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挖渠引水
维克多没能见到教皇，反而引来了纳赫蒂加尔，他的这次试探似乎没有取得任何效果，事实却不一定如此。
传奇级别的阴影骑士在巨木森林偷袭他，足以表明对方和邪神有染，并且能够推断出维克多作为7号炼金塔主人的身份已经暴露，具体的时间或许可以追溯到温布尔顿小男爵在黑堡镇被巫师谋害的时候。
当今的人类国度已知的传奇骑士一共有五位，西尔维娅首先要排除掉；霍华德.特斯蒂尔和奥萝克希娅.巴塞留斯都是近期晋升的传奇骑士，他们也可以排除嫌疑；尼奥韦斯特当时在巨石要塞，身边有高阶神职者可以作证，不具备潜入巨木森林的时间；按道理来说，纳赫蒂加尔也不能离开艾尔圣城，可是他有协助尼奥韦斯特的前科，另一方面，假设维克多的猜测是正确的，寄生于光辉之主的邪神大概率能影响到教皇和纳赫蒂加尔，他们就有可能是阴影议长和阴影骑士。
尽管纳赫蒂加尔说明了他当初悄悄去岗比斯是教会内部一致同意的结果，但维克多仍然要求他施展光辉神术，并且没有解释原因。
反正维克多已经遭遇了阴影骑士的刺杀，炼金塔主人的身份多数已经败露，明着试探纳赫蒂加尔也没什么大不了，无非就是打草惊蛇。如果纳赫蒂加尔不知情，他想破脑袋也猜不中事情的原委；另外一种情况，纳赫蒂加尔和阴影骑士有关联，维克多等于向他传递明确信号：
我正在盯着你们！
维克多如今充满了自信，邪神投射到现实世界的力量，他都能应付自如，不再需要像弱小时那样躲藏在角落里，光明正大的试探才是怒风剑圣应有的反应。
面对怒风剑圣的目光，没有人会感到轻松。如果纳赫蒂加尔和阴影骑士有染，他们接下来采取的措施将留下痕迹。除了和巴塞留斯家族藕断丝连的阴影牧师，维克多的手里还掌握有一条线索——彼得大公爵的长子，雷蒙.彼得。
水银已经在雷蒙的身边安插了眼线，只要神秘的巫师组织有动静，反应到他们的代理人身上，维克多总会察觉到异样。
第二天早上，兰德尔殿下正式进入圣城，先去光辉大教堂祈祷，又以大学者的身份参观银白高塔，并在高塔顶层的墙壁上亲手刻下自己的名字。举办下午茶会，邀请高塔大学者讨论学术话题都是必要的应酬。
茶会结束后，维克多带领约克家族的学者返回暂住的庄园，而人马丘陵关于岩砖换金币的方案正在贵族学者中猛烈发酵。
贤者阿尔雅开创银白高塔，让各地的贵族子弟前来求学，本身就是为了汇聚人类国度的学术成果，银白高塔天然具备十分重要的外交功能。每一位大学者的背后都有一个大势力，他们可以代表家族在艾尔圣城和同窗好友进行交流，阐明各自的态度，为家族的最终决策提供建言。
当天晚上，几名身份显赫的大学者受到塔西佗大师的邀请，到他的庄园别墅小聚。他们分别来自诸国王室，岗比斯王国的大学者却被排除在外，大家都知道这次聚会是为了岩砖换金币的计划。
烛火通明的会客室内，侍从为客人奉上咖啡、蜜饯和水果，等他们都离开房间，苏斯王室出身的布兰德.埃莱亚诺大学者扫了眼房间内金碧辉煌的装饰，笑着打趣道：“塔西佗，我们以前总是嘲笑你的品位，今后再来做客，恐怕就看不到这些耀眼的黄金了。”
塔西佗哈哈笑道：“我们纳维尔从来都不缺黄金，缺的是金币，这两种东西可不能混为一谈。”
头发银白，面容古朴的大学者费尔舍沉沉叹道：“我们多铎王国更缺金币，兰德尔殿下为岩砖开价2000万金索尔，这让我们很为难。”
“呵呵，2000万金币放在任何一个家族都够吓人的，但对于一个王国来讲……也不是付不起。我相信弗里德里希和路德维希两大家族总能想到办法。”代表巴塞留斯家族的大学者齐格托林看了眼血狼堡的宫廷学者曼卡斯，话锋一转，说道：“撒桑帝国的体量是普通王国的三倍，兰德尔殿下格外‘照顾’我们，要求价值6000万金索尔的钱币，拒绝紫金币……一年的时间凑足这么大一笔钱，对北方领主而言还是有一定难度……就算我们交付出足额的钱财，把这些钱运到人马丘陵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诸位，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
