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番外
第4章
有了新巢的第一天晚上, 龙在天上等了许久，却没等到小东西叫他。夜里的风比平日要更大一些，龙趴在云间又等了许久，探下云层望去却没在梧桐树边见到凤凰, 最后用龙爪拨开古梧桐树的枝叶, 在新巢中找到熟睡的小凤凰。
他见状微怔, 用龙爪拨了拨小鸟, 小鸟却没理他，依旧安安心心睡着。
龙顿时有点不是滋味，之前他便想着用新巢来吸引小东西的注意力, 可真当小东西回树上住的时候, 他却有点不太习惯。
他暗自想着，又没忍住拨了拨小鸟。
明明他身上有更多的鳞片，那个新巢有什么好？
小凤凰非常喜欢新巢, 连着每日晨起的时间都晚了。他的修炼进展飞快，自从突破了瓶颈，就无师自通地领悟了修炼方法, 吹出来的火气势磅礴, 好多次都吓得龙丘底下的小鸟四处飞逃。
龙丘附近的小妖们也发现了另一股强大的气息, 那股气息立于龙丘之巅，与龙的威压混在一起，原先他们以为是其它地方大妖来找龙干架，惶惶不安地等着大妖们的怒火。一晃等了数个月, 那气息还在龙丘, 可龙也没跟那大妖打起来。
它们没敢上龙丘, 便在暗地里猜测着那位大妖什么时候会走。
可一晃好几年过去, 龙没离开, 那股气息也越来越强大。
“这应该是真龙大人的好友吧？”
“可这好几年了，那位大妖也没离开啊。”
“那会不会是真龙大人的妖侣啊……”
此言一出惊醒了所有小妖，他们知道东海那边有好多大妖都有各自的妖侣，就比如东海那条黑色蛟龙，据说就要与东海里的海妖交好，连小蛟都生了。据他们所知，真龙大人活了很长时间，就连东海那几千岁的蛟龙都有妖侣，这说不定那位就是真龙大人的妖侣呢。
小妖话越传越夸张，却已然忘记龙身边还养着只小红鸟，而那只小红鸟已经长开不少，这浩大的威压便是从他身上出来的。一知道龙丘上又来了只大妖，到每三年送贡品的时候，他们只得再认真些。
小妖没经允许不敢上龙丘之巅，贡品自然是通过山脚的阵法送了过去，阵法离小凤凰日常修炼的地方不远，一送上去自然就被龙发现。
“这个好吃。”小凤凰用羽翼在贡品堆里翻翻找找，挑了他平时最爱吃的小果子，兴致高昂道：“龙，你试试。”
龙微微一怔，那种小果子他以前吃过，又小又甜，偶尔还酸，还不够塞牙缝，味道也就一般般。
见龙没动，小凤凰只好衔起了果子，抬头看着龙，眼睛里皆是期待。
龙对上那期待的目光，小凤凰的妖形比起他来还算娇小，那果子对于他来说很小一个，但对于凤凰来说又非常地大，小凤凰衔着吃力，只得发出几声气音，似乎在催促着他尝一尝。
他只好摊开龙爪，“放这。”
小凤凰却摇了摇头，展翅飞到龙的面前，期待地看着他。
龙稍稍一顿：“你想喂我？”
小凤凰点了点头，气音催促着龙快一点。
龙只好稍稍张开嘴，便见小凤凰飞到嘴边，将那个果子放进嘴里，完事还往他脸边拍了拍。
小凤凰：“可以吃啦。”
龙合嘴一嚼，那果子裂成两半，嚼一下基本没了。
小凤凰妖瞳里满是期待，龙只好又嚼了几下，甜腻带酸的味道在舌苔上散开，他道：“还不错。”
“真的吗？”小凤凰从龙身上飞了下去，在贡品堆里翻翻找找好几个，用翅膀拨开分成两堆，大的有五六个，小的只有两个，“这个给龙，剩下的给我。”
给龙的，是大的那一堆。
龙微微一顿，正想让他留着自己吃，便见小凤凰又叼了一个，他只好张开了嘴，接受了小凤凰的投喂，“我可以自己吃。”
“我喂你，小时候龙喂我，我现在可以喂你啦。”小凤凰左右飞了两圈，兴奋地从地上又衔起一个。他好似对喂东西这件事非常执着，总想着要把食物亲自送到龙身边。
龙稍稍一停，只好接受小凤凰接二连三的投喂。
不过这果子其实也不错，第一个酸了点，后边一个比一个甜。等哪天他去挖一棵过来，种在梧桐树旁边，这样小凤凰每日都能吃到。
夜里，龙没飞回天上，而是化成人形停在梧桐树底下，望着早早便入巢的凤凰，“小凤凰，晚上跟我睡吗？”
小凤凰从鸟巢中探头，似有犹豫问道：“你今天不回天上嘛？”
“不回去。”龙稍稍一顿：“那我回去？”
小凤凰连忙从鸟巢里出来，从树上跃下，直直将底下的龙的扑倒。龙埋在凤羽里，被小凤凰蹭了好几下，“别闹。”
小凤凰盯着他看一会，又道：“龙，我长高了。”
龙站在小凤凰跟前，他妖形的时候没感觉小鸟长得快，但变成人形才发现凤凰已然高过人形的他，明明之前看还是小小的一只……他抬手摸了摸小凤凰，“还小呢，得再长长。”
小凤凰的妖形还没他龙爪大，等真正长成的时候那才能算得上是凤凰。
“你不变大吗？”小凤凰又问。
龙一顿：“你不喜欢我这模样？”
小凤凰道：“喜欢，但是睡觉不都变大吗？”
龙明白了，小凤凰早已习惯睡在他龙鳞上，人形皮肤较软且体型较小。
他变回了妖形，稍稍盘在梧桐树边，“上来。”
小凤凰几下就飞了上去，落在龙早已为他空着的位置，四周都是龙鳞，他缩着翅膀舒服地靠在龙鳞上，一如既往。
龙稍稍趴着，眼睛看着被他护在怀里的小凤凰，心想着这小东西其实就是喜欢躺在龙鳞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变成这样子，哪有鸟喜欢睡在硬邦邦的龙鳞上？
