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收拾
九炎落进来时觉得气氛不对，宫女太监跪在地上，棋子落了一地，栖悦的脸色有些不好。
小李子眼尖，看到了跪着的额头有伤的锦榕，心里咯噔一下，也暗道幸运，竟然碰到她来请罪。
李陌观锦榕身子大好，人却瘦了一圈，如今楚楚可怜地跪在一旁，胆怯地在人群里不敢望过来，心里顿时一紧，仿佛有人挖了他的心一般。可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什么都不做才是对她最好。
九炎落也注意到跪在宫人间的锦榕，说他没受过正统教育也好，说他没有身份也好，他对李陌和锦榕确实有私心，这两位从南小院一路跟随而来的人，三人间的同甘共苦也只有悦儿能发落一二。
但九炎落过来，不是为了锦榕，他只是在去机要处的路上想来看看她，没料到就碰到了这一幕。坐在高位上的悦姐姐如她惯有的身份般不容侵犯，如今怒气正盛，看谁都带三分霸气。
九炎落暗恼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恨不得退回去没有来过。可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去安慰。
他心里其实挺怕栖悦生气的，每次栖悦生气，他都无从下手，“栖悦，这是怎么了？”九炎落赔着笑，笑容出奇的灿烂，看愣了偷偷抬头的锦榕。
章栖悦见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她是空气吗？在她的地方眉来眼去。砰！章栖悦恼得一拍桌子，冷眼看向打算靠近的九炎落。
九炎落心神一颤，顿时停在原地，心疼地看一眼栖悦的手。
“怎么？来得这么快，怕我虐待你的小宫女！”
九炎落顿时道：“没有，我不知道她在这里，就是过来看看你，没想到会碰到她。”
章栖悦闻言，瞬间盯住他，确定他没有说谎，升腾起的怒气才消散些。
九炎落松了一口气，如果锦榕在别人那里赔礼，他可能无理由地偏袒锦榕，但栖悦这里不行，锦榕和李陌必须像敬重他一样敬重栖悦。
章栖悦看向锦榕，锦榕眼里的失落显而易见。
失落？还真是认不清身份。
“十三。”章栖悦甜甜地开口，让他坐。
九炎落受宠若惊，知道“灾难”过去了。
“你也不小了，有没有想过收锦榕入房。”章栖悦眨着眼睛靠近九炎落，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他。
栖悦唇瓣的呼吸滑过九炎落的耳角，九炎落脸红成一片，心里却不如脸上表现的那般火热，细看栖悦的表情，她仿佛只是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心里更是苦涩。
他还记得栖悦不让瑞枫叶靠近别的女人的事，那副娇憨的样子，好似瑞枫叶敢对不起她，她就掀了瑞枫叶家的房顶。可到了他这里，栖悦变贤惠了，这本是好事，为何他心里会不舒服？
九炎落先抛开那点不自在，不想跟她摆脾气，“你想什么呢？我有你就够了。”这话他承认剽窃了瑞枫叶，以前瑞枫叶惯会用这招安抚栖悦，栖悦每次听了都很高兴。
所以，九炎落也眼巴巴地等着栖悦高兴，这样他心里一定也高兴。
章栖悦没想那么多，听到想听的答案自然高兴，至于九炎落的后一句，她自动忽视，因为九炎落有女人是事实，他又是皇帝，那句有什么可信的。
“真的？”
九炎落会错了意，以为她是因他的承诺高兴，是想独自拥有他，就如她以前霸占着瑞枫叶一样。
九炎落急忙握住她的手，深情地看着她，郑重地承诺：“真的。”
女人有什么好，再好，好得过他悦姐姐？！
在九炎落心里，女人不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悦儿和皇权才是全部。
章栖悦闻言“怜悯”地看向锦榕，道：“不如，妾身做主给锦榕姑娘说门亲事？”看你将来怎么蹦跶！
说完，章栖悦看着九炎落笑。
九炎落觉得好啊，尤其是那句“妾身”的自称，让九炎落热血沸腾，至于为什么沸腾，他不知道，只是激动不已。
“我正有此意，等锦榕年岁大了，就放她出去，如果你愿意为她做主自然再好不过。”悦姐姐就是好，还替他想着身边的人，如果悦姐姐肯替锦榕做主，将是锦榕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锦榕闻言顿时觉得乌云罩顶，不顾一切地冲出来，跪在栖悦脚下求饶，“娘娘，锦榕不想嫁，锦榕要一辈子伺候殿下和娘娘，求娘娘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违逆娘娘，求娘娘不要把奴婢送出去，求娘娘了，求娘娘了。”