这样的聚会决定不了任何事情，参与者可以站在家族的立场上畅所欲言，表明态度。
博瑞王国的大学者塞米奥多喝了一口咖啡，抬起头，慢条斯理地说道：“塔西佗，你和埃德文.约克是老友，曾经在人马丘陵待了三年，专门调查兰德尔殿下推行的水利工程和新农牧，对佃户制有很深刻的研究。我们很想知道，关于岩砖换金币的计划，你有什么见解？”
塔西佗大师摇头笑道：“在座的诸位谁没有深入研究过佃户制？兰德尔殿下血脉高贵，智慧超凡，他的岩砖换金币计划和岗比斯王国佃户制是否有关，我也看不透……今天请你们来，就是希望大家能提出自己的意见，共同探讨岩砖换金币计划带来的影响。”
苏斯大学者布兰德接口说道：“岩砖换金币计划未必和佃户制有关，兰德尔殿下的谋略却令人叹服，我们从佃户制出发，或许能把握到兰德尔殿下的思路……塔西佗，你是聚会的召集人，那就按照惯例，先从你开始论述。”
塔西佗捻着灰色胡须思考片刻，点头开口道：“研究佃户制要对比传统的封臣制，准确地说是佃户制的推行促使公田制走向消亡。”
“大家都知道，以往一个3000人标准的村子要管理300平方公里大小的领地，耕地面积其实有限，耕地之外属于村子的公地。领主收取8成供奉只针对耕地，村民主要依赖公地采集过活，只象征性的上缴一些公地资源。”
“公地制的好处在于村民自觉守土，严厉排斥外来者，民兵会主动巡视领地，打击盗采者和怪物、猛兽。兰德尔殿下兴修水利，发明铧式犁，推行深耕细作的种植方式，耕地面积和产量都成倍增长。这就动摇了公地制的基础，极大提高了领主的供奉收入。现在，一个村子下辖十几个农庄，总人口近万，原有的公地制再没有办法实行下去，所以兰德尔领率先调整了供奉比例，领民家庭可以保留三成半左右的农牧收入，后来有提高到四成。”
塔西佗端起杯子，抿了口热咖啡，继续说道：
“.…..即便如此，领民家庭的生活也会陷入困顿，因为他们人手不够，需要雇佣流民帮忙种植庄稼，放牧牛羊马匹。就算兰德尔家族把每年收割的麦秆草料都归给领民家庭，他们的收入还是较低，甚至比不上公田采集。”
“最重要的是生产方式改变了……深耕细作的种植方法需要领民投入更多的劳动时间和精力，他们成天在田里忙碌，没有时间接受民兵训练，没有空闲从事手工制作，也没有精力为领主服劳役。所以，人马丘陵率先实行佃户制，让佃户从事繁重的劳作，领民家庭就有更多时间接受武技训练，从事手工生产。”
“佃户制引发两个变化，一方面，流民转为佃户，从此生活稳定，不用四处迁徙，能够慢慢积攒家庭财富……嗯，他们会变得有钱；另一方面，手工业会变得发达，集市上的商品增多，城镇贸易繁荣……佃户有了家园，又有了余钱，自然会舍得去集市采购商品，从而进一步推动贸易发展。”
“针对这种情况，兰德尔殿下提出了交易税，为家族开辟另一条稳定的财政收入。”
多铎王国的费尔舍学者表情严肃，接口说道：“交易税作为家族的一项财政收入，其重要性日益凸显，与传统的领地供奉并驾齐驱，互相补充……领地供奉将成为家族的物资储备来源，而征收交易税代表家族一项稳定的财富来源，具体表现为……金币、银币和铜币。”
“也就是说，衡量一个家族富有还是困顿，一看他们的物资储备是否充足而稳定；二看他们的金库里有多少货币。”
“兰德尔殿下用岩砖换金币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苏斯大学者叹了口气，笑道：“人马丘陵从诸国大领主的手里获得海量的货币，集市上的商品又不断增加，商品价格会下跌，他们再用领主交付的货币采购大量便宜物资……以这次的交易额来计算，我估计人马丘陵能盘剥领主的资源，长达三十多年。”
“苏斯领主可以选择不交易货物，让货物都烂在仓库里。”血狼堡大学者不冷不热地讽刺了一句。
博瑞大学者接口说道：“任何一个大家族都能拿出百万金索尔，一个王国还不至于筹措不到2000万金币……但是，王国领主分十年支付交易金会更加合理一些。”
