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到了东侧门, 凤醉秋和赵渭分头搜寻,一直忙活到日落月升。
毕竟事情已过去了几天,在附近能找到的痕迹并不多。
凤醉秋指指竹景中的假山石后面, 心情复杂。“石缝里的苔痕被踩过,但不是完整脚印。”
只能证明有人曾在那里藏身, 并不能证明就是桑采。
她问赵渭:“你那边呢?”
赵渭搜的是出门左转那条临崖羊肠道。
他摇摇头:“毫无收获。中段有一处机关触发的痕迹。但那是肖虎初九那夜造成的。”
“没有收获也算一种收获,”凤醉秋笑叹, “我原是担心她在这边动过什么手脚。既没有, 那问题就不大。”
赵渭若有所思:“先回去吧。”
往回走的途中, 凤醉秋想起一事:“赵大人,你过分了啊。”
“我怎么了?”赵渭将手臂搭在她的肩上,“还请凤统领明示。”
凤醉秋斜睨他, 没好气地嗤声:“肖虎曾触发机关的事,这么多天你都没想起告诉我。”
有一处机关被触发,原该需及时补充固防。
赵渭理亏赔笑:“还不是因为你受伤了?我提心吊胆,又要顾着仁智院的事,忙起来就忘了这茬。”
“也怪我大意。”
凤醉秋也不推诿自己的过失, 当即反省起来。
“一向想着东侧门外不利行走, 机关又稳妥,巡逻安排得就不够密集。”
近卫巡逻东侧门,只一早一晚两次,且只在墙内。
门外羊肠道上的机关, 通常是半个月检查一次。
所以这几天还没人发现有一处机关曾被触发。
赵渭宽慰道:“也不能怪你。近卫人手有限,这边又占据地利,以往印统领在赫山时也是这样安排巡逻的。东。往后若再有这种事,我一定记得及时告诉你。”
凤醉秋反手捶了他一拳,黛眉倒竖:“往后若再有这种事, 你最该做的是老实呆着,别瞎跑!”
“是是是,谨遵凤统领教诲。”
“不过话又说回来,”凤醉秋摸了摸下巴,眼含赞许,“肖虎的身手竟这么厉害,平日没看出来啊!”
那条临崖羊肠道本就狭窄险峻。
中途的机关更是冲着将人逼下悬崖去的。
肖虎在初九夜触发了机关,却毫发无损地通过,实在不是等闲之辈。
她言辞间毫不遮掩对肖虎的赞叹,这让赵渭酸溜溜。
“喂,我可是连机关都没触发就过去了。怎么没听你夸我厉害?”
“无聊的胜负欲,”凤醉秋拍开他的手,“行行行,夸你夸你。赵大人神功盖世,要不是被官身所累,必定一统江湖!”
赵渭揪住她的脸颊:“夸得好假。”
虽没在东侧门附近搜寻到桑采去过的确凿证据,但凤醉秋坚信“雁过必留痕”。
次日清晨,她再次找彭菱核实了初九当夜的细节。
“……夏夫人对我说了赵大人带肖虎溜出去的事后,就回了望岳馆,之后再没出来过。”
凤醉秋又问:“她将这消息告诉你以后,你派谁去追的赵大人?”
当夜彭菱按凤醉秋的命令坐镇南麓,责任重大,不能擅离职守的。
彭菱道:“我名下小尉刘栋带人去的。”
凤醉秋眼珠轻动:“刘栋是从西门追出去的吗?”
“对。”
“夏夫人可曾明确告诉你,赵大人和肖虎是从西门走的?”
