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麦香挨打
因为是休息的一天,所以金玉早早的做好了饭,却没有想到赵小麦跟二嘎子去山里砍藤条没回来,当下就将饭菜热在锅里,打算缝补一下衣服,拿了针线坐下来,就猛地记起麦香学绣活的事情,忍不住跟楚一清叨叨道:“这几日忙地里的活计,也没有顾得上麦香,这丫头一放学就不见人影,不到吃饭点不回家,她但是对绣活如此上心倒好了,就怕她又出去窜窜,这都八岁的孩子了,一点稳重样子没有!”
楚一清一听这话,也觉着麦香这几日有些反常,正待要跟金玉说说许枝跟铁栓的事情,就见金玉猛地站起身来,“不行,俺得去看看去,整天的说在许枝家,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俺这次就去看看!”
楚一清本想拦住她,这件事情还是问过许枝之后再说,却没有想到金玉说做就做,径直出门去了。
罢了,或许是她多想了!楚一清自己安慰道。
天一擦黑,便黑的格外的快,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刚才还清明的天色,一会儿便黑的勉强看得见人影。
赵小麦跟二嘎子回来,打开院门进了院子,楚一清赶紧迎了上去。
“妹子,今日收获大,俺跟嘎子找到了一处茂密的藤林,可多的藤条,就是向里要走一些,有些远,但是藤条粗又壮,很是附和妹子的要求!”赵小麦一边将牛解开拴在桩子上,一边说道,满脸洋溢着笑意。
“辛苦赵大哥跟嘎子了!”楚一清赶紧说道,去为他们两个打水洗脸。
赵小麦跟二嘎子一人一个木盘,抄了两把井里拔凉的井水,一下子扑在了脸上,两人都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这天真是热,尤其那林子里,密不透风的!”赵小麦一边洗一边说着。
“是啊,辛苦赵大哥跟嘎子兄弟了!不行就早晨早走,中午回来歇个晌午,下午凉爽的时候再去!”楚一清抬眸看了看天,这会儿天黑了,没有白日里那么炎热,但是风吹在人身上还是闷闷的。
“哎,妹子,俺就是这样说说,你别当一回事,俺们都是庄稼地里出身,这点热算什么,这才六月,还没到小暑呢,不碍事!再说来回折腾也费力!”赵小麦赶紧道,顺便用手撸了一把脸。
楚一清赶紧进屋里拿了毛巾递给两人,说道:“那赵大哥跟嘎子兄弟做活的时候注意一点,明日一早我熬上锅绿豆汤让你们带着,这大热的天,可别中了暑!”
“嗯!”赵小麦跟二嘎子应着,连忙接过了毛巾,因为平日里这活都是金玉干的,如今换成楚一清,赵小麦跟二嘎子都不好意思起来,当下环望了一圈没有看到金玉,立即问道:“咋?麦香娘不在家做饭,又去哪串门子去了?”
楚一清刚要回答,就听见外头一阵吵吵声,其中似乎夹杂着金玉的声音。
“这是咋了?”皇甫老太也听到了,抱着阿宝从屋里出来:“俺咋听着是金玉的声音?”
“娘,我也听得是呢,您别急,我去看看!”楚一清心中突地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赶紧打开院门冲了出去,赵小麦跟二嘎子紧跟在身后,皇甫老太抱着阿宝站在远门口张望,无奈夜里实在是黑,看不清,但是心里担心,还是不肯进屋,就那样望着。
吵吵声是从李老二家的方向传出的,几个孩子在屋前扭打成一团,金玉跟麦香也在。
楚一清上前,这才看清扭打在一起的是铁柱,铁木还有铁栓,麦香站在一边焦急的望着,李老二则闷着头坐在一边,李林氏跟金玉则上前拉架,好不容易将三人拉开。
“铁栓,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这回来几天就打了两次架,娘对你真的是太失望了,你走,你走了再也别回来了!”李林氏将铁栓拉到一边,狠狠的向外推搡着铁栓。
李老二终于站起身来,闷着脸忍不住道:“你让孩子去哪?犯了错就说犯错的事情,你向外推孩子干啥?”
