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凤醉秋有意接近桑采, 桑采大约也抱着同样的心思。
双方都看出对方有所企图,却都佯装不知,不动声色地往相同方向努力。
两人每日见缝插针地找理由碰面, 聊聊天、彼此交换些无伤大雅的小秘密,很快就熟稔起来了。
自从进入三月, 天气渐渐和暖,一连好些天都是春阳晴好。
这日午后, 桑采让人在小工坊旁的小溪畔做了简单布置, 邀凤醉秋同来赏春。
凤醉秋来时, 她已先到了好一会儿。
春阳洒在林间溪地,洁白的水沫里卷着碎金光芒。
溪畔草地上铺了墨兰方毯,毯上以金绣了的春日仕女嬉游图。
方毯正中有个高脚铜盘, 盘中盛着娇艳欲滴的新鲜莓果。
桑采站在方毯旁的长条桌案前,正执笔作画。
她今日薄施粉黛,一袭鹅黄春衫柔嫩俏丽,衬出清秀雅致。
“夏夫人好兴致,绘春景呢?”
凤醉秋笑吟吟走过来看了看纸上已成一半的美景, 不吝赞美。
“画好看, 人也好看。”
桑采扭头还她一笑:“凤统领夸我的画好看,我厚着点脸皮也就认了。可你夸我长得好看,这不是明褒暗讽吗?”
桑采身形偏于娇小玲珑,五官清秀淑慧, 目中常含轻愁。即便笑起来时,也是惹人心怜的柔弱,仿佛随时可能被风摧折的娇花。
而凤醉秋长得明媚艳丽,身材高挑纤劲,姿仪又挺拔有力。
制式的近卫统领武官袍本意是庄严端肃, 穿在她身上却不显板正。
倒像极了蓄势待发的漂亮豹子,有种蓬勃张扬的野性生命力。
无需脂粉妆点,不必华服增色。
她在阳光下粲然露齿,便是林间春景里最动人心魂的一抹绝色。
桑采笑嗔她一眼,收回目光,提笔蘸墨。“你我站在一处,有眼睛的都知道谁好看。”
这话里有一半自贬奉承的意思,却也有一半心服口服的真诚。
凤醉秋兀自在小方毯上落座,仰头笑望她。
“夏夫人多心了,我是诚心赞美。你今日这样的确好看,我怎么打扮也没你这般娇美韵味。”
频繁接触了几日下来,两人之间的相处已经很随意亲近。
至少,表面看来是亲近的。
桑采的目光在画与眼前景色之间来回对比。
口中笑语温软:“我年纪小时,最不喜欢和你这样长相的姑娘交朋友。容色炽盛,衬得我像小丫鬟。”
凤醉秋哈哈笑:“夏夫人这话的意思是,现在却喜欢我这样的了?可惜我喜欢的是俊美男儿郎,你我很难有结果啊。”
“那还真是可惜,”桑采被她逗得唇眼俱弯,“看来,只能由得赵大人将你这美人捕进怀中,倒是便宜他了。”
寻常的日子里,赫山的生活总是平静到无趣。所以大家没事就爱嗑闲牙。
凤醉秋和赵渭虽没在人前大张旗鼓,但谁也不瞎。
有些人多多少少能品出点猫腻,私底下难免有些揣测,桑采也听到过几句。
见桑采主动提起赵渭,凤醉秋噙笑挑了挑眉。
“有时候我真不懂你们中原人。男欢女爱讲个你情我愿,那不就是双方都得了好?怎么你们总习惯将女子放在猎物的位置,非说是男子占了便宜?”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桑采笔下稍停,旋即偏头望过来,柔柔笑开。
“你们利州姑娘个个傲气,在男女关系上向来不愿落半点下风。想来你和赵大人之间,你才是捕猎的那一个吧?”
“我和他是有来有往,互相勾引……啊不,吸引。哈哈哈。”
凤醉秋并不想与她深谈自己和赵渭之间的事。
她单腿屈膝,又拿了颗莓果咬在口中。
“对了,我听说你和赵大人,似乎有恩怨?”
