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我的
崇祯十七年,天皇正保元年,二月。
当崇祯皇帝朱由检准备与叛军决一死战,当半个紫禁城都陷入战火时,远在万里之外的倭国长崎,却是一番歌舞升平景象。
从出港至唐人町连绵数里,灯火凄迷,青楼林立,便是午夜时分,岛国歌姬的靡靡之音还是不绝于耳。
唐人町西北一家旅馆楼上,锦衣卫南镇抚司堂上指挥李若琏与临清漕兵齐亮席地而坐。一张富有东瀛气息的精致榻榻米上整齐摆放两小碗米饭,一瓶清酒,一碟三文鱼,一碟秋刀鱼,还有些不知名的海鲜菜肴。
岛国菜肴清淡寡味,虽然精致,却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存在。这类菜肴颇适合清心寡欲之人如禅僧或是战国龟孙德川家康食用。便如倭国茶道花道,其中蕴含诗意禅意非常人所能领悟。
不过对奔波万里的李若琏来说,便是煎熬了。因为水土不服,榻榻米上米饭鱼干海藻不啻为黑暗料理。自从走下永富号商船舢板,踏上长崎港地面,两人已经十多天没吃面食了。
此刻无限怀念的是扬州包子南京板鸭当然还有天津狗不理。
“李大人,咱就这样耗着?赵老三出去两个时辰了,逛窑子也该逛完了,咋还不回来?“
齐亮从碟中抓出条秋刀鱼,囫囵吞枣塞进口中,就了口清酒,一股浓郁的鱼腥味呛得他流出眼泪。坐在他对面的李若琏只是紧握手中绣春刀,咀嚼着半生不熟的米饭,迟迟没有说话。
漕兵口中的赵老三是个精明的茶商,常年往返于扬州长崎之间,将福建龙岩一带的铁观音倒卖到长崎,顺带也经营一些瓷器生意,利润颇为客观。
李若琏齐亮两人这次能来日本,靠的是装扮成陈老板茶船水手,登船之前,李若琏赵老三付了十两金子,算是两人的船票。赵三醒的茶船在东海漂泊半月,所幸没有遇见海盗,在长崎离岛下船时,赵三醒给负责出岛关卡的卫兵贿赂了十两银子,这才将李若琏齐亮带上离岛。
锦衣卫踏上岛国的那一刻,在他眼中,灰不溜秋的长崎,看起来就像是从青翠的大山大张着的脚趾之间渗出的软泥。海藻、污水的气味,还有无数根烟囱冒出的烟雾,在海面上飘荡着,繁闹有比明国扬州,一切如梦似幻。
出岛是荷兰商人聚集之处,当然也不乏明国商人,岛国歌姬,李若琏走下舢板时,抬头望见远处阁楼上一张张妖艳的脸,赵三醒告诉锦衣卫说,看中哪一个,价格都好说。
”大人,那奸商不会跑去向那个啥奉行告密了吧?”年轻漕兵忧心忡忡道,茶船抵达长崎后第三天,齐亮和李若琏才被准许下船,下船后便被赵三醒安排在这个鸟不拉屎的旅馆中不闻不问。
今夜赵三醒说是出去找他的日本相好,这一去两个时辰都没动静,不由让人升起疑心。
“不必担心,呵呵,告密?他没这个胆子!“李若琏抬头望齐亮一眼,压低声音道:
“在扬州上船前,我便已飞鸽传书,将这姓赵的底细全部禀告给了皇上,他要是敢算计咱们,回到明国,皇上会将他凌迟处死的,”
锦衣卫神色镇定,他对赵三醒早有防备,商人重利轻义决不能轻易信任,晋商卖国便是血淋淋教训。
这时楼下忽然传来男人放荡笑声,中间夹杂着歌姬叫骂声。虽然已是戌时,唐人町里却是热闹非常,街巷之间,灯火如昼,行人如织,浓妆艳抹的日本歌姬手挽中国或是缅甸商人说说笑笑,人群中不时有脚踩木屐,佩戴长刀的日本武士经过,斜着眼望向这些国土上外国人,不知他们此时内心作何感想。
夜空中响起婉转哀怨的尺八,恍若梦回盛唐长安。