“干啥?你说干啥?刚才见三个孩子打成堆,你咋不拦着?难道你还想着将这两间房子也让出去?”李林氏哭的泣不成声。
一边,铁柱跟铁木狠狠的瞪着铁栓,铁栓则惭愧的低下头,不吭声。
“李家嫂子,这事怪麦香,都是麦香这孩子不听话,你就别怪铁栓了,俺在这儿给你赔不是了!”金玉赶紧拉着麦香上前说道。
李林氏当下抹了抹眼泪:“金玉妹子,你别怪麦香,她每次来都是问课业的,真的,只是李老大家向来是不讲理的,你也知道,是铁栓这孩子不懂事……”
金玉听了李林氏的话语,脸色没有好看,相反更加内疚了,麦香什么心思,她早就觉察了,看来李林氏也应该有所察觉,前些天在自己家门口打转,可能就是为了说这事,只因为两家关系向来好,这又是关系到麦香名声的事情,又不能乱说,所以这才没有说出口。
“你自己家儿子跟人家的闺女暧昧不清的,管我们家什么事情?”这会儿,李老大夫妻两个得到消息正好赶来,一听李林氏说他们家的是非,立即就不干了,大声嚷嚷道。
“不是你们家不讲理是什么?房子要去了不说,让两个孩子天天的打俺家铁栓,你们想跟谁结亲,自己家说去,跟我们家铁栓什么事情?”李林氏虽然心里埋怨铁栓不懂事,但是在李穆氏的面前,她自然是向着自己家的儿子。
“李大嫂,什么叫做暧昧不清?你说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麦香还小,本来从小就喜欢跟栓子玩,怎么了?碍你们家什么事情?你家铁木因为这事到李二哥家来闹腾,这是啥意思?”金玉一听李穆氏这话,当下也就不高兴了。
麦香是不懂事,但是这么小,金玉不能让她被村里人讲闲话,今日怎么着,也要把这理争回来。
李穆氏正要作势跟金玉吵,那铁木一下子拉住她小声道:“娘,你还想不想要麦香这个媳妇了?吵,吵,你就知道吵!”
李穆氏心里其实早就打算好算盘的,她早就看中了麦香聪明伶俐,如今赵家因为有了楚一清,日子是越过越红火,前一段因为李老二家的事情,与金玉撕破脸,她心里一阵后悔,后来多次找机会想要跟金玉说话,但是金玉都不理她,她这心里正郁闷着,却没有想到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金玉妹子,俺没说你家麦香,说这铁栓呢,你可能不知道,这铁栓跟许夫子家的许枝关系走的非常的近,因为他,人家许枝都跟俺家铁柱有间隙了,如今他又来招惹你家麦香,俺看啊,你家还是小心点,这李老二家不定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呢!”李穆氏赶紧转了风向说道。
“你胡说什么?俺铁栓跟许枝有什么关系?都是一个村里住着,俺家铁栓是男娃子,名声坏了没什么,人家许夫子家可是正经人家,李穆氏,你那张嘴怎么到处乱说?”李林氏当即气的脸都红了。
“昨天夜里你家铁栓是不是挨打了?他有没有跟你说,是谁打的他?”李穆氏振振有词的问道。
李林氏一愣,回眸望着铁栓:“昨夜里你也跟人打架了?说,跟谁打的?”
铁栓的头垂的更低。
“说不出来吧?李林氏,你也不管管你家的好儿子,大半夜的跑到人家家门前意图不轨,被俺儿子打了,他竟然连个屁都吓得不会放一个,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心虚?”李穆氏越说越过分。
“李穆氏,你不要含血喷人,俺家铁栓跑到谁家门前意图不轨了?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你家铁柱为什么打俺家铁栓?”李林氏赶紧拉着铁栓就要跟李穆氏评理。
“两位嫂子,听我说句公道话,昨夜里那事我是看见的,铁栓是去许夫子家拿课业的,是李铁柱冲出来打了铁栓,李大嫂子,你家儿子打了人家,你不教训自家孩子,还在这儿得意洋洋的卖弄,含血喷人,算是怎么一回事?”楚一清见事情越闹越大,只能站出来说道。
李穆氏想不到楚一清回来插一脚,当下就无话可说了,只是狠狠的推了一下李铁柱骂道:“你倒是说话啊,说说昨晚是什么事情?铁栓是怎么勾引人家许枝的?”