对于这个问题,桑采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她答得坦诚又直白:“从前我对他有点误会。为这误会,来赫山后我做了些蠢事。上个月我才从师兄口中得知,他从来就不知情。若真要论对错,也该是他父亲和我父亲之间的事。”
她没有细说个中纠葛,只释然笑笑。
“若有机会,请你替我向赵大人转告一句,误会他许多年,我很抱歉。”
此言一出,再结合她近几日与自己套近乎的种种行为,凤醉秋心中已能大致确定——
桑采的目标不是赵渭,是她。
不然,桑采大可借着当面道歉的机会接近赵渭。
等到冰释前嫌后,不管想做什么,都有大把机会可徐徐图之。
凤醉秋点头:“行。可我只负责带话,不负责帮忙劝和的啊。”
“明白。我也没想请你劝和,就是单纯向赵大人道个歉。”
桑采笑意释然。
“我没脸当面去见他,只好劳烦你了。”
“这话就见外了。不必客气。”
小方毯上除果盘外,还有茶水和点心。
如今凤醉秋与桑采已有表面交情,相处也随意许多。
她自顾自倒了茶浅啜一口,又想起昨日没从桑采口中得到明确答案的那个问题。
“对了,你昨日说,你身上的伤痕并非被夏大人虐待所致。究竟是怎么回事?”
冬日里初见桑采手臂上新伤叠旧伤时,凤醉秋以为她被夏骞毒打。
可昨日桑采亲口说,那些伤痕是你情我愿的印记。
见桑采为难地抿了抿唇,凤醉秋歉然道:“看来这问题有些唐突了。你当我没问。”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别再和别人讲。”
桑采放下画笔,垂睫赧然,脸比莓果还红。
“算是一种……怎么说呢,就是夫妻之间,偶尔,助助兴。”
她说得吞吞吐吐,凤醉秋品了好一会儿才依稀明白言下之意。
凤醉秋瞠目结舌,仿佛五雷轰顶。
她向来以为自己小时偷看过避火图,在男女之事上算有点见识。
今时今日才明白,她从避火图上得来得那点见识,实在是浅薄又贫瘠。
夫妻间的房中事,竟还能以鞭笞、殴打“助兴”?!
这诡异的快乐,恕她愚钝,实在参悟不了。
桑采道出如此私密的夫妻隐情,算是下了血本与凤醉秋套近乎。
虽很羞臊,但话既起头了,她便也没再吊人胃口。
桑采在方毯上与凤醉秋相对而坐。
她抿了一口兰香扑鼻的茶饮,面红耳赤,垂眸轻垂。
“他平日里心事太重,又不能轻易说给别人听。日积月累下来就成了心病。好在没有旁的偏激行为,只是私底下有这么个奇怪的……癖好。你能理解吗?”
凤醉秋懵懵的,跟着抿了口茶:“似懂非懂。”
听这意思,夏骞是心中积压太多意难平,久而久之心病成魔怔。
于是就有了那让人一言难尽的私密癖好。
夏骞的父亲是承恩侯夏鸿静的第二任丈夫。
他自小被父亲带进承恩侯府生活。
侯府家大业大,当然不会苛待他一个小孩儿。
虽不能让他进侯府族谱,却也冠了夏姓,让他衣食无忧、教养不缺。
但他到底不是承恩侯府真正的血脉。
有些人表面上敬他为公子,背地里却总说他是个拖油瓶。
夏骞从小憋着股气,想做出一番成就令人刮目相看。可惜他上头压着个夏俨。
桑采红着脸,勉强笑笑:“承恩侯世子夏俨,这人你听过吧?”
