妹伽娜塔，此时就站在梅林身后，正用一种打量美食的危险目光盯着高天尊和收藏家。
这个紫衣女孩本就不好对付了。
一旦双方开战，爱女心切的吞星不管怎么想，也肯定会加入战斗。
好嘛，这样一来，两个宇宙长老就要面对5个同级的对手，更别说，在群星之外，还有等着看笑话的梦神那个坏家伙。
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打破群星封锁，逃回群星之外，第一时间就会被赛伯.霍克和泰瑞昂发现。
那两个家伙更惹不起。
逃是肯定逃不出去的。
但留在这里的下场，梅林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渡鸦根本不打算给他们一条活路。
死？
还是生不如死？
这确实是个问题。
“在赴死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
高天尊思考片刻，他此时苦恼自己当初为何非要走这这一步险棋，结果把自己困在了这尴尬的处境中。
但好歹也是一位长生不死的宇宙长老。
虽然局面凶险，但也并非不能接受。
在用尽手段之后愿赌服输，这点气量，老赌狗还是有的。
他伸手阻拦弟弟想要鱼死网破的打算，他看着渡鸦，又看了看梅林身后的一众同仇敌忾的英雄们。
这些收到梅林召唤，便从世界各地赶来此处的英雄们除了一少部分被梅林告知过真相之外，大部分人都对眼前的局面一知半解。
但在小声的交头接耳中，他们也很快搞清楚了现状。
眼前这两个长相古怪的家伙，就是近几天里这一连串灭世事件的始作俑者，地球上发生的糟糕事情里，甚至包括天球交汇在内，都和这两个家伙脱不开关系。
一时间，英雄们看向宇宙长老的目光，便就带上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高天尊哼了一声，他无视了那些憎恨的目光。
在他看来，这些英雄们也不过是运气好，遇到了渡鸦这个好指挥官罢了。
换一个英雄来指挥，地球根本顶不住这一连串的打击。
他不屑于和这些蝼蚁置气，他对梅林说：
“你先告诉我，梅林，这一切...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在你计划之中？我们是不是一直都被你玩弄在股掌里？”
“你确定要听实话吗？”
梅林瞥了他一眼，他说：
“真相可是很伤人的。”
“说吧。”
宇宙长老哼了一声，他回答到：
“反正都到这一步了，再坏又能坏到哪去呢？”
梅林握着剑，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英雄们，那些看向他的目光里也有质疑，他们有很多问题要询问梅林，关于这战争背后的真相。
关于那些流传的小道消息，关于这个世界，关于群星等等。
渡鸦伸手在空中轻弹。
在桔色的光晕跳动之间，一个接一个的小方块出现在他眼前的空气中，那些方块上有文字标注，就如数据网络中的文件夹。
它们连接出现，速度越来越快。
最后形成了一个巨型的，散发着光芒，彼此之间互相用信息流箭头连接的超大型信息体系。
密密麻麻的，就如真正的蛛网一样。
“帝王计划。”
梅林指着手边的一个桔色方块，手指轻点，一大串信息就如投影般从那方块上激发。
囊括了梅林脑海中所有和帝王计划有关的信息。
在渡鸦身后，皱着眉头的蝙蝠侠和提着重型枪械的尼克.弗瑞对视了一眼，这两个老阴比已经明白了梅林的这套体系代表着什么。
但其他脑子反应不够快的人还在疑惑。
“无限公式。”
梅林又说了一个词，他的手指指向另一个方块。
关于无限公式的信息也如之前一眼投影出来。
“智械计划。”
第三个词，第三份投影信息。
“塞伯坦人。”
“地狱诸界。”
“三宫。”
一个接一个的关键词被渡鸦说出。
一个接一个的信息方块被渡鸦点开。