“李大嫂子,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许夫子一家虽然是外来的,但是对我楚一清有恩,在这儿,我就替许夫子家说句公道话,明明昨晚上我看见许枝只是将许夫子给铁栓布置的课业拿出来交给铁栓,两人之间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哪里来的铁栓勾引人家许枝?你自家的儿子没事在人家屋前屋后瞎晃悠,你不管,你管人家的闲事干什么?许枝是你家的什么人吗?”楚一清冷声道,眸色冰寒。
望着楚一清那冰冷的脸色,李穆氏知道楚一清是真的生气了,当下赶紧陪着笑脸道:“楚姑娘,您不知道这村里的事情,俺家已经托了媒人去许枝家求亲的,这许枝就是俺家儿子先看好的,因为李铁栓来掺了一脚,俺家儿子的婚事没提成,俺家自然要问罪李老二家的!”
楚一清皱皱眉,想不到李老大家竟然找人跟许枝提亲了,许是许廷直接就回绝了,这才引得李老大家不满,正好见李铁栓对许枝有些意思,这才起了争端。
“既然人家没允,那就跟你们没有什么关系,至于这不允的原因,也是你们家自己猜测而已,为什么要怪在李铁栓的头上?还说那么难听的话,捎带上许枝,这不是败坏人家小姑娘的名声吗?”楚一清再次质问道。
楚一清此话一出,看热闹的乡亲都觉着有理,当下就对李老大家指指点点的。
“好了,今天这事就这样吧,大家就都回去,如果有不服的,就去找村长理论!”楚一清说着,上前拉过金玉跟麦香,低声道:“金玉姐,麦香,我们回家吃饭吧!”
麦香偷偷的看了一眼金玉气的铁青的脸色,吓得立即躲到了楚一清的身后。
“金玉姐,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这样闹腾,对麦香的名声不好!”楚一清低声道。
金玉点点头,将心中的怒气拼命的压下来,一把扯过麦香回家。几人走到半路上,就见厉煌抱着阿宝,搀扶着皇甫老太深一脚浅一脚的向这边走。
“怎么回事?大老远的就听见你跟人吵吵,出了什么事情?”皇甫老太急急的上前,见金玉跟麦香都没有啥事,这才放下心来,忍不住问道。
“娘,别说了,咱们回去再说!”金玉生气的狠狠拽了一把麦香,急急的走在前面。
楚一清赶紧上前抱过阿宝,看了厉煌一眼,低声道:“饭菜准备好了,你跟我来吧!”
厉煌撇撇唇,也低声道:“怎么每次你见了我总是说饭菜?难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一个吃货?”
楚一清此时哪里有闲情跟他磕牙,也不回答,径直抱着阿宝跟着赵家人身后进了院子。
厉煌也不介意,也跟着众人进了屋。
一进屋,金玉就撒开麦香的手,回身就摸起了笤帚,拿着扫地的那一头,论起来就要呼在麦香的身上,“你这个孩子,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你老去铁栓家干什么?人家铁栓要考童生试,你老去,妨碍人家考试,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今天若不是你,能出来这么多事情吗?平日里俺跟李家嫂子关系那么好,你说说,如今叫俺怎么跟人家相处?”
赵小麦赶紧上前拦住她:“有事你好好说,你打孩子干啥?今天到底怎么一回事?”
皇甫老太也道:“是啊,你不是说去许枝家找麦香么,怎么去了李老二家?”
