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虎虎虎!
我和余胖子巡了两个月的山,余胖子就扛不住了,向杨场长递交辞呈。
余胖子去了南方,跟着杨光在一个电子厂打工,他们捎信,厂里的妹纸真的很多很多,要不你也过来?
可我不想过去。
我就是想看看这林场有没有虎?
说起来,你们谁也不信,我挺惦记那头虎的!
它身上还有子弹,浑身带着血,我怕它在茫茫的森林丢掉了性命。
每天,我像个机器人干着同样的事。
背着长长的步枪踏进茫茫丛林,在厂区外围10公里处,按逆时针绕着厂区走。
上午12点准,我会准时在废弃的护林站休整。
然后再走,绕着厂区走一圈。
我每天走到路程差不多有50公里路,从早上5点钟出发,通常要到晚上7点钟回来。
走了半年多,我没有发现一头虎,甚至连老虎的粪便都找不到。
那个时候我真的快崩溃了。
我觉得老虎跟我一样,几乎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林场没有虎,杨场长叫我到水泵站种地。
种了一个星期的地,杨场长又要我巡山。
因为省城频频来人,背着双筒猎枪往森林里跑。
这个时候的我,不是保护老虎,而是保护省城的人不受伤,或者说不迷路。
也就是说我是一个向导。
带着那些有钱人在林场里打猎。
据杨场长说,这个项目是他到省城拉来的。
自从林场土地承包到户,场里没什么收入了。裁了一次人,又跑了一次人。
整个场办只有两个人。
一个书记,一个就是他----杨场长。
杨场长对我说:“小兄弟,你再不帮老哥一把,老哥就要被饿死了!”
我知道他的基本情况。他都半年没领到工资了。
杨场长一个人拿工资,养活一家人,再这么下去,恐怕两个老人一个孩子会耗死在迎春林场。
杨场长太可怜了!我不想拒绝他,于是带着省城的人进林场打猎。
第一次接待的人是一个公司的老总。
叫黄金发。
黄金发大约60岁,开着一辆红色的夏利车,带着一个18岁左右的小丫头。
小丫头穿着皮衣皮裤,身上的部位纤毫毕现,老远看上去就像个外星人。小平头,厚嘴唇,大耳环,踩着一双高筒靴。
开始我以为她是黄金发的闺女,进了林子后,黄金发说,“长风长风,我跟刘小庆到山沟沟里泄泄火,你就别跟着!在上面放哨!”
我这才知道小丫头不是黄金发的闺女,而是她的小情人!
那次打猎,我们走了20里路,一无所获。
黄金发临走时,丢给我们500元钱。算是对我们林场的回报。
杨场长拿到钱,眼睛珠子放绿光,不停的说:“这真是一个生财有道的好项目!”
之后,杨场长发疯的在外面拉客人。
声称迎春林场有老虎,有野猪野兔,可以到林场度度假,吃吃饭,旅游观光消遣消遣。
凭借一张天花乱坠的嘴,又忽悠了两拨人过来打猎。
两次跟黄金发一样,什么也没打着。
杨场长几乎要疯掉了!他当着我的面,不停的叹息。
“难道,迎春林场真的要垮掉?”
杨场长再也扛不住了,准备带着家属回东北。
可林场一声枪响,又把他拽了回来。
杨场长提着步枪,跑到水泵站寻我。
当时我正在种菜,往绿油油的黑白菜上浇粪。他冷不丁的分开草丛,从树林里冲了出来,吓得我捡起地上的步枪,就朝他瞄准。
“长风长风,是我!”
“别紧张!”
我问他:“你怎么不走了?”
杨场长神神叨叨的对我说:“我听见林场有枪声,我琢磨着,我们林场是不是又有虎了?”
我冷笑一声道:“几把毛!我在这里种了几个月的菜,连只野猪都没有看见,哪里来的虎?”
我说的是实话。
自从我把水泵站的房子和院子接管后,我的蔬菜是越种越好了,就是没看见一个活蹦乱跳的动物。
我把杨场长给撵走了。
当天晚上,我听见了林场一阵阵刺耳的呼啸声。
声音洪亮,令人不寒而栗。
我这才知道,杨场长说的是真的!
迎春林场又有虎!
傍晚6点,我背着一杆长枪,就走进茂密的丛林。
那洪亮刺耳的虎啸,时而尖锐,时而低沉,时而沙哑,有时候又婉转低鸣,就像一个小孩子在撒泼,发出阵阵的嬉闹声。
我在林子里奔走了一夜。
走到林场毗邻迎春县的地界时,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居然看见了几根白白的人骨。
两根是大腿的,还有一堆骨头和衣服混合的残渣。
树林里到处都是血。
有的树干上还挂着人留下来的衣服纤维。
这说明有人被害了!
我的心脏咚咚咚直跳,赶紧在附近的山林里搜寻着,看看有没有活口?
找了一个多小时,没有看见活着的人,倒是发现了两杆锃亮的双筒猎枪!
再往前走,坑坑洼洼的路边,有一辆绿色的吉普车。
车上还有羽绒服,登山包,甚至还有一箱茅台酒。
经过勘察,基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两个外地人拿着两杆枪,偷偷摸进了山林。想非法捕猎,结果遇上了吃人的猛兽。
猛兽一个飞扑,就把他们给扑倒了。
于是,他们成为猛兽的口中之食。
得到这个结果,我欣喜若狂。
这说明,这迎春林场又有虎了!
我的付出没有白费,终于在这片茫茫的森林,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我觉得老虎的存在,对我太有意义了,我又可以光明正大的背着枪,在森林里巡逻。
回到厂区,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杨场长。
杨场长高兴的泪水都流了出来。
他不停的对我发誓。
“我们林场绝对会有很大的改观!你相信我,长风,我们的好日子,马上就会到来!”
我在杨场长家吃了一顿饭,打了个盹,接着冲进山林,又去找我的老虎了!
我在护林站东边的一座山上,发现了它们的踪迹。
两头健壮的大老虎一前一后的行走着,就像两个结伴而行的闺蜜。
又像两个窃窃私语的情侣。
因为它们每走几步,前面的虎就回过头,看看后面的同伴有没有跟上!
它们真的很漂亮!
浑身发黄,带着一撮撮茂密的黑毛。
两只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一旦风吹草动,它们会做出反应,用机警的眼睛看着声音响起的方向。
我蹲在草丛里,心脏哒哒哒的跳动。
心里真想高歌一曲。
我们的森林又活过来了!
这里有虎!有虎!
虎虎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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