在数分钟之后，所有人眼前那个本就已经足够复杂的信息体系，更是在那些重重叠叠的信息投射的覆盖中，形成了一个类似于人脑一样的闪光思维系统。
两个宇宙长老的智慧自然要比英雄们更睿智。
他们用一种了然与愕然共存的目光，注视着悬浮在大厅上方的那个桔色的，时刻跳动着思维光点的巨型大脑投影。
他们知道那是什么。
渡鸦语气平稳的说着一个又一个词，在最后一个关键词被说出之后，整个体型已经拼凑完整。
他将犹大悬浮在手边，然后摊开双手，就如同举着那闪耀的繁琐精密的信息体系，他观看着那个体系。
在沉默片刻之后，他说：
“这就是我大脑里所思考的东西，数以千计的关键信息，数以万计的预备计划，数以十万个可以被操纵的计划外因素。”
“你们，你们两也是那可以被操纵的因素之一。”
“你们问我这一切是不是在我的计划之中，我便用事实来回答你们。”
所有的橘色光影伴随着梅林手指的挥舞，在同一时刻消散崩溃，就如流沙被风吹散，在那光影残留的弧线中。
梅林看着宇宙长老，他说：
“你们自纽约大战后进入这群星，用4年的时间来策划这场赌局游戏，你们付出了很多，你们准备了很多。”
“你们可知道，我为这一场对决准备了多久？”
梅林握住了手边悬浮的利剑，他并不夸耀自己，而是用坦然的语气揭晓谜底：
“在我在1994年感应到你们的存在开始，我一直准备到今天！”
“整整18年！”
“你们觉得自己输得离谱，那么让我问问你们，面对我18年的准备，18年的积攒，18年的运筹帷幄，你们凭什么赢？”
“你们，拿什么来赢我？”
“是的！”
渡鸦将手腕挥舞，任由利刃在空中带起破风之音，他走向高天尊和收藏家，他说：
“这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就连梅菲斯特解封三宫我也有应对的B计划...”
“萨诺斯本该没有可能打出那个响指，他本该在决战之前就失败战死，我本不需要看到群星一半的生命凋零就可以赢的这场赌局。”
“我知道自己会赢！”
梅林上前一步，在双眼的冰蓝色光晕闪耀中，他将锋利的剑刃抵在收藏家的脖颈上，正抵在收藏家这力量投影的死亡线上。
后者还想要挣扎。
但在光暗延伸的沉重力量的压迫下，收藏家连动动脖子都做不到。
梅林轻轻的滑动剑刃，收藏家的皮肤被切开，星光璀璨的鲜血流淌于剑刃之上，就如灼热的岩浆覆盖，让犹大发出既痛苦又兴奋的嘶鸣。
“在你们出现在我面前，信誓旦旦的邀请我参加这场赌局的时候...”
梅林看着面无表情的高天尊，他说：
“在那个时候，我就知道...”
“我赢定了！”
“噗”
利刃挥出，如抽刀断水。
收藏家被压迫的躯体恢复自由，但死亡的意志加身，让宇宙长老如被切断喉管的普通人一样，双手捂住不断喷血的脖颈。
他抽搐着身体倒在哥哥怀里，用一种痛苦的目光看着高天尊，却说不出一句话。
“唉...”
老赌狗哀叹了一声。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弟弟，他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他轻声说：
“你还没发现吗？梅林.莱利是个和他们一样的怪物，面对这样的怪物，我们输的不怨，蒂万。”
“他们看着呢，体面一些，我很快就会去陪你了，我们输了...”
“我们输的心服口服...”
收藏家艰难的扭过头，他恶狠狠的看着梅林，在濒死之时，他并没有表现出老赌狗应有的豁达，而是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
他朝着梅林比划了一个粗鲁的手势，然后脑袋一歪，就此失去了气息。
跟在梅林身后的吞妹兴奋的几乎都要跳起来了。
她不断的舔着嘴唇。
这可是正牌的宇宙长老呢！
她还没吃过呢，就连她爸爸都没吃过这样的美食呢...