“你们不要问俺,问问你们的好闺女,好外甥女吧,今天俺的脸面是被她丢尽了!”金玉说着,一屁股就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暗暗的抹着眼泪。
麦香一路上都耷拉着脑袋没有说话,如今一见金玉抹了眼泪,当下忍不住抽泣起来,小小的身子颤抖着。
“金玉姐,孩子总归是小,你跟孩子置什么气?那李家嫂子不也说了么,不该麦香的事情,麦香也是去请教铁栓学问的!”楚一清赶紧劝她。
“什么请教学问!她每日里骗我们说去许枝家学绣活,就是等着铁栓去拿课业的,还经常去铁栓家,人家李家嫂子看出些端倪来,本来那日里向来跟咱们说说的,又觉着咱家是女孩子,脸面伤不起,再说,咱们两家关系也不错,所以人家李家嫂子就没有说。今日俺去许枝家找麦香,这才知道麦香没在许家,俺就想着去李老二家看看,这一去看,就见人家李家嫂子不放心的在外面向里张望呢,正好被俺遇见,这才瞒不住了,对俺说到,这两个孩子都小,这铁栓又要考试,眼下实在不是什么谈婚论嫁的好时候,等着以后有机会再说,这不正说着,李老大家的李铁木就冲了出来,说了一些难听的话,说铁栓又是招惹许枝,又是招惹麦香的,两个孩子说着就打了起来,最后李铁柱也跑过来,三个孩子扭打在一起!哎,你们说说,麦香这么小咋就想这些呢?”金玉越说越伤心,本来她就觉着麦香跟许枝比起来,欠稳重,想不到如今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金玉姐,你也别想多,麦香还是个孩子,你不也说了,麦香从小就喜欢跟着铁栓,铁栓这些年又在外面上学,这刚刚回来,麦香喜欢去也没有什么,其实这些事情很简单,就是几个孩子喜欢给谁玩的事情而已,只是被李老大家的那两个孩子一搅合,变得复杂了!”楚一清赶紧劝道。
“不行,俺今日一定要好好的教训麦香,俺要让麦香知道,如今她不是孩子了,是大姑娘,怎么就这么不顾脸面?俺们皇甫家,赵家,可没有这样的脾性!”金玉说着,那火气就上来了,抢过赵小麦手里的笤帚,就招呼在麦香的身上。
麦香一直没有辩驳,咬着牙,忍耐着,小脸苍白。
“金玉,你这是干啥?麦香从小到大,你啥时候动过她一根手指头?你……”赵小麦忙不迭的抢过来,饶是这样,麦香身上也挨了好几下。
“赵小麦,今日你别拦着俺,俺一定要让麦香记住今日的教训!她已经八岁了,不算小姑娘了,这名声要是臭了,以后咋说婆家?”金玉挽了挽袖子就要抢赵小麦手里的笤帚。
“好了,别吵吵了,没见齐公子还在吗?这样吵吵也不怕让人家齐公子笑话?”皇甫老太冷冷开口道。
厉煌原本懒懒的倚在门框上瞧热闹,听见皇甫老太如此说,当下立即摆摆手道:“无碍,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楚一清也赶紧说道:“麦香,你先进屋吧。”又劝金玉道:“金玉姐,这孩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也该消消气,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好吗?”
金玉狠狠的瞪了麦香一眼,冷声道:“麦香,罚你今晚上不能吃晚饭!”说完,又看了看厉煌,这才赶紧抹了抹眼泪,对着厉煌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说道:“让齐公子笑话了,这饭在锅里热着呢,俺这就去端!”
“好!”厉煌也不客气,当下上前坐在四方桌前,楚一清则趁机给麦香使了眼色,让她去了里屋。
晚上金玉蒸的油卷,锅里的空暇放上碗,切了土豆块蒸了蒸,又做了个烧烤土豆片,都是楚一清跟她说的做法,本想晚上大吃一顿的,如今却没有了心情。
一家人随便吃了几口,也就收拾了,楚一清不想厉煌在这儿添乱,就将他送出门去。
厉煌站在门外,沉吟了一会,突地抬眸看着她:“楚一清,到底怎么做你才会信任我?”
楚一清一愣,不解的抬眸看他,“为什么这么问?”
