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虚空放逐
黑鳞蛟的头颅,那独角缺失之处,大量的龙血喷涌而出,攀沿在龙面上,其口中,锋锐的龙牙在“喀~喀”作响,不断咀嚼着,有金色的粉末从牙缝中流出,极为慎人。
在它吞噬自身独角的同时,那破碎的鳞甲与血肉内,层层紫色庆云滋生,脱落了已经破损的龙鳞,以极快的速度,再次衍生出一身尊贵的金鳞,泛着不朽的神辉,看着坚不可破。
黑鳞蛟龙目淡然漠视,俯瞰世间,流露的威压越发沉重,虽无角,但比之刚才更具天龙之象,躯体一摆一摇间,从寰宇接引下无量精气,化入己身,更有水道与火道相结合,凝成一副开天异象,镇压诸界。
“真是疯子,妖性难退”如谪仙的男子,失去了从容之态,他单手划破虚空,想远遁而去,但已经被逼至此的黑鳞蛟,岂会罢手,那龙首勃然一吼,层层光幕笼罩四方,它以无上神能,禁锢虚空之力,使任何人都无法皆住虚空逃离。
“虚空法剑”数万琉璃法剑再次显化,分裂着黑鳞蛟的无上神能,男子双手连施妙法,让那一柄柄法剑瞬隐瞬现,无法捕捉与躲避,瞬间斩入黑鳞蛟的龙体。
“铛~~铛”铿锵之音接连奏起,无数的虚空之刃,以极速斩劈那金色的龙躯,没有放过分毫,但龙躯不灭不破,只凭鳞甲就可防御诸法,连白印都未曾留下。
“吾族龙身,无敌盖世,我立身不防,你也伤不了我分毫”黑鳞蛟傲然一凛,那水、火两道结合的开天异象,化为囚笼封住男子周遭,压制了其虚空之道,使其无法再操控那诡异之力。
但这还仅仅是开始,囚笼内,火水两道凝为磨盘,火者在上、焚尽其体,水者在下、冰封其神,不停折磨着男子。
“孽畜,这等伤害我皆可渡入虚空之内,于我无用的,且看你还有多少本源,支撑着返祖之态”男子盘膝坐于虚空中,双目紧闭,那水、火两道一侵入其体,便被一种无形的虚空之力,引渡到虚无中,根本伤其不得,可他面上却并不不轻松,白皙无比,不断流淌汗液,似乎此法,每时每刻都要消耗不少法力。
黑鳞蛟见况,并未烦躁,它陡然一乐,腾云飞入囚笼之中,巨大的龙爪神光流溢,毫不留情拍向男子,眼眸中露出喜意,仿佛已经预见到那残肢飞舞的场景。
“哈哈!我等的就是此时”男子睁开双目,双手如同消失一般,伸入虚空之中,他面带笑意,一个黑黝黝的巨大三角出现在身前,喷涌出虚空乱流之力,迎向飞来的黑鳞蛟。
黑鳞蛟露着恨意,那黑黝黝的三角内,虚无一片,无日无月,强大的虚空乱流之力,如同缚天神链,紧紧的捆缚着它,往那虚无中拉去。
“狡诈的人族!你敢设计害我”黑鳞蛟瞬间明白了各有因由,这男子之所以说那段话,就是要其以为,他在僵持,等待龙身褪去的时候,水、火异象囚笼并不是无用,他虽然可以引渡伤害,但坚持不了多久,长久下去必定会被炼化。
“我可没有逼你前来,是你有想杀我之心,这可算不得设计陷害”男子窃笑不已,黑鳞蛟已被虚空乱流之力束缚,生死难料,连维持异象的力量也没有了,他现在可随意离去。
“人族狡诈,竟如此下作,还不放开我族类”一直观战的六足神鼇,眼见黑鳞蛟被缚,终于按耐不住,它六足一挺,以驮山之力,跳跃过来,阻扰两者之间的战斗。
“好恐怖的力量,跟六足神鼇一比,这黑鳞蛟恍若出世不久的幼兽般”男子眼望那鼇足下,塌陷的虚空,他倾尽全力,也达不到这种威力,可这似乎只是六足神鼇的肉身之力,谁人能断定此鼇数万岁月里领悟了几种大道。
“不能力敌,但此番不使用一些手段,也难以逃离”男子霎时有了抉择,他笑望那黑鳞蛟,双手插入黑黝三角内,用力一撕,勃然吼道“破空、放逐”。
三角破裂,被撕开一个更大的虚空缺口,释放出比之先前强烈十倍的虚空乱流之力,把还在僵持的黑鳞蛟瞬间吸入其中,没入无尽的黑寂中,不知去向。