凤醉秋点头:“听过,许多人提起他时,都说是‘全才夏俨’。”
“没错。”
夏俨是真正出身高贵的侯府世子。
但凡想学什么、做什么,有侯府倾力支持,自有取之不尽的资源与人脉供他钻研耗费。
更过分的是,他天资聪颖为世所罕见,通常是钻一门便精一门。
对他来说,好像天下无难事,只有他感不感兴趣的差别。
但他也有个致命短处:好奇心重。所涉猎的领域是过几年就一个变。
若非如此,他的成就定然更加惊人。
但不管怎么说,有夏俨这么个号称全才的继兄珠玉在侧对比,夏骞自然黯淡无光。
夏骞也是点背,好不容易避开继兄的光芒,在军械铸冶上闯出了点动静,偏又横空冒出个同样难缠的赵渭,依旧被压得死死的。
可怜他活了二十几年,也不是没有努力上进,却走到哪儿都是不起眼的万年老二,可不就怄得心病成魔怔了?
“他平日里待我,其实也还好。只是偶尔醉酒时……”
桑采半垂着头颅,脸红到了脖子根,耳珠更是红艳欲滴。
“我既嫁他,他便是我的依靠,我也不好拒绝。”
桑采身上那些伤痕竟是这样来,真是万万没想到。
凤醉秋顿觉口中的莓果有些烫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若要她来说,谈情说爱图的是两心相悦,缔结婚姻图的是相知相守。
男女之事,理当双方尽欢。
若只一方由着喜好纵心享受,另一方做小伏低痛苦忍让,那有什么意思?
可这到底是人家夫妻间的事。
桑采言辞间颇有为夏骞开脱的维护之意,凤醉秋一个外人若横加指责,倒显得两面不是人了。
她只能尴尬地转移话题:“你今日煮的还是‘香兰笑’?配新鲜莓果,滋味真是绝佳。”
香兰笑是一种饮片的名称。
桑采很爱喝,好几次约凤醉秋闲叙,煮的都是这个。
凤醉秋在吃喝上不挑剔,但还分得出好赖。
桑采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诶对了,我早就想问,这东西你从哪儿买的?喝完似乎通体染香,好几日才会散尽。”
桑采笑笑:“刚才不是说到世子夏俨么?这就是他的手笔,外间买不着。年前侯府派人送到循化的。”
“难怪别人都说夏俨是全才呢,弄个茶饮也这么令人惊奇。”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片刻,气氛还是有点尴尬。
于是桑采让凤醉秋替她画像:“就添在我那幅春山图里,可好?”
凤醉秋果断拒绝:“不好。我从小不是舞文弄墨的料,添两笔就能把你的春山图给废了。”
“那这样,你另画一幅春山图,我在上面画你。你不会画我可以教,咱们不讲究那么精细就是了。”
桑采妥协退步。
“你好歹是领兵战将出身,粗略画个山形轮廓应当没问题的吧?”
“嗐,作战用的地形图,跟你这画法压根儿不是一回事。”
凤醉秋连连摆手,开怀大笑。
“你让我画画,还不如让我给你演个胸口碎大石呢!”
桑采瞄了她一眼:“得了吧,什么样的大石在你胸口都放不稳。”
凤醉秋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夏夫人,别以为你是个女子就可以口头调戏我。要挨揍的。”
次日清早,凤醉秋让肖虎去循化的馔玉楼。
又唤来彭菱:“你亲自持我令牌去利城,找城镇巡防令调阅官道出入记录,看年前有没有承恩侯府的送礼车队来过利州。”
彭菱应下,顺便禀道:“对了,昨日下午,循化夏宅的管事大娘给夏夫人送来一封信。”
赫山是军机重地,除赵渭之外,所有人与外界的信件来往,近卫都要拆开检查。
彭菱昨日忙忘了,今早才想起这事。
凤醉秋问:“你看过了?信里说些什么?”