彭菱认真回忆了片刻:“没这么说。她只说赵大人带着肖虎偷跑出去,没具体讲是从哪处走的。”
当时那种情况,用指甲盖想都知道赵渭是去北麓了。
大家平常往北麓都走西门,刘栋自是想也不想就往那边追出去。
彭菱敏锐地意识到,凤醉秋不会平白重提旧话。
“阿秋,夏夫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还在查,尚无实证,你对谁都别声张。”
凤醉秋叮嘱完,又道:“瀑布水车那边的营帐扎好了吗?赵大人他们想尽快过去。”
彭菱答:“得再稍等。我这几日正命人在周边洒药驱虫蛇。”
惊蛰已过,山间万物复苏,驱虫蛇是必不可少的步骤。
凤醉秋点点头:“行,你催紧些。忙去吧,顺便帮我将杂役总管叫来。”
从杂役总管口中,凤醉秋没能问出更多有用的线索。
恰逢纪君望来给凤醉秋送公文,正好在门口与离去的总管大叔擦肩而过。
进门执礼后,纪君望随口笑问:“凤统领今日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想起过问杂役上的事。”
凤醉秋从他手中接过公文,垂眸虚应。“没什么。就是打算调整东侧门附近的巡逻事宜,先找管事大叔问问那边近来有无异常。”
“那你算白问。东侧门少有人出入,杂役官们没那么上心,只要不是特别显眼的异常,我估计他们是发现不了的。”
纪君望撇撇嘴,小声告状。
“你不知道,他们入夜连门都不记得闩。”
凤醉秋猛地抬头:“什么时候的事?!”
照规矩,杂役官们会在每天日落前检查各处大门是否闩好。
就算东门情况特殊,偶有懒怠大意,夜间巡逻的近卫也会顺手帮忙补漏。
赫山是军机重地,事情又都是做熟了的,不该出现整夜没闩门的纰漏。
除非,那门是在近卫夜间巡逻经过以后才开的。
凤醉秋眼神凌厉,将纪君望吓了一跳。
他使劲点头,加重语气强调自己所言非虚,“是真的!初十早上,我和吴明去那边巡逻时看得清清楚楚。”
这段时间,纪君望在几个校尉麾下轮着转。
初十那天转到潘英手下,被派去跟着一个叫吴明的武卒巡逻。
凤醉秋蹙眉:“初十早上,你和吴明亲眼看到东侧门是敞开的?”
“倒也没敞开,是虚掩的,”纪君望歪头想了想,“我和吴明帮着闩好的,不会记错。”
“行,我知道了。”
将纪君望打发走后,凤醉秋心事重重地翻开公文。
眼神随意扫过公文上的内容,她愣住了。
早前她怀疑金凤台古道建造图已外泄,特地派叶知川去提醒都督赵萦暗查内奸。
今日这公文的前半部分,就是都督府发来的相关通报。
都督府已查实,金凤台古道建造图确实泄密了部分。
泄密者曾是都督府留府长史敬慧安的近随书吏。
前年因酒后胡来,当街调戏民女、与人斗殴,被人告到了州府。
州府依律对他判了杖责并处罚金,他还因此丢了都督府的差事。
这两年他落魄许多,郁郁寡欢,便时常混迹花楼。
他在敬慧安身边当差数年,因公接触过少许机密文书。
这便成了他在花娘们面前吹嘘昔日风光的谈资。
好在他当初职阶不高,能接触到的机密文书都是零零散散。
让凤醉秋惊讶发愣的是,这人除泄露除金凤台古道几处生门的大致方位外,还有军械研造司的布局。
要在异国地盘上不引人注目地打探消息,花街、酒楼之类的地方是首选。
既这位都督府前书吏在花娘面前走漏过风声,消息在辗转落进刺客耳中,那是顺理成章。
许多看似不相干的细节被串联起来,真相的全貌便隐隐浮出水面。
凤醉秋大概明白初九那夜是怎么回事了。
赵渭起居院的书房内,都督府发来的那封公文被摊开摆在书桌上。
赵渭端坐椅上,神色凝肃。
凤醉秋与他对桌而坐,双手交握置于桌面。
“初十清早,纪君望和吴明亲眼看到东侧门是虚掩的。这说明,初九晚近卫巡逻完离开那边之后,有人将门打开了。”
赵渭的唇抿成直线,点头同意她这推论。
她又接着道:“且不管开门的人是不是桑采,我或许可以大胆猜猜这人是去做什么的。”
“说来听听。”
其实赵渭心中也有所揣测,但他还是想先听凤醉秋的说法。
凤醉秋道:“我怀疑是去接应的。”
“接应谁?”
“接应那十九个被我杀死在林间的倒霉催。”
她淡淡哂笑。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那十九人明显已是那批刺客中最顶尖的单兵高手,居然还个个都随身带着小火雷,这不多此一举吗?”
