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番外一
四墟大陆第一个混合型宗门混元宗开始收徒了！
消息刚一出来, 就引起了全大陆的广泛讨论。
这是上一届九晟天尊身陨的第六年，六年里，四墟大陆并未如众人担心的那般三族交战, 战乱不断, 恰恰相反, 三族间一片祥和, 友好互动, 谁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反而时常派遣使者往来，俨然一副兄友弟恭的架势。
说起来, 这也是件始终令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其玄幻程度仅次于当初好好的天尊不做, 忽然就出来向天下请罪，之后又跳崖身亡的岚风行。
而说到这里, 就不得不提一提六年前的事情。
当初, 九晟天尊刚一陨落, 消息就迅速传遍了整个四墟大陆。
大约除了魔族以外，活久了的都是人精，九晟天尊公开请罪的消息虽然传得轰轰烈烈，但多年来植根于所有人心敬畏与权威始终未散, 因此彼时驻扎于九晟墟的另外几波势力非但没有趁机攻打九晟墟, 反而因为担忧是陷阱，愣是还消战了好几个月, 作壁上观着九晟天尊的动态。
这一观察，就观察到了几个月后，九晟天尊跳崖魂飞魄散的消息。
那几日，整个大陆几乎是纷纷扬扬, 关于九晟天尊的猜测更是衍生出了无数个版本，养活了不知道多少个茶馆的说书先生。
见状，一直蠢蠢欲动的以仇祎为首的魔族，和以白鸿风为首的妖族在确认了消息属实过后，便立即展开了行动。
之前由于各方势力混杂，又有个九晟天尊压在头顶，僵持之下，二人都没能在九晟墟得到什么好处，一度令人烦闷不已。
而吃了之前的亏以后，仇祎也难得聪明了一把，居然选择了和白鸿风合作，一时间，原本占据地理优势的九晟墟危机四伏，人人自危。
变故也是在这时产生的。
先是和仇祎合作的白鸿风忽然被人踹下了位置，转而换成了他一个听都没听说过名字的儿子上位。
据说这儿子名叫范宏胤，是一个人族与妖族的混血，若换作往常，混血想要坐上妖王几乎是难如登天，可九晟天尊的事件出了以后，事情就得到了反转。
夺过了他爹妖王的称号，范宏胤继续同仇祎合作，却整日阴阳怪气不干正事，每日就知道举着他那把破扇子扇来扇去，大大拖延了攻占九晟墟的进度不说，还扇得仇祎心头火起。
可他又别无他法，只能盼着赶紧合作完毕，把九晟墟攻下来再说。
然而，没等到他攻下来九晟墟，自己的老巢就先出了问题。
他在苍焰墟的魔都被人给攻下来了！
而带头的攻占者，却是郁詹手下的两个护法，祝汇和左玉。
消息过来的时候范宏胤也在仇祎的议事厅内，闻言扇子挥得更开心了，笑眯眯道：“看来尊上是暂时不能同在下合作了，既如此，在下便先撤兵会天凤墟了。”
说罢，范宏胤竟然真的拍拍屁股扭头就走，据说那一日，仇祎咆哮着骂了郁詹整整两个时辰。
就这样，九晟墟的持续了半年的危机兵不血刃的解除，另外三墟就像是来九晟墟散了个步，气势汹汹地来，啥也没干地走，让不少大能都摸不着头脑。
唯有清楚其间真相的范宏胤曾开玩笑地问了郁詹一句：“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正义了？维护大陆和平？可以啊你。”
对此，郁詹回道：“我只是想报仇，从来没想过要发起四墟大陆的战争。”
“火是我烧起的，现在仇报了，我只是灭火而已。”
时光荏苒，四季交替。
九晟天尊的影响却没有就此停止。
自从打破了九晟天尊当年故意散发的混血那些所谓祸乱世间的预言以后，越来越来的混血开始冒出了头。
其中有那么一批人，最为出乎世人预料。
这批人分布于四墟各地，在各自的领域之间都称得上赫赫有名，长老、护法、杰出弟子，甚至是掌门人，风云人物也不过如此。