“一直以来,你望着我的眼中不都是只有防备吗?到底怎么做,你才会信任我?”厉煌低低的重复刚才的问话。
楚一清不语。
“我们如今也算是一个桌上吃饭的交情,原以为你会慢慢的向我敞开心扉,但是现在,我觉着自己想错了!”厉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厉煌,既然说到这儿,那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为什么要留在上家村?你也看到了,上家村的生活距离都城很遥远,根本就不适合你,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儿?就是因为你没有原因的逗留,才会让我警觉!”楚一清也毫不客气的开口。
“我说过,我是因为你!”厉煌直直的盯着她,“但是现在,我慢慢的发现了上家村的好处,这儿虽然也有争斗,也有流言,但是比都城要简单得多,而且这儿的天很蓝,风很轻,总让人不自觉的心静!曾经,我非常的害怕这种氛围,觉着自己习惯了,便会逃离开那些争斗,没有勇气再回去,但是现在,我已经学会享受这种平静,甚至有的时候,我开始羡慕你的生活!”
楚一清眸光中更是不解。
“知道当初为什么我想娶你吗?或许那时候对你没有情爱,但是我总觉着,你跟我是一路人,你沉静,冷漠,深藏不露,身上的气质与我像极了,再加上你护国公大小姐的身份,那个时候,我只是觉着,你对我有用,但是当你抱着阿宝,一脸决绝的与楚占天对抗时,那时候,我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我跟你的内心都是冷漠的,没有感情的,为什么你会为了一个给你带来无尽羞辱的孩子,付出那么多?当你一脸轻松的坐在牛车上准备离开时,那时候我就在想,我要看看,看看你是真的轻松,还是故意伪装,过了这么久,我才知道,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是真性情的活着,这里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厉煌的语气很柔,就像初夏夜晚凉爽的风,轻轻的撩拨着楚一清的心。
“我也想走,想离开,都城太子的势力已经稳固,还有上官家族对厉国的威胁,这一切,都是我要承受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开始偷懒,逐渐的喜欢上这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跟在你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跟着,这一天,也感觉很充实!”厉煌说着,那眸色就魅惑起来。
楚一清赶紧转首轻轻的清了清喉咙:“齐公子,今日实在是没有时间跟你闲聊,你也看到了,我家里还有事,今天就先聊到这儿吧!”说着,楚一清转身就向回走,脚步急促,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厉煌没有追上去,只是面上带了一丝惆怅。楚一清什么时候才肯敞开心怀接受他?
“爷,您似乎是越来越享受这儿的生活了!”突地,一个男声幽幽的从树后响起。
厉煌迅速的收敛了外露的情绪,眸色冷沉的望向从树后出来的雷霆:“查的怎么样?有消息吗?”
雷霆摇摇头:“寒山寺中的僧侣都说没有见过楚小姐,出事的地点应该不是寒山寺,而是寒山寺的后山,楚小姐是出事之后被人丢弃在寺中的!”
“就这样?”厉煌显然不满意:“这些本王早就知道,还用的你去查吗?”
雷霆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什么,终于,他还是下定决心道“爷,您还记得一年半前您那次受伤吗?”
厉煌眉头一皱:“胡媚儿的偷袭?”
“是!当时爷您中了胡媚儿的毒,就是在寒山寺附近,那么巧,楚小姐也是在寒山寺中出的事,爷难道一点印象也没有吗?”雷霆的眸色越来越暧昧。
“雷霆,我让你去查楚一清的事情,你怎么牵扯到本王的头上?难道你以为那个人是本王?”厉煌眸色冷厉起来。
“爷,您不觉着时间地点太巧合了吗?况且那日属下找到王爷的时候,王爷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传言狐媚子的毒只有男女行房才能……”雷霆小心翼翼的开口。
“那日给本王解毒的是春风阁的人,是雷渊找来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厉煌低声道,神色有些难堪。
雷霆一愣,一听说是雷渊找来的人,那就应该没有错,雷渊做事下来稳重,绝对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继续查!”厉煌冷声道,“本王总觉着,皇兄的嫌疑最大,似乎就是从那时候起,上官云逸退婚之后,皇兄更是得到父皇的赏识!”
“是,王爷!”雷霆赶紧应道,犹豫了好一会,忍不住又问道:“只是王爷,找到阿宝的爹有什么用?以属下看,楚小姐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曾经受过的屈辱,就算是找到那个人,楚小姐也不会有所行动!而且雷霆觉着,王爷将筹码全都压在楚小姐的身上,似乎有些浪费时间!”