“只说家中的孩子们想念母亲,上个月管事大娘学着夏夫人从前的手艺做百合酥哄他们,但孩子们不喜欢,就想请夏夫人另写个桃花酥的做法送回去再试试。”
这内容看起来家常到不值一提。
但彭菱毕竟曾是戍守边关的战将,在某些事上比寻常人敏锐。
“虽没什么根据,但我总觉得像暗语。”
凤醉秋也有同样的直觉,一时却猜不透暗指什么。
她抿了抿唇:“派几个人去循化盯着夏宅,尤其是那个管事大娘。”
午饭过后,凤醉秋又若无其事地去与桑采见面。
两人一切照旧,仍是其乐融融地喝茶闲聊。
凤醉秋还在桑采的指点下画了会儿画。
黄昏,桑采跟着夏骞回了望岳馆。
没多会儿,肖虎和彭菱先后来回禀凤醉秋。
肖虎带回来的消息是:“馔玉楼说,夏家在循化的宅子,年前只有几个循化本地官员、乡绅登门,并没接待过外来客。”
彭菱也道:“我在将城镇巡防令的记档一页页翻到去年夏骞夫妇刚来利州那时,也没见有承恩侯府车队单独来过的记录。”
若硬要说,就只夏骞夫妇刚来利州时,有侯府车队随行。
如此,凤醉秋便确定了桑采在说谎。
承恩侯府远在上阳邑,来利州一趟并不近便。
尤其年前大雪封山,出入更不轻松。
若真像桑采说的那样,年前承恩侯府给夏骞在循化的宅子送过东西,就不可能只送“香兰笑”一件东西。
以侯府气派,又是年前,送东西理当派车队。
馔玉楼的人告诉肖虎,夏宅年前没接待过外客。
彭菱也查过,城镇巡防令处没有侯府车队在年前出入利州官道的记录。
堂堂侯府派出来送年礼的车队,总不会鬼鬼祟祟冒雪走偏僻无人的山间险路吧?
这就是说,“香兰笑”那玩意儿,根本不是侯府在年前派人送来的。
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是出自世子夏俨的东西。
是夜,赵渭帐中。
凤醉秋坐在床沿边,两手擎在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踢着脚。
小铃铛央央轻响,与外头的虫鸣声交织成趣。
赵渭洗了把冷水脸,还是有些心浮气躁。
于是走过来轻踹她的脚尖:“晃什么晃?再晃腿打断。”
凤醉秋笑瞪他:“赵玉衡,我忍你三个晚上了啊。你再凶一句试试?”
最近赵渭每天从早忙到晚,总要到子时前后才能真正休息。
自从他知道凤醉秋有意接近桑采,心里便一直不踏实。
他让凤醉秋每晚子时进帐来,将她和桑采当天的对话复述给他听。
凤醉秋也不想让他在百忙中还为自己提心吊胆,每夜都老老实实来。
不厌其烦回忆白天和桑采的所有对话,再一句句讲给他听。
哪知他却总是满脸忍耐,肉眼可见的烦躁。
又闹着要听又不耐烦,这是什么毛病?!
赵渭在她身旁坐下,没好气地捏着她的脸:“你还好意思不服?害得我几夜都没睡好了。”
凤醉秋斜睨他,无辜喊冤:“你没睡好,关我什么事?我这几晚上都是说完事就离开了,又没对你做什么。”
赵渭松了手,好气又好笑。
“怎么不关你事?不知道往身上洒了什么香粉,说话时还总踢腿。”
他来这里是测试水车的,预计就十余日,不会久留。
所以营地诸事从简。
帐中没凳子,凤醉秋每晚来找他说事,都是坐在床沿的。
有时她自己把自己说乐了,就倒在床上滚来滚去。
这几夜她走后,赵渭一躺下就觉得被子上沾了她的身香。
闭上眼更糟,除了萦绕在鼻端的香气,还总觉得听到她那小铃铛在响。
躁得他恨不得大半夜跳进瀑布静心。
凤醉秋勾唇,眯眼笑得摇头晃脑:“我保证,我近来绝对没洒香粉。”
赵渭哼声:“你是想说我产生幻觉了?”
“不是,”她不答反问,“我记得你说过,你与承恩侯世子夏俨有些交情?”
赵渭不懂她为何突然提到夏俨:“是。怎么了?”
凤醉秋虽还是笑吟吟的模样,眼神却锐利许多:“你说,夏俨私底下,有可能和吐谷契或北狄来往吗?”