而仿佛约定好的一般，他们同时公开了自己混血的身份，并运用着自己的权利与威势，极力促进着三族关系，于是乎，就有了现在这样，连混合型宗门都出来了的情况。
“可是师兄，不是说混血过去被欺负得很惨，有现在这样的机会，他们为什么不趁机叛变，反杀旁人一个措手不及，夺取权势呢？”
新建的混元宗内，一个看上去才只有十几岁的小弟子认认真真问向面前的清原。
清原抬手，毫不客气地敲向了这位童言无忌的师弟的脑袋：“你前几天是不是又偷溜出去了？都告诉你少听外面那些说书的瞎讲。”
小弟子捂着脑袋，看上去有些委屈。
“我就听了一小会……”
清原无奈地摇了摇头。
“其实，确实有人是如你这般想的。”
“但是才刚出来一个想法，这个人就……人间蒸发了。”
小弟子睁大了眼：“……啊？”
可清原却像个故意勾起人好奇心又不予解答的无良人士，留下了这句云里雾里的话，便怎么也不肯多言。
奈何清原不肯多说，却架不住小弟子不断追问，从辰时练剑，问到午时用膳，又从午时用膳，问到了下午开课的路上。
终于，清原被骚扰得烦不胜烦，便又透露了一句。
“因为他们是有组织的，老大发了话，这些人只能照做，不听话就只会下场惨烈。”
“他们还有老大？！”
小弟子震惊极了，他虽然不认识这些人，却也听说过他们的名号，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能让他们整个宗门奉为上宾的人物，最强的那个叫左玉的，听说前段时间刚刚打服了现任的三位魔帝，眼瞅着就要当上魔族之主。
这样的人物头上，居然还有个老大？！
“是谁是谁？师兄，你就告诉我吧师兄！”
清原面无表情，满脸冷漠：“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说罢，他忙不迭地御剑离开，真是怕了这新来的师弟。
“什么嘛……”
失望地看着清原离开的背影，小弟子叹了口气，却忽然瞥见了旁边的两个人，当即一喜，就将人给拉了过来。
他之前余光一直看见这两人走在他不远处来着，肯定挺清楚了清原的话。
于是他不见外地拉过其中一人的手，道：“这位师兄，你可听懂了方才清原师兄的……意思？”
说着说着，小弟子就卡了壳。
这师兄……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大抵好看的人总容易让人联想到美好的事物，小弟子眼前一亮，连忙站直了身子，连声音都变得热情：“师兄好，我叫于小信，师兄怎么称呼？”
可他口中的师兄却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眨了眨眼，转头看了看身旁的人，才又转回了头，眼中带了点笑意：“抱歉，我也不清楚他说的是谁。”
顿了顿，他又道：“你好，我叫时故。”
他笑起来好看极了，一双极黑的眼在阳光下闪着微光，普普通通的灰白色弟子服饰也愣是让他穿出了一种飘逸出尘之感，于小信就看了一眼，脸就忍不住红了起来。
只是没等他开口搭话，他抓着时故的爪子就被人毫不客气地薅了下来。
于小信这才注意到时故身旁那个高大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的相貌极佳，是半点不逊于时故的那种，只不过这眼神就……太过于恐怖了一点。
他总觉得，这人不是想薅掉他的手，他应该是想直接剁掉才是。
这是……随从吗？
愣愣看了一眼男子，于小信咽了口唾沫，心头有些发毛。
现在都流行带这么吓人的随从来陪读了吗？
不过这也不怪小信误会，今天是混元宗正式授课的第一天，由于才刚开始，宗内还没有内门外门之分，须得进行一段时间的学习与选拔，随后才会分出差异，因此在这里的每一名弟子，都穿着宗门统一发放的法袍。
可男子没穿，一身玄衣往那一杵，帅是帅，就是格格不入。