对面旅店响起三弦琴,歌姬们正在表演能剧,应该是某位大人在上面看戏。李若琏眉头微皱,他在京师办案时就听浙商说,幕府将军手下的大名奉行贪婪无度,比之大明,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想知道那个西班牙人下落,只有向这些打听才行。
“车走车路,马走马道,既然是一起做生意,就要开诚布公相互信任,赵三醒不会不明白这点的。”
齐亮听了这话,抬头看了看李若琏一本正经的表情,忍不住抱怨道:“当初骗人家是你,说咱们是来长崎做生意的,现在又说什么开诚布公。这也太·····”
不等漕兵说完,玄关外面忽然传来细琐木屐声,声音很轻,仿佛那人只是用脚尖在地上行走。李若琏伸手摸向腰间绣春刀,转身向齐亮使了个眼色。漕兵连忙举起已经装填好弹药的三眼铳,食指放在扳机位置,警惕望向门外。
纸门砰砰响起,李若琏使了个眼色,示意齐亮去开门,自己则拎起绣春刀,埋伏在玄关旁边。
按照一代将军德川家康制定的法律,在长崎港口,外国人未经允许,皆不能私自携带武器,违者将被立即斩首。然而此时距离德川龟孙统一日本已经过去二十年,德川家喜治下的日本早已腐败透顶,与大明白不相上下。
随着欧洲商品大量涌入日本,铜钱外流,迎驾贬值,米价腾飞,不要说是底层农民,就是武士阶层,生活也是日益艰难。
从都城江户到港口长崎,从幕府到奉行,贿赂与索贿无处不在,腐败如蛀虫般啃噬着幕府将军的根基,直至两百多年后的明治维新运动发生。
现任长崎奉行马场利重,在关东一带,是出了名的财迷。据说当年他为获得这个肥差,耗费重金贿赂萨摩,佐贺,谏早等藩,让大名们在幕府将军面前为他美言,又亲自给德川家光送去五万两白银,这才被任命为被许多官员艳羡的长崎奉行职位。
長崎奉行,以江户幕府的职制而言,是老中直属的远国奉行之一。所谓远国奉行,是管辖江户以外的幕府直辖地的役职。德川幕府时期,长崎是与荷兰中国缅甸等国通商的唯一港口,每日往返长崎离岛的货船不计其数,有人汇聚便有了银子。实际上,长崎奉行这个职位油水之大,令人咋舌。据说幕府时代,有不少普通藩国的大名愿意放弃大名封爵,散尽家财,也要来做这个元国奉行。
在商业主义风气浓厚的长崎,只要贿赂奉行大人钱财足够,哪怕是聚众谋反或向江户幕府开战,奉行大人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能维持岛国表面和谐,不管是幕府统治还是奉行制度,都将继续维持下去,长达百年。
然而现在,李若琏的突然造访,如一只扇动翅膀的蝴蝶,将要改变所有日本人的命运。
齐亮从里面缓缓将纸门拉开,三眼铳被他放在身后,此时玄关外站着位年轻俊美的歌姬,年龄不过二十,眉梢一点青色胎记,看起来颇为别致,四周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李若琏缓缓将绣春刀放回刀鞘,忍不住朝那歌姬多看两眼,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仿佛在哪儿见过似得。
歌姬抬头微笑,露出两排漆黑牙齿,颇有几分冷艳,李若琏微微一动。
这两天他已见过不少长崎女子将牙齿涂成漆黑眼色,听茶叶商人说,这是倭国人的风尚,类似于明国女人裹小脚。锦衣卫感觉匪夷所思,眼前这美艳歌姬为何如此主动,便是秦淮河上的老鸨,也不会上门招揽顾客啊。
正在这时,却听那歌姬睁大双眼,脸上露出娇羞之色:“可是永福号水手?“
”是!是赵三醒让你来的吗?”