厉煌冷冷的看他:“雷霆,本王不用你教怎么做事?”说完,冷冷的踱着步子走远了。
雷霆赶紧垂下头,待得厉煌走远之后,这才不甘心的嘟囔了两句:“我就不信,一个楚一清能改变厉国?王爷这是被女色迷了心窍,自从遇见这个楚一清,那个运筹帷幄,冷沉机智的五王爷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雷霆嘟囔完了,这才看看四周,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立即消失在黝黑的夜里。
楚一清回去之后,就见赵小麦拉着金玉在院子里说话,当下她趁着两人不注意,去厨房拿了一些吃食进了屋,见皇甫老太正在给阿宝打蚊子,就跟皇甫老太使了个眼色。
“金玉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快去吧!”皇甫老太低声说道。
楚一清立即进了里屋,就见麦香正坐在坑上发呆,见楚一清进来,惭愧的低下头。
“好了,先吃饭吧!”楚一清将饭食摆在她面前。
麦香咬咬唇,又摇摇头:“楚姨,俺知道错了,俺让你跟娘失望了,俺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楚一清摸了摸她乌油油的刘海低声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铁栓要考童生试,李家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李老二家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铁栓的身上,这种时候,铁栓不能分心!”
“楚姨,俺知道,您不用说了,从今之后俺不会再去找铁栓哥!”麦香低声道,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楚一清想开导一下她,又觉着跟个八岁的孩子谈情爱似乎有些过早,其实现在麦香对铁栓,也不过是朦胧的好感,谁知道将来会如何?
“好了,别哭了,赶紧吃饭,你娘让我端进来的,她心里虽然气你,但是你怎么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饿着你她还不心疼么?吃完这顿饭,睡一觉,明日醒来就将这件事情忘了吧,一切等铁栓考完试再说!”楚一清将筷子塞到麦香的手中。
麦香抹抹眼泪点点头,这才开始吃饭。
楚一清见她如此,心中也就差不多放下,待她吃完之后才端了出去。
房外,赵小麦不悦的瞪着金玉:“你说,你咋还会打孩子呢?就算麦香再做的不对,你也不能打她啊!”
金玉心烦意乱的摆摆手:“你以为俺是因为麦香对铁栓的那点心思才会打她的吗?俺是让她死心,麦香怎么也是乡野长大的丫头,人家铁栓日后中了秀才,说不定还中举人,是咱家麦香能高攀的么?铁栓对咱家麦香有意也就算了,可是俺都看出来,铁栓心里没有麦香,你让她这样下去不是害了她?俺觉着趁早断了她这念头也好,省得日后更麻烦!”
赵小麦觉着金玉说的有道理,可是心里实在心疼自家的闺女,最后叹了一口气:“反正那闺女也不是俺一个人的,以后管教的时候你掂量着点,麦香如今是大姑娘了,哪能跟个小孩子似的,说打就打?”
金玉沉默了,刚才敲了那几下笤帚疙瘩,疼在麦香的身上,也疼在她的心里,许久,她低声道:“知道了!”
赵小麦点点头,两人就进了屋,就见皇甫老太给他们打了一个眼色,就听见里面传出麦香跟楚一清的对话,金玉听着,心里一阵难受,又拉着赵小麦出去,直到楚一清将剩下的饭菜端到厨房,她这才装作刚刚跟赵小麦说完话,进厨房收拾。
第二日,麦香一大早就起来帮着金玉做早饭,无奈金玉似乎还在生气,一直没有理她。
此后又过了几天,赵小麦跟二嘎子日日去山里砍藤条,金玉则带着村里的女人编杉子,按照米数论工钱,楚一清则照顾着蘑菇房,又割了一轮蘑菇,给醉仙楼送去,顺便拿回了利钱来,这就到了六月底,楚一清就准备给村里修缮祠堂。
村长一听说楚一清要开始修缮祠堂,立即喜得合不拢嘴,将村里的男女老少都组织起来,先开了一个动员大会。
动员大会在晒麦场举行,村长将家里的长条凳搬出来,请了村里的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坐在上首,他跟楚一清则陪在下首。
“我说乡亲们,人家楚姑娘是外来的人,都懂得为咱们村里做善事,大家在这上家村住了几辈子,是不是也应该拿出一些诚意来?”见人来的差不多了,村长便开始讲话。
大家互相望了几眼,都没有开口说话。他们虽然在上家村住了很多年,但是手里都没钱,那修缮祠堂怎么也要个几十两银子,谁家有那么大的手笔?
