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要权
与此同时世安院中，听了顾少谨的话，顾立箫陷入一阵沉思。
良久，他神情复杂难辨，语气暗沉轻声叹息：“他们果然还是不放心……”不放心小九，不放心老六的血脉。
陡然意识到身边还有儿子在，他把后半句咽进肚子里。
顾少瑾却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态，“父亲，您似乎并不惊讶。”
得知任命的内容，他初时也感到疑惑，但随即想起父亲曾断断续续透露的往事。
只是他没想到族中竟然如此不留情面，这无异于直接往九妹妹脸上扇耳光。
短短一日，已经有不少人在质疑、嘲讽，甚至是污蔑。但却无法制止，因为族中态度确实晦暗不明。
天选之战后，她有多风光，此时只会更加难堪。
看样子父亲一定知道内情，他忍不住询问：“依您看，族中此举是一时，还是……”
明白他话中忧心之处，沉默片刻，顾立箫斟酌道：
“目前来看，与其说是打压，不如说是下马威。”
顾少瑾听了眼中波光闪动，为何会给下马威？因为看重这个人，才会想要杀杀锐气，以便用得更顺手。
这样说来，只要熬过去，前程可期。
“不过，事情没那么容易。”顾立箫接着道：“此番小九是跌落云端，还是青云直上，还要看她如何选择。”
“选择？”这话大有深意，顾少瑾眉间微蹙，“您是指？”
“你可知，你六叔也曾担任过巡御使。”说完这句，顾立箫闭口不言。
这道任令一出，他稍一琢磨就明白族中某些人想干什么。
但能猜到这点的不止他一个，贸贸然开口提醒，反而会毁掉小九的机会。
但少瑾亦是小辈，他与小九向来亲厚，做点儿什么也是理所当然。
……
畅和堂，顾万江盯着自己的孙女，自她进来行过礼，便一言不发。
“没什么要问的？”
正常晚辈这个当口来，不应该向他叫屈，要个解释吗？她这么出众，却遭到如此不公的对待。说起来，还是族长的孙女呢。
顾少卿抬起头望着他，突然甜甜一笑：“祖父能派十个八个元帝一路保护我吗？”
顾万江顿时嘴角微微抽搐，一口回绝：“那你还不如老老实实地窝在扶风苑！”
以为元帝境高手是小韭菜呢，种了一茬儿有一茬儿？还十个八个，也是敢开口！
顾少卿轻笑一声，不以为意：
“待着也好，有众位长老守着，再没有比内城更安全的地方了。”
听了这话，顾万江探究地注视着身前的人。一时间，他竟有些看不懂这个孙女在想什么了。
注意到他的眼神，顾少卿却闲闲道：
“这不就是族中某些人的意思吗？让我安安稳稳待在城中，最好哪都不要去，一举一动皆由他们掌控。”
说着她话锋一转，意有所指：
“若我甘心就此做一只听话无害的金丝雀，祖父会轻松一些吗？”
这话让顾万江心头一酸，她还是有怨啊。但却猜到什么，压抑着自己平平静静地接受，因为担心会牵连到他。
思绪翻涌，顾万江眼中是止不住的心疼，语气格外坚定：
“我临乐顾氏天之骄女，生来就该是翱翔九天的凤凰，岂能自甘堕落沦为雀鸟？”
感受着祖父不经意流露的豪情，顾少卿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事情还没糟到那个程度，如此她心里有底了。接着，她开门见山地争取保障。
“既然是这样，祖父我查阅过族中律典，巡御使行走各个属国，有监察权、审判权，亦有临时调动周边驻jun，便宜行事之权。”
说到最后，她刻意顿了顿才道：“我说得可对？”
她话音未落，顾万江便知道她的重点是什么。
心思一转，不禁暗赞，果然是他的孙女。即使落入不利之境，也会想办法争取一切有利条件，让局面朝她倾斜。
见他笑而不语，顾少卿继续道：
“我问过这几任巡御使，似乎都没有具体行使过这几项权利。不知到我这儿，是否仍会维持现状？”
顾万江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短短时间，她功课做得不错。
“既然前几任未动用巡御使之权，说明我顾氏治下众属国海晏河清，太平祥和。”
顾少卿听了忍不住撇撇嘴，但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反驳。
当今天下，除了世家与少数王国，何处不闻金戈铁马。不说日日交战，三两月打一场在很多王国都是常态。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又怎会真的天蓝风轻，一片安宁景象？
而之前那几位同仁，一路享受着最上等的招待。衣食住行无不顺心，自然不愿劳心劳力。
现在可好，她反而没有明确的理由，要调动人马的令牌了。
如今焰云卫除第一营外，其他四大营分布在大陆西南方驻守。
以临乐州为根基，辐射周边无数王国，甚至还有无人占领的蛮荒之地。
他们或是看守族中珍稀药园和矿脉；或是开拓未知领域，增加家族底蕴；亦或是应属国之邀，守卫边境，保一方安宁等等。
而青羽卫的主战场，则在遥远的茫茫冥海深处。那里无疑更加危险，但也意味着无穷的资源与机遇。
此去离城何止万里，再加上族里这反常的动作，可想而知绝不会一帆风顺。
调动驻jun相帮，关键时刻很可能保住小命，她不得不上心。
她能预料的问题，顾万江何尝没有考虑呢，怎放心真让她单枪匹马去送死。
之前几任巡御使，也并非全是酒囊饭袋。他们不动，自有不动的道理。
至于个中真味，只有亲尝方能品出一二。就是不知到时小九，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正当顾少卿踌躇之际，只见一个火红的物件，闪着金光兜面抛来。
她一把攥住，匆匆扫了一眼便眉开眼笑地躬身：“多谢祖父，还是您对小九最好了！”
受用得收下她的卖乖，顾万江故作嫌弃地挥挥手：
“快回去准备吧，启程前记得过来让我检查下。”
顾少卿语调欢快地应下，转身往外走。刚跨过门槛，却听身后传来祖父的声音：
“小九，其实巡御使没什么不好，当年你父亲也曾担过这个位子。”
嗯？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不由得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深重的背影起身往内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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