李若琏心头掠过一丝邪念,莫非是姓赵的要请他们做······
却见那歌姬嘿然一笑:“你家掌柜喝醉了酒,在商人町和几个江户来的米商打起来了,砸了不少东西,店家让我过来找两位过去。”
李若琏倒吸口凉气,没想到老赵平时斯斯文文,到了倭国,还敢和别人打架。
“我就说这个赵老三靠不住,说什么一切包在身上,骗咱们给他那么多银子,到了这边,天天出去找女人喝花酒,喝花酒也就罢了,还和人打架!”
李若琏哑然一笑,赵三醒要是出了事,他和齐亮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长崎,别说是去找塞万提斯,搞不好小命都保不住。
年轻歌姬见两人吵吵嚷嚷,自觉后退两步,锦衣卫示意齐亮不再说话,走到那歌姬身上,双手抱拳,微笑道:
“烦请前面带路!带我们去找赵掌柜。”
女人抬头望李若琏一眼,又是满脸娇羞,走出几步,便回眸一笑。木屐吱吱呀呀,李若琏裹紧棉衣跟了上去,齐亮回屋里拿了把短刀,藏在身上。
“到了那边,不要轻易动手,咱们可不是那些浪人对手。”
来到倭国短短几天,锦衣卫便敏锐嗅到波澜不惊下隐藏的危险。
遭受高利贷盘的贫困武士,无家可归的浪人,破产的农民手工艺人,形形色色的人遍布长崎大街小巷。
这里是倭人的地盘,李若琏知道自己使命,他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杀人的。
哒哒的木屐声中,三人消失在长崎港茫茫夜色中。
赵三醒在长崎港西北角商人町妓院内,被人五花大绑绑在一根柱子上。
一个身材魁梧,凶神恶煞的浪人,手持马鞭,狠命抽打在赵三醒身上。茶商痛的连连惨叫,肚腩上的肥肉不由自主颤抖。
“蠢货!别把他打死了,奉行大人不许在离岛死人!轻点打!蠢货,轻点打!”
旁边站着个满脸油光,身材肥硕的矮个子中年人,此人便是斗殴事件的当事人之一,来自都城江户的纸商,犬养三浪。
犬养和赵三醒动手是因为女人,准确是为了争夺一个来自伊豆的舞女。
在长崎最繁华的妓院,大明茶商与日本纸商同时看上了一名舞女,争执不下,在一位荷兰绅士的建议下,两个东方嫖客选择用西方骑士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决斗。
那舞女来自南方伊豆,刚满十五岁,正是豆蔻年华肤白貌美身材尚好,尤为难得是,据说他还是个是处子之身。
茶商赵三醒,在大明日本两地嫖客圈中都颇有盛名,他是秦淮河,八大胡同,以及长崎离岛各大妓院的常客,因为长期食用高丽参,年近五十,却是宝刀未老,需求颇为旺盛。
为了帮李若琏打探汤姆士下落,赵三醒跑到荷兰商人聚集的出岛,和一位陶瓷商用一知半解的日本话胡扯。这个陶瓷商来自阿姆斯特丹乡下,是个酒鬼,喜欢一边谈论哲学,一边狂饮伏特加。
在老酒鬼死缠难打下,账房先生被迫喝掉了半瓶伏特加。
伏特加又称为液体炸弹,酒力雄浑。赵三醒很少喝洋酒,顶多就喝喝葡萄酒,从没碰过伏特加,不知道这玩意儿的厉害。
据说沙俄皇帝出台法律严禁伏特加,因为在广袤无垠的俄罗斯,每年冬天都有成千上万老毛子喝醉酒后在雪夜冻死。
几杯伏特加下肚,还没打听清楚西拔牙人藏身之处,账房先生便感觉浑身燥热难耐,小腹微微发烧。
按照经验,他感觉需要找女人了,产自俄罗斯的伏特加还有催情的作用。
赵三醒辞别醉醺醺的日本陶瓷商人,走出荷兰人经营的酒吧,穿过出岛关卡的时候很是顺利,关卡守卫和老赵都是老相识,所以没人阻拦他。账房先生醉眼惺忪,叫了顶滑竿小轿,往长崎最大的妓院——长崎热去了。
到了妓院,账房先生劈头盖脸甩给老鸨子安倍十三娘一大锭银子,足足有二十两,点名说舞女小薰来陪。伊豆舞女小薰名声在外,莫说是长崎,便是在京都也颇有名气,各藩慕名前来的富豪络绎不绝,甚至要提前预约。
然而赵三醒给出的价格是行市的三倍,这个价格足以让十三娘动心。然而不巧的是今天小薰已经有了主顾,此刻正在外面吃茶。
不过那主顾只给了五两银子,正在老鸨犹豫不决之际,却见小薰从外面进来。赵三醒一见,一把推开十三娘,不由分说上前搂住小美人便朝阁楼走。
刚走两步,便听身后有人大骂:
“这娇娃大爷已经包下了,你还敢来搭火!不要命了!”