眼下已经知道,那名泄密的都督府前书吏在花楼透露过军械研造司的大致布局。
那十九名刺客随身带小火雷的原因就清楚了。
“他们应该是精挑细选的死士,目的不是杀你。或者说,不只是要杀你。”
凤醉秋有七八分的笃定。
“既对方提前得知咱们司内大致的建筑布局,只需稍稍费心打听,就很容易判断出,布防相对最弱的地方应是东侧门。”
武德元年之前,现军械研造司所在地是一间武科讲堂。
武科讲堂不算机密重地,那些年学子们的家人亲眷偶尔也会来看看。
所以,赫山周边四围的原有地形在利州不是秘密。
只要刺客打听得细致些,就会知道东侧门外那条临崖羊肠道只有顶尖高手才敢闯。
所以他们精挑出十九位高手,并动用近千人在北麓佯攻,以此掩护这十九人的行动。
“对方多半以为,有近千人在北麓佯攻,我肯定会将多数人手都派过去应战。”
凤醉秋冷静地抽丝剥茧。
“那十九人随身都带小火雷。就算运气不好,其中有半数坠崖,只需保得十个八个活着摸进来,往仁智院的记档馆和军械库点燃一扔,那就大功告成了。”
赫山的军械库里东西并不算多,但少不了易燃易爆的火器弹药。
倘若军械库真被炸,南麓半数地方都要成废墟。
真是一本万利的好盘算。
若凤醉秋是对方的话事人,也会打这险中求胜的主意。
赵渭淡淡勾唇:“可惜他们没想到,那夜你将大部分人马都留在了南麓。”
当夜北麓打起来后,彭菱迅速收缩防务,令八百人退回司内严密巡防。
五步一哨,十步一巡。
哪怕那十九人里真有几个顺利从东侧门溜进来,走不了多远就会被抓个正着。
而事实上,那十九个死士根本没来得及踏上那条羊肠道。
他们才在西门外的林间集结完毕,就撞在凤醉秋刀口上了。
这不是巧合,也无关运气。
他们不知道,赫山的重重布防绝非虚张声势,处处都有后手补漏。
就算刺客侥幸闯过几关没被发现,最终下场也是个死字。
区别只是死在哪个环节罢了。
事情大致理顺,但有个小问题,赵渭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以指尖轻敲桌面:“若真是桑采去开门接应这十九人的,那她看到我越墙而出,为什么要去告诉彭菱?她不该低调隐藏行迹么?”
凤醉秋挠了挠脸:“也是哦。”
去开门接应,过了约定的时间还没见人来,正常人肯定会疑心那些人失手了。
按常理,这时就应该赶紧回自己地盘,以免惹人怀疑。
她怎么不按常规,反倒主动往彭菱面前凑?!
“她到底怎么想……”话说到一半,凤醉秋如梦初醒,拍了拍脑门,“啧,我俩真是一对猪脑子啊。”
“啊?”赵渭无辜地望进她眼底。
凤醉秋使劲错了搓脸,哭笑不得:“她跟我们不一样,是个不曾习武的小娇娘啊!要不往彭菱跟前凑,她怎么可能顺利回到望岳馆?”
赵渭愣了愣,旋即也恍然大悟:“是这道理。”
司内至今没人知道桑采当夜去过东侧门,说明她去的时候北麓还没开打,南麓这头尚未收缩防务。
沿途当然就没人留意她的去向。
而赵渭出去那会儿已是半夜。
那时司内有八百近卫,五步一哨、十步一巡,连耗子出没都难藏行迹。
桑采不曾习武,想在这阵仗下不被人察觉地回到望岳馆,绝不可能。
“她从东侧门折返回去时,肯定会遇到近卫盘问。”
赵渭边想边道。
“但凡话没说对,就会有人觉得她形迹可疑而上报。所以她只说看到我溜出去的事。”
当时气氛本就紧张,任谁听说“赵大人往北麓去了”,都会如临大敌。
然后心急火燎地去报给彭菱。
哪还顾得上追究细枝末节?