“放肆!”六足神鼇咆哮不止,鼇口喷出一道状若星河的流光,瞬间把男子席卷到天际,它来到那虚空缺口处,六足猛力一扯,把缺口撕的更为巨大,随之也没入黑寂中,寻找被放逐的黑鳞蛟。
良久之后,男子于天际缓缓降落,一身水蓝圣衣已被鲜血染尽,躯体每寸不断流着血水,从脸部到身体都如同瓷器般龟裂着,他步履蹒跚的来到虚空缺口处,抖颤着右手朝缺口处一抹,用尽仅余的法力,抚平了那虚空缺口。
但这一举,促使伤势加重,他口中大肆吐着鲜血,躯体的龟裂更甚,只见他眸中神智浑噩,倚靠毅力摇摇摆摆的飞落到岸边上空,转身坠落到了林中。
躲在岸边树梢的云辰,眉头立起,望着男子坠落之地有些踌躇,但思前想后,他跳到岸边,抬起那残破的古鼎,朝那个方向奔去。
半月之后……
灵安宝峰一如往昔,古松凌风摇曳,晨曦钟鸣按时响起,在禅院中央,云乐山盘膝而坐,静默闭目,其后薛涛等四名弟子依次坐落,庄严宝相,他们趁着朝阳初升,日阳精气最纯净的时刻,正竭力参研开启后的《坤水仙章》。
此书自云辰带归后,喜极了众人,无上得解,他们修道根基不会落于顶级仙门中人,虽云辰事先告之,此籍道法、真意不全,但依旧不能遮掩几人喜意,都纷纷舍弃以前所修之法,重练此道。
他们观想其中的灵气接引图,从云端引导下稀薄的祥瑞紫气渡入五脏,正循序渐进的习练神脏化月之法,外人可见有点点紫色神精,依附在几人内脏上,反射出异样的灵辉,正蓄意拟化出阴月。
“无上级就是无上级,字字珠玑,句句晦涩,习练近半个月,连初端也未踏入”耐不住性子的依丹,打破了这晨曦修炼的节奏,她松懈着身子,哈欠连连,似乎还存有困意。
“你这妮子,此书是你师弟冒险从龙江开启,坐享其成,你还犯懒,还不好好给我修炼”云乐山从修炼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提及此事,脸上微微露着惧意,那日兽吼震天,百里地域皆被妖族能者的威压所盖,漫天的法力激斗,使山地崩塌碎裂,连龙江水浪都漫延到十里外的山林中,可见打斗之人修为超绝于世。
薛涛闻言睁开双目,眉头紧皱,他沉吟一下,恭谨问道“师尊!师弟带回的那位前辈,昏迷了半月之久,始终未见醒来,而我门中能有的灵药都以付出,不知能否挺过这一劫”。
“听天由命吧”云乐山面色微微肉疼,这几天他耗尽门中多年积累,全力营救那位男子,就等他醒来回报,如对方真要挺不过这一劫,他白绫缚颈的心都有了,可眼前门徒都在,他亦不能表露此心,只无奈的说叹着“那人身处玄道,肉体之伤倒是无碍,能逐渐自愈,我猜想定是龙江妖兽伤了其元神,导致他昏迷不醒,我已吩咐辰儿今日开始,每天涂抹雷流液在他的体上,蕴养其元神,也算是报答他救我门徒之恩”。
几人默声不语,心知雷流液算得上神道宗压底宝物,是云了山千辛万苦从雷泽渊所获,内含雷道独有的生机之力,有养魂蕴灵之效,平时炼制丹药也舍不得加上一滴,极是珍贵,如今这般挥霍,足以偿还男子对云辰的救命恩情,他们望了望禅院左侧闭合的木门,便接着陷入修炼的状态中。
封闭的禅房内、浓郁的药香凝结不散,气味苦涩而又甜腻,在一张石桌上,各类瓶瓶罐罐杂乱摆放,瓶罐口冒着微微丹华,绚丽多姿。而在那木质的卧榻上,血渍侵染其面,已然干涸凝固,一位赤裸的男子平躺在床上,他闭目昏厥,呼吸断绝,心神陷入归寂之中,可面容俊逸不凡,年岁不老,肌体白皙似雪,犹如玉质,泛着多彩灵光,有着不朽不坏之态,当为仙人之姿。
在男子的身旁,云辰怯手怯脚捧着一个青翠玉罐,他伸手探入罐中,掌心捞出一滩紫色的流液,均匀的涂抹在男子的胸膛上,他神色有些痛苦,紧紧咬着下唇,手臂遏制不住的剧烈颤抖着,连鬓发都不断滴落的汗水。
这些许的紫色流液,泛涌着灿烂的雷霞,叙述着一种生机,但有细丝般的雷电窜行,虽雷道之力微弱,但还是撕裂了云辰的手掌,造成极大的痛楚,使之淌出血液。