“村长叔,我答应了修祠堂,就我修,不必为难大家!这麦收,收土豆,都多亏村里的父老乡亲帮忙,为村里做这点事情不算什么!”楚一清赶紧说道。
“你们瞧瞧人家楚姑娘,算了,既然楚姑娘这样说,那我就替村里的老少爷们谢谢楚姑娘了,可是人家楚姑娘出了钱,咱们乡亲们也应该表示表示不是?这样吧,一户出一人,去上工一天,不算工钱,如何?”村长又说道。
大家一听,也算是合理,毕竟这祠堂是村里的,也不过出些力,比起那几十两银子来,不算什么,当下也就同意。
楚一清也就不好再说什么,让赵小麦组织了人,第二日就开始修缮祠堂。
一家出一人,吴家来的人则是杨氏,几日不见,杨氏似乎苍老了十岁,背也佝偻了,两眼浑浊无神,几次将土胚摔在地上。
“俺说婶子,这土胚都是请人做的,是要钱的,婶子这样糟蹋,是不是有些……”金玉在一边看着,忍不住上前说道。
杨氏抬眸冷冷的瞪着金玉,那恐怖的眼神吓得金玉一哆嗦。
“金玉姐,算了!”楚一清赶紧上前将金玉拉开,又对杨氏道:“婶子,您还是回家去吧,这么大年纪了,也不适合做活!”
楚一清本是好意,去没有想到杨氏却不领情,一把将楚一清推开:“有钱修祠堂做假善人,没钱救俺的儿子,楚一清,算你狠!”
楚一清当下眸色一暗,但是还是问道:“五哥怎样了?”
“你不用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俺那日向你借钱,你说没钱,那这修祠堂的钱是哪来的?这修祠堂怎么也要二三十两银子吧?楚一清,你不过是想假惺惺的博村里人的好话,别人不知道你,俺还不知道么?你小心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杨氏冷哼了一声,又将手里的土胚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吴杨氏,你这是干什么!?你家老五是赌债,谁家会借给你家钱?借给你家钱,不是救你儿子,而是害你的儿子!再说人家楚姑娘跟你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借给你钱?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你那五个亲儿子,吴老五的亲兄弟,借给你家多少钱?”村长猛地冷喝了一声,手里叉着腰质问道。
被村长这一声质问,杨氏的脸色更加难看:“是,俺自家儿子都不借钱,俺知道,俺家老五该死,俺也知道,这样总行了吧?”杨氏说着,铁青着脸转身走了。
村长立即气的不行:“这吴杨氏,是越发的不讲理了!”他又到楚一清的面前低声道:“楚姑娘,您别在意,吴老五昨日被老虎屯的人拉走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情,咱们谁也拦不住不是?这杨氏是没处发泄了,见着你为村里修祠堂,拿出那么多钱来便眼红!你放心,这事情我为你做主,吴杨氏如果再敢去你家闹,你就去找我,实在不行,我就将吴杨氏跟吴老五赶出上家村去,俺们上家村不出这样的败类!”
村长一挥手,说的大义凛然。
楚一清赶紧道:“村长,没有那么严重,吴家婶子不过担心吴老五,一时说的气话而已,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还是楚姑娘通情达理!”村长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又去指挥人做活。
村长走了,金玉有些担心的说道:“妹子,俺看着这杨氏似乎恨上咱家了,这种人就是这样不讲理!”
楚一清点点头:“咱家跟杨氏是邻居,前后邻住着,咱家的动静杨氏多少能听到一些,以后咱们要警醒一些,放着吴家一点!”
金玉点点头,赶紧道:“那俺这就回去跟娘说说去,这几日修祠堂,人都在祠堂这儿,家里就娘跟阿宝,俺还真的不放心!”
楚一清点点头,正想要金玉回去,就见皇甫老太抱着阿宝急急的向着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喊道:“一清,金玉,不好了,孙家的让人给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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