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新人
第二日，再访城主府。关于雅艺阁背后的势力，仍然没有任何进展。但这个结果也在意料之中，顾少卿并不失望。
走在府牢中，她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两边的囚犯。快到门口时，右侧牢房内一个胡子拉碴的老人，引起她的注意。
“这是月前刚关进来的，因为卖假药被人逮到才被送来。”
顺着她的目光，随行府卫向她说起此人的来历。他早被嘱咐过，只要这位九小姐不带走在押人犯，其他的都随她。
“卖假药？”还是在天选之战前夕，顾少卿微微皱眉。
府卫接着解释：“其实也没那么严重，这人就是卖点儿增长元力的丹药。虽然效果都不怎么样，但也吃不坏人。”
据他们后来查问，都是丹师炼药时剩下的渣滓。不知这人从哪弄来的，自己随便搓一搓，又在外面涂了层药粉皮，冒充成品骗银子。
“这人没有固定摊位，就算有人发现也找不到他，一直相安无事。”
“这次是他运气不好，人家同伴里有懂行的，被当场揭破闹出来。因为情况并不严重，判了三个月监禁。”
听到这里，顾少卿心里疑惑。
如果按照府卫所说，这人着实不算聪明，否则不会选在这个时候，被拆穿的风险未免太大了些。
不过，也许当时他着急用银子也说不定。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这些念头一闪而逝，顾少卿注视着那个身影。
面对她的打量那老人无动于衷，既无好奇也不喊冤，仍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真的是这个人吗？她有些不确定，脑海中回响起昨日顾未遥的话：
“那日城主府设伏，之所以能顺利抓到大鱼，还因为有人给你提了醒。”
“你可能没注意到，我隐在暗处却看得清清楚楚。当时在场还有一人，看似不经意地阻拦着那女囚，你才能察觉到不妥。”
听了他的话，顾少卿一凛，立刻重新梳理发现果儿的前后场景。
很快她忆起那果儿，仿佛是被人绊倒后，才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而绊倒她的人，依稀记得是个身形略微佝偻、须发灰白的老者……
这人是因为假药被关进来，让顾少卿顿时想起易容丹。
如果他是清楚此丹的弊端，所以才发现蹊跷之处，进而阻拦果儿的逃脱，那这人不简单。
无论如何，既然他插过手就值得注意，说不定会是个意外收获。
想到这里，顾少卿出言试探：“那日晚间，多谢您出手相助。”
话音刚落，府卫们愣住。待发现她是在对这个犯人说话，眼神不约而同转向牢门内。
静默一瞬，老人微微抬头瞥了一眼，略沙哑的声音似笑非笑：
“呦，这不是顾家九小姐嘛，怎么纡尊降贵对一个犯人道谢？”
听了这话，顾少卿轻笑一声：“一个在牢中服刑的人也能认得出我，真是倍感荣幸。”
老人闻言撇撇嘴，斜睨她一眼，便转过身子不再看她。
顾少卿也不介意，此时有些相信，他之前所做是有意而为之。
首先算算时间，他是天选之战前就被关进来，那时知道她的人都很少。之后她来城主府，二伯父都对外隐瞒消息。至于看守牢房的府卫，嘴紧是第一要素。
唯有抓捕果儿当夜，被叫破身份。如果当时此人也在附近，或者说一直关注着，自然就知道她是谁。
“他叫什么名字？”
顾少卿问起，府卫连忙回答：“丁老三，大家都这么叫他。”
“如果要提前释放他，有什么办法吗？”顾少卿接着询问。
府卫闻言一怔，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看来这个丁老三要交大运了。“他的情况不严重，如果要出去，交五千两银子的罚金就行。”
顾少卿对天顾城法度有所了解，一听就知道这个丁老三连假药丸子都卖五百两的高价，也是够黑心的。
要知道时下世俗百姓五口之家，一年吃穿用度不过十两纹银。
她暗暗摇头，说道：“不管怎么样，你也出过力。如果想提前出狱，可以托人带话给我。”
听到这儿，丁老三扭头看向顾少卿，神态透着几分嘲讽：
“还以为你这位大小姐要怎么感谢呢，就拿银子糊弄我！是不是有失风范哪？”
“放肆！”几名府卫立刻厉声呵斥：“休要不敬！”
他们也听明白了，这丁老三凑巧帮过九小姐的忙，还贪心不足，简直不识好歹！
九小姐是何等身份，能许诺救他出狱已是莫大的恩惠。要是他们，能帮上忙都是荣幸，如何敢挟恩求报？
顾少卿微微抬手示意，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若几千两银子就能把他打发了，自己反而会失望。如今他大胆开口，倒真的引起她的兴趣。
略一思索，她认真起来，似是承诺：
“若你还有什么想法，就等堂堂正正站到我面前再说吧。”
听到这话，丁老三轻哼一声，不再言语。顾少卿见状，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转身大步离开。
以他的身份，想要见自己没那么容易。不过太简单的事，也很无趣不是吗？
就当作是一个考验，看看这个丁老三到底值不值得她费心吧。
出了城主府，顾少卿发现流笙的印记。在云间楼，她见到两个陌生的年轻人。
“这是流波的弟弟，流叶。”
那是一个清秀瘦削的少年，嘴唇紧抿，眼神透着坚毅。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浑身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哀伤。
“您就是小姐，我哥哥效忠的主子？”
顾少卿面色一凝，郑重道：“抱歉，你哥哥的事，我会追查到底。”
之前她也审问过，刑三娘等人都未曾听过流波这个人，唯一的线索只有那张并不是独有的玉佩图。
少年紧紧盯着她，似在审视她话中真假。半晌，他缓缓道：
“我要接替哥哥的位置，调查真凶，为他报仇。”
他的神情格外坚定，这是早就做好的决定，不容质疑。
顾少卿微微一叹，流波只他一个亲人，兄弟俩感情深厚。骤失至亲，若不能如愿报仇，只怕会成为眼前这少年的心结。
“可以。”顾少卿同意，但也提醒他：
“你哥哥的位置不是那么好接的。现在你还未买入元宗境，先好好修炼，等有了自保之力再谈其他吧。”
少年略一思考，点头应下：
“你放心，哥哥说过你对他有恩。如今我要用你的资源，也会效忠于你，不会给哥哥丢脸。”
顾少卿嘴角微勾，交代流笙将他送到良叔那里。
这些年是在良叔教导那些天赋不错的少年，而柳姨则负责女孩子。花舞和花钿姐妹两个，就是柳姨教出来的。
待他出去，流笙又带进来一个英气的年轻人。他眼神清正，沉稳端方，但眉宇间弥漫着一丝郁气。
“他叫刑智，二十二岁，不久前刚晋升元宗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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