混元宗虽为新建，但规模宏大，管理严格，于小信不觉得有人敢冒着违反门规的风险乱穿，因此除了随从，他想不到什么别的可能。
“他就是这样，凶巴巴的，你别理他。”
见于小信真被吓到了，时故当即安慰道。
六年的时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时故的病情在两年前就被景安告知彻底治好，而这几年里，郁詹带着他走过了很多地方。
他在郁詹的引导下与人接触，同人交流，渐渐的，时故不再是从前那个连笑都不会笑一下的精神病人，多了不少的爱好，也有了几个朋友，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能做什么，最重要的是，他学会了在阳光下笑。
原来活着可以是这样美好的一件事。
他从来都不知道。
“我凶？”
郁詹听到了时故的话，忽然歪过头，笑吟吟地反问了他。
这话几乎是贴在时故耳边说的，声音很轻，于小信听不到。
而他更看不到的是，郁詹垂着身后的手悄悄揽住了时故的腰，在某个位置悄悄地按了一下。
条件反射般，时故狠狠哆嗦了一下，脸上也带了点薄红，好在于小信没有发现这个变化。
亦或者说，他发现了，但是没有想太多，只觉得这位时故师兄好像忽然变得有气色起来了，比之刚才又要好看了不少，忍不住赞叹道：“师兄，你真好看。”
时故失笑，乐道：“谢谢，你也很好看。”
这话还真没错，于小信虽然外貌虽然算不上极佳，但也称得上眉清目秀，眉目看着很是舒服。
但郁詹听了这句话，脸却瞬间垮了下来。
二人相谈甚欢，言笑晏晏，郁詹站在一边，冷漠注视的眼非一般的难看。
可他又舍不得让时故扫信，虽然时故现在已经开朗了许多，但依旧是比较内敛的，朋友不算多，郁詹希望他能在混元宗多几个能说话的朋友。
忍了又忍，忍了再忍，终于，郁詹忍到了学堂里。
时故和于小信挥手告别，对方颇为不舍地去往另一个屋子，还忍不住频频回视。
郁詹忍不了了。
他忽然上前，目光在于小信身上挑剔打量。
身高的差异让于小信只能仰头看他，他本就怕郁詹，这下更是打怵，正想问怎么了，却见郁詹从鼻孔里喷了口气，全身上下都写着嫌弃。
郁詹：“丑。”
于小信：“……”
扔下这句话，他转过头，留给于小信一个胜利的后脑。
将一切收入眼帘，时故觉得郁詹真是越来越幼稚了。
十分凑巧，今日授课的，居然是袁策。
他看到郁詹和时故的时候，一双眼睛瞪成了铜铃，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只能硬生生憋了回去，讲课都有些僵硬。
给四墟大陆权势最大，和战斗力全大陆第一的两个人授课是什么体验，纵使性情强悍如袁策，也有些扛不住。
而时故在台下听着，撑着脸，昏昏欲睡。
只是眼睛刚刚闭上，一只手就从课桌下伸进了衣袍，吓得时故猛然一个激灵。
他转头，怒目瞪着郁詹，瞬间就红了耳朵红了脸。
和时故在一起之后，郁詹才发现，时故原来是很容易脸红的那种体质。
甚至在达到了某个顶点的时候，能红透了全身，美得人挪不开眼睛。
当然，这种美只能郁詹一个人能够瞧见。
他探过头，两个人的呼吸几乎凑在了一起，郁詹指尖微微一动，却见时故这一次连眼尾都泛起了红，当即就有些口干舌燥。
只是可惜，地点不对。
心中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郁詹空着的手轻轻敲了敲桌面，低声道：“听课。”
时故气愤地抬起了头，看向了台上的袁策。
开办混云宗这件事情，是郁詹提起来的。
时故彼时并未意识到郁詹的险恶用心，对他这个主意表示了极大的支持，于是乎郁詹便从自己手下里挑了个实力强劲的混血下属，做了混元宗的第一任掌门，敲锣打鼓地开始了开宗事宜。
既要开办宗派，自是免不了招聘长老客卿，妖族与魔族不用担心，妖族现在全由范宏胤一人做主，魔族现在的主人也变成了郁詹手下的左玉，让他二人派人便是。