后来北麓战斗结束,赵渭抱着浑身是血的凤醉秋回来。
彭菱绷着心弦指挥几名校尉善后。
好些个仁智院的文官自发去了医馆,帮忙照料伤员。
司内众人忙忙碌碌直到天亮,谁还想得起桑采在夜里的那点小异常?
“若真是这样,我倒是对她刮目相看了。”
凤醉秋心中好生惋惜。
“聪明、谨慎,进退果断,柔弱表象下也有几分胆气。这么好端端的姑娘,怎么就犯糊涂通了敌呢?”
根据种种线索,凤醉秋和赵渭已经大致推敲出桑采去东侧门的背后隐情。
但问题还是那个问题:没有实证。
两天后,都督府又发来一份公文,是结案卷宗的抄本。
午后,叶知川在近卫议事厅内通报此事。
在凤醉秋的眼神示意下,他清了清嗓子。
“诸位都知道,咱们在初九夜抓到了几个活口。因为司内无人能与他们通言语,凤统领当时就让彭菱将他们移交都督府。如今,布政司辖下刑律院审明后已结案了。”
都督府派了议令协助刑律院,审讯倒也顺利。
就是审出的事对赫山来说不算好消息。
“据他们供述,在北麓的行动只是障眼法,为了牵制我们的人手与精力……”
在叶知川向其余四个校尉通报详情时,凤醉秋一直走神。
实在也没必要认真听。
这份结案卷宗她已经看过了,和她与赵渭之前的推测一样。
对方真正的行动就是那十九人。
行动方案是冒险闯崖间羊肠道自东侧门入,以火雷攻击仁智院、军械库、赵渭起居院。
“……刺客说,咱们这里,有人会在东侧门接应他们。”
叶知川说到这里,在座众人顿时哗然。
大家既惊且怒,立即开始讨论值得怀疑的内奸人选。
凤醉秋对此心中有数,却没插嘴。
还能是谁?当夜最可疑的就是桑采了。
但通敌的罪名太大,不能张口就来的。
桑采很谨慎,没落下任何切实证据,之后这些日子也再无异动。
毕竟是官员家眷,又是侯府公子之妻。还有桑韩老先生的情面在。
即便是赵渭,也不能只基于推测就下令将她抓起来拷问。
凤醉秋犯愁恍神半晌,突然在众人的议论中抬起眼。
“最近,望岳馆有谁向外送过信或物品吗?”
大家面面相觑,不懂她为何突然提到望岳馆。
最后是潘英答:“没有。”
凤醉秋点点头,话锋一转,神情严肃得吓人。
“司内有人接应刺客的事,容我斟酌后再安排彻查。目前只能你们几人知晓这消息。若传出去半点风声,别怪我不讲情面。”
她难得疾言厉色,大家自是点头如捣蒜。
结束议事后,凤醉秋让彭菱和叶知川留下。
“赵大人他们明日就要去瀑布水车那头扎营,届时我亲自带队随护。你们暗中盯着望岳馆,若有动静,及时报我知晓。”
彭菱语带试探:“望岳馆所有人都盯?”
“所有人。不管是夏骞、桑采,还是他们的仆从随护,只要是望岳馆的人,你们都得盯紧。”
对于桑采所做的一切,夏骞究竟是蒙在鼓里,还是知情不报,甚至根本就是同伙?
对此,凤醉秋暂时还没有头绪,只能先静观其变了。
自陈至轩与桑采单独恳谈过后,她一直很安分,连藏书楼也不再去了。
多数时候都呆在望岳馆内,天气好时候才出来随意走走。
她并没去什么不该去的机密禁地。
无非就是在小花圃散散步,有时到演武场看会儿热闹之类。
她来赫山才两个月,没交到什么朋友。
夏骞近期又多在后山的冶炼小工坊,白日里没空理她。
偶尔有几次凤醉秋得闲时遇见她,她便问安搭话,两人便一道喝茶聊天。
聊天的内容很寻常,无外乎是桑采在倾诉自己对两个孩子牵挂与思念。
或交流一下姑娘家会感兴趣的胭脂水粉、首饰布料之类。
北麓刺杀事件后,都督赵萦已命大将军令子都在利州全境排查可疑人员。
这消息在几天之就传遍赫山,凤醉秋也佯装不经意地在桑采面前提过一嘴。
但她无动于衷,虚应两句后又将话题转回胭脂水粉。
像极了不谙世事的天真贵妇。
太过正常,反而更像有鬼。
凤醉秋面上不显,心中对她却越发警惕。
北麓刺杀事件,太多细节指向桑采是牵涉其中的。
她难道就不怕被供出来?