巴塞留斯家族的齐格托林摇头说道：“如果博瑞王国当初开拓南大陆的时候有巨型砖窑和岩砖，别说一座先锋要塞，就是三座要塞也建好了，也不至于被高根蛮族赶出南大陆。现在有了岩砖，我们发起的开拓战争几乎不可能再失败。岩砖的重要意义毋庸置疑，我相信兰德尔殿下和蔷薇女王并不在意廉价物资，人马丘陵推行新农牧已经取得了重大成果，岗比斯港口正在建设，要不了十年，岗比斯王国就能在金水河以南建造岩砖城堡。”
“岩砖换金币的计划显然是教宗冕下努力斡旋的结果，兰德尔殿下设置一年交付的期限可能是个针对诸国领主的陷阱。假如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或者像拖延交付时间，兰德尔殿下或许会顺理成章地提出新要求，比如让博瑞王国贡献精金、苏斯王国贡献秘银、多铎王国贡献龙骨钢。”
巴塞留斯家族和血狼堡有政治分歧，但作为北方领主，他们在岩砖的问题上有共同的利益。西顿开拓领前线需要岩砖制造技术，现在就想要，越快越好。博瑞、苏斯和多铎王国反倒不是很着急，他们更想联合其他王国的领主同人马丘陵方面讨价还价。
纳维尔王国也是北拓阵营中的一员，塔西佗大师出面打圆场道：“兰德尔殿下设置一年期限可能有刁难的意思，但这2000万金币的献金其实对于诸王国而言不算什么，别忘了，今年火之季的二月，银白高塔要举行索尔会盟，商议诸国铸造金币和银币的份额。”
“金锭、银锭和铜锭不是钱币，却可以铸造成金索尔、银索尔和铜索尔。我们共同提高今年的铸造份额，就能消除兰德尔殿下带来的财政压力。”
会客室的气氛一时沉默，大学者们相互交换眼神，多铎王国的费尔舍缓缓摇头，说道：“不行，人马丘陵掌握的金币还是太多，他们能买到的物资是我们的好几倍……甚至，他们只要稍微哄抬一下物资采购价，就能把诸国领主逼到左右为难的窘境，市场上的物资，我们买也不是，不买也不是。”
“……除非，诸国王室能够自由铸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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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门特教宗的私人庄园，兰德尔家族的暂住别墅内，维克多和久违的埃德文大师谈笑风声，聊完了彼此这段时期的见闻，他笑着说道：“我准备明天回岗比斯。”
埃德文大师吃了一惊，急忙问道：“索尔会盟，殿下也不参加吗？”
维克多摇了摇头，眼神温柔地说道：“我出来快两年了，十分想念西尔维娅她们，还有我的宝贝女儿丽诺比娅，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她们身边才好。”
思念爱人与女儿当然是真的，维克多急着回家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刚刚接到鸢堡传来的密函，无面者首席托佛文可能快不行了，他想和维克多再见上一面。
事关巫师的隐秘，不需要和埃德文挑明，维克多转而说道：
“大师，我教给你的秘形和观想法，你要天天练习，这对你的身体有益，等我回到岗比斯，会向鸢堡讨要一份用龙脉狗头人心脏调配的延寿药剂，给你服用。”
埃德文和维克多亦师亦友，兰德尔领开拓之初，他给维克多提供了很大的帮助，这份情谊值得维克多送他一份超凡药剂。
“我先谢谢殿下了。”埃德文欣慰地笑了笑，又皱眉说道：“自由铸币权的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毕竟索尔盟约号称神圣，有四千多年的历史。”
“没关系。”维克多摆了摆手，淡定地说道：“渠已经挖好了，水就会流进来……即便这次索尔会盟无法达成自由铸币权的共识，对我们反而有利……可我相信，神圣的索尔盟约会在接下来的十年内让私铸货币盛行于世，变得不再神圣。我担保下一次就不会再有索尔会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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