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我要走了
戚慕岚所说的结果就是，在黎灿外出集训的时候，她又遇上了这个恶魔。
澜星心里很清楚，戚慕岚说的是事实。
很多事情，不会照着你的想法去发展，也不是处处光明。
澜星不受控制地升起一种无力感。
对未来的无法掌握和留不住自己喜欢的东西的那种无措感。
她明白戚慕岚是给她选择了一条最简单又最安全的路。
暂时离开这座城市，远离那片黑暗的记忆，也远离这个让她第一次动了心的少年，好让她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学习上。
在高考面前，其他的一切都应该让路。
她第一次觉得如此渴望长大。
是不是长大了之后，她就能够保护自己，和自己喜欢的人。
是不是长大了之后，她就可以决定自己的去留，而不是在这里做无声且无效的抗议。
是不是长大了之后，她才会知道，年轻时的坚持是有多么幼稚。
澜星忽然发现，十六七岁最大的无力感，恐怕就是即使喜欢到刻骨铭心，可是依然只能失望地承认梦想不一定会成真。
...
转学手续已经办下来，这个学期还剩半个多月，戚慕岚也没闲着。
她很快就在江城附中附近买了一套大平层的房子，让人打扫得干干净净，把家搬了过去。
澜星坐在卧室的床上，眼神放空，脚边是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
戚慕岚没有留给她回侨中跟老师同学告别的时间。课本什么的都是她去办理转学手续的时候帮她收拾回来的。
澜星给黎灿发过信息，也打过电话，可是他一直处于封闭集训的状态中，没有回复过她。
戚慕岚已经在楼下催促她了。
澜星慢慢地站了起来，捏着手机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把最后编辑好的信息发了出去。
澜小星：【我要走了，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你可不可以再等等我？】
她想了想，还是把最后一句话给删掉了。
她有什么资格让他等着？明明是她才是选择做逃兵的那个人。
澜星忽然想起她上次安慰杨琪失恋的时候说过的话，原来她本质上跟黄建柏也没什么区别嘛，在感情里说走就走的人，其实是配不上他的。
澜星蹲了下来，任由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在木质地板上。
她心里清楚，这片最好的时光和风景，再也不会属于她了。
...
黎灿结束集训的那天是周六，他拿回了存放在储物柜里的手机，一打开就是漫天铺地的信息涌了出来。
最上面的置顶头像前面亮着红点，他点进去，
澜小星：【我要走了。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他忽然愣住了。
握着手机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心脏像是被人突然抽空，连带着他的所有感知都被剥夺。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盛夏炎热的风搅动着沉闷的空气，可是他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意包裹着全身。
黎灿尝试着给她打电话，可是对方一直是关机状态。
他眸光里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然后又渐渐暗淡了下去，最后只剩下冰冷的情绪在翻涌。
因为，他的小野猫跑了。
...
周一早上，黎灿照常准时到了学校。
本来闹闹哄哄的教室里，一看见他的出现，所有人都猛地寂静，目光整整齐齐地随着他的移动，从前门一直到最后一排。
黎灿像是根本不在意一一样，面无表情的走到自己的位置前面，他拉开椅子正要坐下，忽然看见澜星的桌面，手里顿了一下。
戚慕岚已经把她的东西都拿走了，桌上空空荡荡，好像她这半年多从来没来过一样。
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依然落在他身上，带着小心翼翼和心知肚明。
黎灿只是愣了一下，就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然后拿出自己的奥赛卷子，开始低头做题。
罗运本来几次想开口询问什么，都被方建的一个眼神制止，于是再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
下午班会课，老徐拿着上周的月考成绩单走了进来。
这次不需要他整顿纪律，全班倏地都安静了。
一旦某件事已经近在眼前的时候，再怎么不开窍的人也会感受到紧迫感。高二下学期一次又一次的考试，就是在无声地提醒着大家高考已经不远了。
老徐照例要先点评几句，今天他看起来心情格外不好。
“这次月考的成绩单已经出来了，我们班考得有些惨不忍睹啊。”
他这话刚说完，班里就有几颗脑袋偷偷地往最后一排转过去。
班里第一名集训去了所以缺考，可是万年第二这次也没考好吗？
等他们的眼神扑了个空，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澜星并没有来。
老徐留意到这几颗脑袋的转动，拿着成绩单拍了拍讲台，
“行了都别往后看了！某些人自己考得不咋样，对别人的成绩倒是很关心。还有极个别人我就不点名了，平时上课就睡觉，一发卷子就嚎叫。叫什么叫，你们自己能拿多少分心里没底吗？”
那些在班主任嘴里名字变成“某些人”和“极个别”的，这时都挺自觉地闭上了嘴。
老徐不点名地批评完，顺手把理综试卷在讲台上磕了磕，把边边角角对整齐，叫学委上来拿了发下去。
然后他转身，把成绩单用胶纸贴在了黑板上，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大字——高考。
“成绩我就不念了，下课了自己上来看。现在我们上班会课。”
卷子伴随着老徐滔滔不绝的动员洗脑，一张一张地传发了下去，其中一张轻轻地放在了澜星的桌上，上面很显眼地打了一个红色的分数，273分。
一个不算特别好的分数。
教室里有风吹动了试卷的一角，发出纸张翻动的声音。
少年重新把试卷铺好，拿了一支笔压在上面，就好像试卷的主人还会回来一样。
高考动员完，老徐终于提起了澜星。
“最后跟大家说一件事，我们班的澜星同学转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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