果然，跟着梅林干有饭吃！
今天有口福咯。
“我还有个问题，呃，两个问题吧。”
相比收藏家死的不情不愿，高天尊倒是坦然的多，在弟弟死后，他挥起手，将收藏家化作星光的躯体丢给了不断舔嘴唇的吞妹。
就像是投喂小动物一样。
他看着梅林，他说：
“你应对我们的到来所作出的准备，确实让人叹为观止，缜密的思维，加上不懈的准备，再有一点点好运气和洞察先机，我输的不怨。”
“但我很好奇，梅林。”
宇宙长老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他伸手指了指天空，他说：
“你为‘他们两’的到来又做了多少种准备呢？”
“你应该知道，那两个家伙，可和我们兄弟不一样，他们可不会和你玩这些欲擒故纵的把戏。”
“唰”
被七彩的血液覆盖剑刃的犹大嘶鸣着抵在高天尊心脏处。
梅林持剑的手很稳。
剑刃没有一丝跳动。
他那双幽蓝色的眼睛盯着高天尊，在沉默了几秒之后，梅林说：
“一个！”
“哈？只有一个？”
高天尊挤着眼睛说：
“这可不像你啊，梅林，连化腐朽为神奇的Plan B都不做吗？别这样，你这样直来直去，会让他们感觉自己被怠慢的...”
“那两个家伙生气起来，可真的太可怕啦。”
面对宇宙长老临死前的调侃，梅林表现的很大度，他语气温和的说：
“我们这些蝼蚁，要直面造物主，试图智取也只是蚍蜉撼树，想要夺取不可能的胜利，惟死战！”
“死战？就这么简单？”
高天尊眨了眨眼睛，他任由梅林手中的剑刺入自己的胸膛，刺穿自己的心脏。
为了履行失败者死去的诺言，他甚至造出了一个不存在的心脏，好让渡鸦对他一击必杀。
在那刺骨的疼痛中，他咧开嘴，对梅林说：
“只是这样简单的战术，你们赢不了的！”
这像是诅咒一样的遗言，也并未让梅林面色变化，他只是很平静的将剑刃刺入高天尊心口，将利刃抵至最后一分。
他看着高天尊的眼睛，他说：
“既然不信，那你就擦亮眼睛，在群星之外好好看着吧！真正有用的东西，从来都不复杂。”
“你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在濒死之时，宇宙长老的躯体摔倒向地面，最终以半跪的姿倾倒的姿态趴在了身后的窗户边，任由七彩的血液沾染玻璃。
他看着梅林，在急促的呼吸中，他对梅林说：
“如果你们能赢...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在主宇宙里，我要和你再赌一把！记住，梅林.莱利，记住这个邀请！”
“不必了！”
渡鸦快速收剑，他看着抽搐的宇宙长老，他语气冷淡的说：
“我不喜欢赌博，一点都不喜欢。”
“哈哈哈哈，说什么蠢话呢！”
高天尊用最后的力量抬起染血的手指，指向梅林身后那些脸色各异的英雄们，他大喊到：
“别装了，梅林！”
“你和我们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你也是个只关心自己的杂碎，一个渴求胜利胜过一切的独夫！”
“在用他们的生命做筹码玩游戏的时候，你不也玩的很开心吗？”
这句话在这布满鲜血的房屋中回荡着，让一些英雄们面色微变，议论声也此起彼伏。
高天尊的最后遗言，确实戳中了这些英雄们内心最隐秘的担忧。
没人喜欢被别人当枪使，也没人喜欢成为他人游戏中的棋子，梅林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事情，要怎么才能让其他人接受呢？
“别听他胡说！”
最冲动的沙赞挥起手，大喊到：
“导师不是那种人！在我们战斗的时候，他也在和我们一起战斗！你们都看到了！你们都说话啊！！”
“好了，沙赞。”
梅林站在散落群星的桌子之后，他背对着那些沉默的英雄们，从西装的口袋里取出手帕，擦拭剑刃的鲜血，他也没有多做解释。
他看着沾染七彩血液的窗外，看着那光芒散去的天空。
他低声说：
“他说的是真的，在这结束的赌局里，我确实以诸位的生命做筹码，以此为我和你们赢得通往最后之战的门票。”
“我并不求你们原谅，我也不在意你们心中所想。”
“这条路我已为所有人敞开，愿不愿意踏足其中是你们的自由。”
他收起利剑，转过身，看着神态各异的英雄们。
他并不在意那些目光，自重生后，他也从未在意过。
“但末日将来，我祈求各位。”
“有一分热，发一分光。”
“不需多么明亮，也不用奋不顾身，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夜中照亮前路。”
梅林朝着英雄们微微俯身，就如鞠躬祈求，他轻声说：
“让我们守护之物，不必等待炬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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