算了，天下恐怕就这一只鸟。
小凤凰靠在龙鳞上，天真问道：“龙，你怎么变小的？还变成另一个模样。”
龙这才想起来，他养小凤凰差不多也有十来年，却也没见过小凤凰变成人形的模样。这点也是他疏忽，换作其它妖族已经早早学了化形，他与小凤凰相处惯了，一时间也没去教他这事，于是道：“那是妖与生俱来的天赋，你也能变。”
“要怎么变呀？”小凤凰问。
龙只好教他怎么变，但小凤凰试了几下也没变出来，“别急，多练几次就能学会了。”
小凤凰也不沮丧，与龙说着话，到后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靠在龙鳞上深深地睡过去。
之后几日，龙都会来喊小凤凰睡觉，久而久之，梧桐树上的新巢被小凤凰置之脑后，一龙一凤回到先前的日子。
小凤凰第一次化人形是在某日夜里，龙睡得沉，隔日醒来时没见到熟悉的红羽，最后在龙鳞缝里找到一个肤白俊美的少年人。少年人乖巧地趴在龙鳞上，哪怕被周围的龙鳞稍稍挤压着，稚嫩的皮肤印出好几条红痕，也没从睡梦中醒来。
龙见状微愣，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细看时注意到少年的身上散着凤凰独特的气息。
少年浅金色的头发铺满了背，散落的发丝里夹着几抹暗红，身上有几道细微的凤纹。
龙刚想用龙爪去拨弄少年，手至跟前又收了回来，身形骤然变成了人形，张开手稳稳抱住了人。这一番动静，让睡梦中少年醒了过来。
少年妖瞳淬红清澈，茫然的妖瞳中倒映着龙的身影，瘦弱的手臂搭在龙的肩上，“龙？”
龙抱着少年的腰，稍稍抬头与他对视着，目光直直望进那双眼睛，心想着这比深海的蓝晶石还漂亮，他声音温柔道：“小凤凰，你学会化形了。”
小凤凰脚不着地，本能地撑在龙的肩上，他能感受到腰间紧握的大手，他正被龙托抱着。
他稍稍低头看着龙，从龙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现今的模样，他的头发是浅金色的，与龙的黑发截然不同。
两人一高一低，小凤凰忍不住伸手勾了勾龙额间的发，笑问道：“为什么我这个跟你不一样啊？”
“那当然不一样，你是凤凰。”龙把小凤凰放下来，才注意他赤|裸着声，于是只好临时用灵力给他编织了一件灵衣，又开始教他如何用羽毛幻化成遮体的衣裳。
小凤凰对人形极其感兴趣，在龙的面前蹦蹦跳跳，来回跑了好几次，总能问出稀奇的事。他十分懵懂，几乎是在龙的娇养下长大，懂的事情不多，但学得非常快。
“我变不回去了。”小凤凰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龙耐心教道：“变回去不难，只要想着妖形，再以灵力辅之，便可变回来。”
小凤凰试着理解，很快就掌握两者变幻，又融会贯通学会变幻其他模样。他像是获得了新玩意的稚童，总是一遍遍地试着，还要到龙面前变幻，甚至还用凤羽变成龙爪，逗得龙扬声大笑。 他的新鲜劲主要还在人形上，以至于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坐在自己巢里，才发现巢变得无比之大。
但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新鲜的体验，他第一次住这么大的巢。
“龙，我们晚上可以在这里睡吗？”少年趴在鸟巢边缘问他。
龙稍稍一顿：“我妖形会把你巢撑坏的。”
小凤凰：“那你变成我这样！”
龙失笑：“你不是喜欢龙形吗？”
“我喜欢你啊。”小凤凰又笑又招呼，“你快来。”
龙只好变成人形随他进了巢，躺在自己鳞片做的巢上时，他有种奇怪的别扭感。但这里边除了龙鳞的气息，还裹挟着一种温暖又舒心的味道，那是独属于小凤凰的气味。变成人形之后，他能感受到自己被这种气味包裹着，倒是一种特别的体验。
“不是睡觉吗？”龙把怀中人按好，见他目光四处打量，只好把手臂伸出，“靠这睡。”
小凤凰枕着他的手上，伸手勾了勾龙的头发把玩着，又拿着自己头发与龙的作对比：“你的好看。”
龙没忍住用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你更好看。”
在巢里，抬头也可见树缝之外的星空。
星空点点，微风徐徐，树叶声盖过了小凤凰的声音，最后耳边只传来了浅浅的呼吸声。龙偏过头，怀中人早已合眼休息，手中却不忘抓着两抹长发。
龙见状微愣，指尖一抬，却见缠绕的头发。
黑色与浅金色混成一团，小凤凰把他们两的头发缠在一起，并打了一个小小的结。
看了许久，龙的眼底不禁带着几分柔意，小心地把那个结放在了少年微张的手心里。
而少年微微地发出几声呢喃，继而将它稳稳地抓住，就像是抓住了世间最好看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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