殷虹的鲜血掺入紫色雷流液,有些别样的妖异,不知何因,有了血液的加入,这雷流液变得白斑点点,雷霞更甚,每一点白斑内,蕴灵生机磅礴如海,竟有化灵之象。
男子的躯体开始出现遮掩雷霞,散发出雷鸣之声,云辰定睛一望,那胸膛的雷流液在自主渗入,有一种原始之力在散溢,它在胸膛滋生出玄奥的紫色纹羽,似乎真的如同毛羽一般,连羽丝都清晰可见。
此羽雷道气韵甚重,有光羽异象漫空飞落,还有莫名的雷道原始之力在刺激元神,连男子胸膛的血肉都在抽搐,仿佛遭受电击锻体,而那本就如同仙肌玉骨的躯身,更是有层层仙光浮荡,似乎将要飞升一样。
时间缓缓而过,一罐雷流液已经消耗殆尽,尽数滋养了男子的元神,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气息逐渐开始强大,指尖陡然抬动了一下,有些恢复意识的状态。
“我在何地”雷霞中男子睁开双目,口中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他双肢撑榻,想立起身来,奈何元神涣散,伤势严重,连躯身都操控的不如意,尝试了一番便倾倒在床上,但眼睛盯望床榻边的云辰,口中呼呼叹道“是你这小辈”。
“前辈醒来就好,此处为我神道宗门第”云辰抬臂轻柔的扶起男子,端身立坐着,他面上略有喜色的说道“前辈伤势极重,我只得将您带回宗门进行疗养,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男子艰难的摆了摆手,有些不喜的说叹道“你于我有恩,这等繁文缛节,能免则免,别落了俗套,只是我被六足神鼇伤了元神,你是怎么将我唤醒的”。
云辰端来石桌上的青玉罐,里面还残有几滴雷流液,他递到男子的面前,让其观看,说道“此液为我宗门的雷流宝液,我师说前辈伤了元神,此液正好哺养元神,故此让我每日涂抹在前辈的胸膛处,来助前辈早早恢复,没曾想只涂抹一次,前辈就醒来了”。
“雷流液?”男子怀揣异色,看了看液体色泽,鼻尖微微嗅了一口,有丝丝的馥郁甜气渗入心肺中,爽身正气,心头顿时已有品判,确实是雷流液无疑,为雷云中孕化的宝物。但这种宝液功效他也清楚,虽是难得,但修补元神之力是远远不够,百日内每天涂抹也难见奇效,何况第一次就已稳住元神上的龟裂,还让其已心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难道此液只是颇像雷流液,但其实属一种难得的蕴灵宝液,又或是神道宗自有救我之法,只是不便明说,推到了此液上”男子心头暗想,但神智越发疲劳,他抬手示意云辰扶他躺下,接着休息,眼睛却轻瞟了他一眼说道“本君司徒岚,号南空,你我救之情,来日定有后报。
“司徒前辈客道了,那日不是你对峙群妖,我断不会活到今日,此番只是偿还一些恩情罢了”云辰不敢居功,他恭谨的给司徒岚套上洗好的水蓝圣衣,简单收拾一番屋内的杂物,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前辈刚刚醒来,定疲惫至极,晚辈就先退下了,您要有需要,唤我一声即可”。
司徒岚微微点了点头,目送云辰离去,他眼睛盯望空荡荡的房梁,用一种孤寂的声音喃道“时间无多了”,随之他又看向榻沿残破的古鼎与须弥镯等物,笑了笑微叹着“倒是不贪,只是栖身这没落小宗,也确实可惜了他那般天资,此伤愈后,却是要好好报答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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