那人边说边抡起拳头朝赵三醒打来,赵三醒见这人存心找茬,正所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也不管他是日本人还是英国人,上前就是一顿胖揍。
于是就被一群冲上来的浪人武士狠揍一顿,绑在柱子上。他便是来自江户的大纸商犬养三浪,在他身边站着的都是萨摩临时雇佣的浪人。
赵三醒被绑在柱子上一顿鞭打,早已酒醒。见对方人多势众,他才知道自己今天闯了大篓子。
“我与你们奉行大人喝过酒,逛过窑子!”
无奈之下,只好祭出长崎奉行的名号。然而犬养三浪见多识广,当然不会被这几句鬼话唬住。
“胆敢污蔑奉行大人,给我打!!”
赵三醒暗自叫苦,本以来搬出奉行大人就能压住这群倭寇,谁知人家根本不买账。福建龙岩赵家掌握着日本全国将近两成的茶叶供应,赵三醒虽然是个账房先生,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
没想到今天竟然碰上个硬茬子,只有自认倒霉了。
穿过两条街道,李若琏一行终于来到商人町。却见灯火更加密集,甚至比唐人町更加繁华。
这里聚集着来自各藩的大商人,运抵长崎的茶叶瓷器工艺品,都要经过他们之手,专卖到长崎之外的各藩,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货物价格也会翻好几番。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
长崎港绝大部分浪人武士都聚集在商人町,充当大商人们的保镖打手。
李若琏站在那家名叫长崎热的妓院旁,环顾四周,不由眉头紧锁。锦衣卫去过南直隶,在南京,在秦淮河两岸,晋商浙商麋集,那里鱼龙混杂,打手花子青皮,什么人都有。
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东进热里面传来香艳的嘈杂声叫骂声。
歌姬站在灯火下举目张望,忧心忡忡道:“此行怕是凶险,两位还要进去吗?”
李若琏却是淡淡一笑:“好友落难,如何不救。”
说罢,上前递给她块碎银,那女人抬头望李若琏一眼,没有拿钱,走出几步,回眸一笑。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李若琏望着歌姬远去背影,神色落寞。
“大人,咋办?”
齐亮神色紧张,透过玄关上的缝隙,他能清晰望见屋子里站着黑压压一群人,个个都是凶神恶煞。各人都佩带倭刀,分不清是武士还是浪人。
至于账房先生赵三醒,此时正被绑在屋子中央的柱子上,上身赤·裸,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人正用用马鞭抽打他。
“赵老三受苦了,”
“进去再说,”
李若琏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咬紧牙关,抢前一步,推开纸门。
屋内日本人注意力正在被绑着的赵三醒身上,没人注意到后面有人进来。
“住手!”
众人微微一震,连忙回头朝这边望来,等到望见只有两个人进来,不由长出口气,神色顿时变得凶残起来。
“快把赵掌柜放了!这位是我家掌柜,是奉行大人的熟人,你们为何要打人,欠了酒钱我自会还给你们!快把人放了!”
犬养三浪哈哈大笑,周围浪人也跟着狂笑起来。“奉行大人,奉行大人不受幕府将军调遣?!还敢反了天不成!”
”我是奉三代将军之命来长崎缉拿基督教徒的,这家伙竟敢殴打将军使者,我看他就像是基督教徒!管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哪怕是红番,只要我张张嘴巴,就能把你们抓起来,像六年前那样,从悬崖峭壁上扔下去喂鱼!”