锦榕说着，跪在地上当当磕头，不顾一切地想让栖悦收回成命。
李公公脚险些站不住，眼里的惊恐无法掩饰，深藏在心里的痛翻涌而出，却什么都不能说。有什么比锦榕嫁人更好，他除了祝福，多说一句话都是错。
九炎落见锦榕如此，顿时怒了，“起来，像什么话！娘娘肯为你做主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不领情就罢了，还这样磕头，不知道的以为娘娘逼迫你做什么，你让娘娘以后怎么做人！”
章栖悦心想，对啊，对啊，我是好心为你。
章栖悦立即“无措”地看向九炎落，“十三，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锦榕姑娘不想嫁……”
九炎落见栖悦可怜兮兮地看过来，好似怕做错了事一样，心里顿时一股维护之意喷涌而出，立即道：“你没有错，给她寻个相公是我的意思，你不提，过些时日我也会提。”
顿时大殿内落针可闻，储君殿内谁人不知锦榕是奔着小主子之位去的，加上殿下对锦榕和李公公不一样，以为锦榕必有大造化，现在看来殿下根本没那样想。
如果殿下没有那么想……众人神色一动，这就有意思了，一个大宫女得到的可有限得很……
锦榕吓得要死，扑向太子脚下，头磕得肝肠寸断，“殿下，殿下，奴婢不想嫁人，奴婢愿一生一世伺候主子，求殿下成全，求殿下成全！娘娘，奴婢以后再也不敢放肆，求娘娘成全，求娘娘了。”
章栖悦见她额头出血，哭得漂亮，脸上的表情越加温和，这才对啊，这样才是奴才。
“这样啊。”
章栖悦怎么是不懂体恤下人的好主子，栖悦为难地道：“锦榕不想出去，也是对殿下的一片赤子之心，可让锦榕姑娘孤老宫中……”章栖悦故意看眼锦榕柔弱漂亮的容貌，道：“到底是辜负了锦榕，可把锦榕配与公公对食我又觉得委屈了她，还真是不好办。”
一旁李公公的心顿时活了，顷刻间想到，如果锦榕不出宫，如果锦榕要留下，殿下又无意收她，那为锦榕寻位“对食”就是最高的恩赐。
李公公恨不得感谢章娘娘，恨不得跳起来表示他愿意。
锦榕闻言怨恨地看向章栖悦，她已经如此妥协，如此卑微，章栖悦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章栖悦无所谓地看向锦榕，在她的目光下尽情绽放，“锦榕不喜欢？我可是念在你服侍殿下一场，又有孝心的分上才管的这事。”
九炎落感激地看一眼栖悦。栖悦事事为他考虑，连锦榕和李公公也照顾在内，“这件事你看着办，以后都由你做主。我前殿还有事，先去忙了。”说着留恋地看了栖悦两眼，心满意足地走了。
待太子带着人离开，紫福阁的气氛立即不同了，这叫什么，这叫心情舒畅、云开雾散。有什么比太子答应让锦榕嫁人更令紫福阁的人安心的。花嬷嬷几乎要给主子点长生香了，主子不愧是主子，这事办得漂亮！看锦榕还有什么办法东山再起！
宫人们再看向锦榕的目光淡了很多，刚才还想着往锦榕膝盖下垫毯子的人，现在什么也不想了。太子对锦榕没那层意思，那么，大家谁比谁又差到哪里去，各凭本事往上爬。
锦榕擦擦眼泪，毫不掩饰愤恨地看向章栖悦，她现在什么都没了，有什么好怕的。
“你满意了！你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我不过是多说了一句话，你就这样容不下我！章栖悦，就是没有我也会有别人，你陷害得完吗？”
啪！弄巧一巴掌甩了上去，“放肆！怎么跟娘娘说话，想再回去住半年是不是！”
锦榕想反驳，但见章栖悦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好似她敢反抗真要把她再打伤扔回南小院一样。
锦榕不敢赌，不得不缩回去。
章栖悦笑了，这才对嘛，有怨气也不该表现出来，要慢慢自己把自己气死。
“我可没陷害你，是太子怜惜你，非给你配一个。我羡慕还羡慕不过来呢。行了，下去吧，我就大度一点，饶了你想对我不利的过往。”
锦榕想反驳，恨不得上前刮花她恶毒的脸，可她什么也不能做，她现在一无所有，得罪章栖悦，章栖悦这种不要面子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她不能再招惹她。
“奴婢多谢娘娘成全。”锦榕在弄巧弄来一盆雪要浇她头上时，锦榕赶紧识时务地跪了。
章栖悦满意地点点头，重新执起棋谱，“下去吧。”
“多谢娘娘成全。”锦榕低着头，忍着满腔委屈退下。
花嬷嬷急忙上前谄媚，“娘娘好手段。”这得多不要名声的人才干得出来，“但锦榕姑娘对娘娘心存怨恨，就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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