但凡还有点正常人的求生欲,在这山雨欲来的关头,就该设法离开赫山。
甚至离开利州,以求脱身自保。
可她什么都没做。
也不知是太自信于没有留下实证把柄,还是没找到合适的理由离开赫山。
又或者,她还有什么必须完成的事没做。
二月卄八,凤醉秋亲自带队随护下,赵渭、陈至轩、高饮前往瀑布附近的营地安顿下来,正式开始试验“水车舂磨火//药三原材”。
赵渭他们成天都蹲在水车旁观察、记录,凤醉秋也没太多可忙的。
因为夏骞常去的冶炼工坊离此就三里地,她时不时也会过去问问那边的防卫情况。
赵渭忙起来是很容易心无旁骛的。
等他察觉凤醉秋经常往夏骞那边跑时,已经是五天后了。
他瞪着凤醉秋:“你到底在打什么歪主意?”
凤醉秋同他装傻:“我能打什么歪主意?不就是闲的嘛。这一来一回也有六里,就当强健体魄啰。”
“我信你个鬼的强健体魄。说实话!”
凤醉秋本不想让赵渭分心,打算等事情有了结果再让他知道。
既他非要追问,她想了想,便也不再瞒着。
凤醉秋将赵渭拉到林间无人处,耐心解释。
“我为桑采去的。从廿九日开始,她就每天早上就陪着夏骞到工坊,有点奇怪。”
自从上次因为金玉羹当冲吵架,这夫妇俩已经快一个月没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偏在这时又每日黏着跟来,凤醉秋不得不多想。
“她这么大费周章,总不会是冲着夏骞吧?”
就算夏骞白日里都在这后山,晚上到底是要回望岳馆的。
她的目标如果是夏骞,在望岳馆行动才更方便。
凤醉秋有个没什么根据的预感:“我觉得,她的目标可能是我和你其中一个。”
至于桑采想做什么,这就需要进一步接近才能探出端倪了。
赵渭神色稍霁:“那你得把握分寸,确保自身安全。”
凤醉秋眉开眼笑:“我是这么想的。之前在司内,彭菱、叶知川的人在明,肖虎在暗,将她盯得太死。她或许有所察觉,即便想做什么也没机会。所以我打算……”
赵渭一看她那跃跃欲试的神情,脸就沉下了。
“凤醉秋,你别告诉我,你打算拿自己做饵,故意露破绽诱她出手?!我不会同意的。”
查实桑采是不是那个开东侧门的内奸,这事确实很重要。
但赵渭不愿让凤醉秋冒险。
“谁管你同不同意?赵大人,我只是告知你而已。”
凤醉秋嗔瞪着他。
“内奸的事总这么悬着也不行,必须尽快查清楚,才能免除后患。”
见赵渭脸色不太好看,她便缓和了声气又道:“朝廷又来信催你进度了,你还是专心忙正事,桑采那边我会随机应变。也不一定就故意做什么,我先以观察和试探为主吧。”
这是关乎安防的公务,既凤醉秋心意已决并思虑周全,赵渭也拦不住。
他望进凤醉秋眼底:“那你对天发誓,这次绝不会再受伤。”
初九夜抱着浑身是血的凤醉秋时,那种心魂欲裂的痛,他不想再尝一遍了。
“若你再受伤,我……我不会再理你了。”
这狠话之幼稚无聊,像小孩儿置气似的。
凤醉秋明白,他这是在乎自己的安危,又舍不得当真将她如何。
她笑吟吟在摸赵渭脸上摸了一把,也不知是安抚还是调戏。
“你放心,她又没理由杀我,不会有事的。再说了,她手无缚鸡之力,我一拳就能将她头打掉。”
赵渭看着她稳操胜券的模样,心中没来由飘过淡淡阴云。
真的不会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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