犬养三浪所谓的丢下悬崖指的是崇祯十一年,也就是宽永八年,四千多名日本基督教徒被从长崎港附近的帕澎堡礁投下,全部殉教身亡。漕兵对日本幕府残害基督教徒历史并不了解,听对方这么说,不以为然道:“罗里吧嗦,赶紧放人!”
趁对面不注意,他劈手从浪人手中夺过一把武士刀。被夺去武士刀的浪人恼羞成怒,转身从同伴手中夺过倭刀,指向雷大柱,口里叽里呱啦,不知在说些什么。
齐亮丝毫不惧,竟然主动迎了上去。
犬养三浪冷笑道:“你夺了萨摩武士的刀,这对他们是奇耻大辱,萨摩武士要和你决斗,你的死期到了!”
“谁死还说不定呢!”齐亮火爆脾气一点就着,抡起倭刀就要上去,却被李若琏拦住。
”我来!”
无论李若琏还是雷大柱,决斗都是很新鲜的名词,实际上,这种低级幼稚的把戏,华夏民族在先秦时还偶尔玩一下,后来早就不玩了。
江户初期的日本,风气尚武,再加上武士这碗饭不好混,所以武士将荣誉看的比生命还重。
走在路上,擦肩而过两个武士,如果一个眼神不对,可能就会爆发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
实际上,不止是长崎,在各个藩镇,经常能见到武士决斗。
见李若琏如此,齐亮也不再说话,默然退后一步,将手中倭刀递给锦衣卫。
李若琏举起倭刀,双目平视对面那个气急败坏的浪人,对旁边犬养三浪淡淡道:
“我若是赢了,你们就把赵掌柜放了!”
犬养三浪默默点头,面目狰狞道;‘你要是输了,你们三个都得死!’江户纸商话刚落音,那浪人抡刀便劈砍过来,冈本武士刀势大力沉,是西国特产,李若琏身体微侧,只感觉身前冷风吹过。李若琏就势挡住倭刀,手腕发出寸劲,震得那浪人虎口发麻,倭刀滑落在地。
锦衣卫顺势曲掌成拳,贴身打出,那浪人身体顿时想炮弹似的飞出七八步远,重重摔在屋角榻榻米上,将榻榻米砸成粉碎,挣扎不起。
只一个回合,浪人便倒地不地,而李若琏连一步也没动,看得众人目瞪口呆。齐亮上前一步,低声道:““李大哥,你这功夫在哪儿学的?好生厉害!”
李若琏目光逼视对面浪人,冷冷道:“崇祯八年,我在京师镇抚司做力士,与八卦掌宗师,总旗官沈炼大人学过几招,”
“沈炼?就是那个弄死赵公公,携怡红院头牌私奔的沈炼?!”赵三醒高声叫道,他对京师掌故颇为熟悉,又极具八卦,所以对八卦大师沈炼颇为感兴趣。
李若琏没搭理他,大开大合,朝浪人猛攻。李若琏自幼练拳,他的父亲——锦衣卫百户——在李若琏三岁时便四方延请名师,教习儿子。不过招徕的拳师大多武艺稀松平常,李若琏武艺进步缓慢,不过等他十二岁那年,他父亲找到个登州老兵,说是戚帅旧部,出拳如雷,行步如风,让五名弓手在二十步外用箭射他,箭竟都不能入。
李若琏苦练二十年,武功日益精进,在南北镇抚司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这一拳力道拿捏的刚好,那浪人挨了一下只是摔倒在地也没什么大碍。翻身站起,报仇心切,论起武士刀就朝李若琏冲来,李若琏看了看对面脚法,冷冷一笑。“胜负已分,不要再纠缠了!“
犬养三浪狰狞一笑,挥手示意其余武士浪人上前。“胜负已分,生死未定!今日你们都得死!”
七八个武士浪人挥舞倭刀,呈扇形围拢上来。
“谁死谁活还说不定呢!”齐亮大吼一声,从怀中掏出把三眼铳,抓起身旁烛火,点燃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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