赵渭摇头:“没可能。他是世子,地位不同于其他兄弟姐妹,责任自也不同。他若在这种事上踏错半步,后果是很严重的,神仙也救不了。”
世子夏俨的言行,对外的意义仅次于承恩侯本人。
所以,他背后牵连着承恩侯府和上阳邑明辉堂夏氏几千条性命。
要是他拎不清,私下与敌国的人有往来,一旦被发现,连同他自己和承恩侯在内,姓夏的几千颗脑袋都得落地。
夏俨又不是脑子坏了。怎么可能放着富贵逍遥的日子不过,去作这种大死?
赵渭补充道:“再说了,前朝覆亡时,夏氏可有好些个先辈死在吐谷契人刀下。”
“既有国恨家仇,夏俨更没理由通敌,”凤醉秋轻轻点头,“那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又知道什么了?”赵渭蹙眉。
“这段日子,桑采经常请我喝一种叫‘香兰笑’的茶饮。她说是夏俨做的,侯府年前派人送到循化夏宅。可我派人查了,夏宅年前没接待过外客,官道也没有侯府车队进入利州的记录。”
这话让赵渭眼神凌厉起来。
“而且,我这几日真没洒过香粉。你闻到的香气,就是我喝了香兰笑的缘故。”
凤醉秋拍了拍身后的被子。
“那种茶饮工艺繁复,原料种类极多,里头还有好几种香气浓郁的花朵和香料。但我总觉得,这是为了掩盖其中‘侧叶望月兰’的气味。”
“侧叶望月兰?那是什么?”赵渭蹙眉。
“吐谷契人为培植的一种花。”
赵渭渐渐绷紧了后背:“有何功效?”
凤醉秋耸耸肩:“具体功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这是他们做‘提线香’必不可缺的原料之一。桑采第一次给我喝那种茶饮时,我就觉有所察觉。”
“凤醉秋!”赵渭隐隐有怒,“既第一次就察觉那茶有问题,你还喝?!”
“只有侧叶望月兰是成不了提线香的,她自己也喝了。再说,就算真是提线香,几壶茶水的分量对我没用。除非她能一次哄我灌下一大桶。”
凤醉秋低低笑出声。
“更妙的是,她昨日向我透露她与夏骞的夫妻私密,之后,就突然让我和她一道画画。”
先以私密进一步获取信任,又在“香兰笑”的事上说谎。
然后就突然提出了画画的要求。
桑采当时还提过一句:你好歹是领兵战将出身,粗略画个山形轮廓应当没问题的吧?
“我猜,她在打我脑子里北境全线布防图的主意。或许是想以提线香或类似的什么诡药控制我,让我自己画出来交给她。”
桑采知不知道,离开赫山时随身行李也会被检查?
若知道,那凤醉秋就很好奇,她拿到了布防图后,打算怎么不露痕迹地全身而退。
“不管怎么样,既然她已经沉不住气打算收尾,我也要准备动手反杀了。”
凤醉秋突然转头,双手勾住赵渭的脖子。
“你信我吗?”
赵渭垂眼瞪她,并没被这突如其来的诱惑冲昏头。
“美人计都用上了,这是想哄我做什么让步?”
“不哄你什么。你若愿意,可以和我并肩为战,但得听我安排,绝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冲动行事。”
她笑弯了眉眼,语气却很坚决。
“你要相信,我或许没你聪明,也没有你那么多手段,但当我全力以赴去做一件事时,哪怕看似身处险境,也必有后手。”
她从没想做谁的娇花。
喜欢了一个人,便只想看到对方向她投来欣赏、赞叹乃至崇敬的目光。
而不是将她护在身后的背影。
在自己的职责领域,不用赵渭来代替她直面危险,更不需英雄救美。
若分内之事都做不好,还得要赵渭亲自代劳,那她也不配穿这身统领袍。
“赵玉衡,在打打杀杀、斗智斗勇这种事上,我自己就是英雄,不比你弱。”
这是她的骄傲,也是她的立身之本。
她的心上人得学着习惯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2-03 18:54:55~2021-02-07 01:4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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