但人族那边，就有些纠结了。
郁詹倒是也有潜伏在那边数百年的权限颇大的下属，可和另外两族相比，依旧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不过还没等郁詹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沧云宗居然主动上了门，提出要帮他们一起开建宗门。
要说这沧云宗的掌门冯谦，那可着实是一个聪明人。
当初九天秘境开启，魔族入侵，沧云宗首当其冲被人攻占了个彻彻底底。
所有人都以为沧云宗这次是彻底破败，但其实，由于当初秘境开启时时故忽然发疯，沧云宗本身的弟子逃出去了一半有余，比起其余几大宗门，沧云宗才是那个伤亡最少的宗门。
只是由于宗门被人攻占，才会造成了沧云宗七零八落的假象。
而沧云宗被占之后，几场战乱随之而至，约莫是想着沧云已废，在其余宗门集结作战之际，没几个人想过要让沧云出手，之后成立仙盟，也有意无意地将他们排斥在外，于是冯谦只意思意思派出小部分的弟子长老，便将大部分有生力量都暗中安置了起来。
这场战乱来得着实蹊跷，直觉告诉冯谦，最好不要淌进这趟浑水。
冯谦的直觉显然是对的，不久之后，魔族退兵，沧云宗山门自然而然地收了回来，而后由于九晟天尊不在，乾天宗式微，青和宗出了个叛徒长老叶旬，玄雾宗又被时故一次发疯重伤一片，沧云宗纵身一跃，变成了九晟墟第一宗门。
只是上门以后，冯谦同郁詹一直在聊着开办宗门的事宜，袁策却同时故打眼瞪小眼对视了许久，才十分别扭的，和时故开口道歉。
道歉的内容，却是当初一直将他当成个废物，上梁不正下梁歪，导致不少弟子都对时故恶语相向。
于是乎就有了现下袁策来混元宗帮忙授课，座下弟子清原也过来帮忙招收弟子的情况。
只是时故万万没想到，郁詹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终极目的居然是抓他去宗门学习！
“你之前自爆，连自己为什么会吐血都不知道。”
每每时故表达出抗拒，郁詹就会祭出这句话，将时故的抗拒堵死在嘴里。
其实时故在学习术法上还是十分勤快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理论知识这个东西却永远只能让他困到极致。
而现在，时故连犯困的资格都没有，因为郁詹会在他犯困走神的时候把手伸进他衣服里。
并且手还越发下滑。
时故：“……”
在第三次制止郁詹无果之后，时故出离愤怒了。
“我才是师父，你凭什么管我！”
压低声音，时故咬牙切齿。
“哦，是吗？”
闻言，郁詹笑了，笑容越发恶劣。
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笑的是什么，时故脸“腾”一下就变得通红。
这些年和郁詹四处游走接触外界，时故了解了不少东西，自然也明白了很多常识。
以前不懂的事情明白了过后，时故就不再像过去那般直到让郁詹心梗，也意识到当初自己的某些行为有多么令人误会。
只是他知道害羞了，郁詹就越发不要脸了。
例如在某些时候，让他叫某个奇奇怪怪的称呼。
“怎么不说话了？嗯？”
“你之前叫我师尊不是叫得挺欢？”
“师尊，刚才那个于小信，到底是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你……”
散学的钟声刚一敲响，时故猛地站起身，第一个奔了出去，露在颈后的皮肤涨的通红。
郁詹笑得更开心了，大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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