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辩论与信任
大厅内少了很多人，特别是法师，同时那颗被感染的邪能水晶也不见了踪迹，想来他们肯定还在某个地方跟后者较劲。
“小子，原本按照我的意思，对待你这样的罪犯，少不了一顿刑法伺候。”兰德拉看着镇定自若打量四周的年轻法师，眉头轻轻拧起，冰冷的声音仿佛出鞘的利剑，随时随地都能让对手身负重伤。
“不过你应该感谢你的朋友。”将视线放在温蕾萨身上，兰德拉的表情难得缓和了一些，“我相信风行者的人品，所以，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果然，这是完全把罪责放在了自己的肩上。傲慢、自以为是，高等精灵就是因为这些陋习才会愈发没落。
轻轻摇头，在上方那位铁面魔导师不善的目光下，兰洛斯站直了身板，毫不畏惧地与对方四目相对：“兰德拉大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按照奎尔萨拉斯的律法，没有确凿的证据，我现在顶多算是有嫌疑，远远称不上罪犯。”
“你在教我做事吗？”眉头一挑，兰德拉眼中已经浮现出杀气。与温蕾萨不同，这个女人经历过真正的战争，兰洛斯可以确定，这种眼神，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不过她没动手，这就足够了。
默默在心里松了口气，兰洛斯的底气也增加了不少。毕竟对方是实打实的高级施法者，硬要将兰洛斯指认成罪犯，后者也只能认栽。更重要的是，以这个女人的臭脾气，居然能在自己刚刚的那一番话后不选择动武，看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还得上升一个档次了。
思绪迅速转动，兰洛斯并没有无视对方的问题：“当然不是。”
“只是想让我们的对话处在一个平等的水平而已。”
“平等？”兰德拉的笑声显得很尖锐，用令人无法忍受的刺耳语气讽刺道，“你居然有勇气跟我谈平等？”
“作为魔网监护者，维护圣殿的秩序和安全是你的职责，而我需要洗脱我的嫌疑。我们都希望尽快解决问题，所以，在这件事上，我想，我们确实处于同样的位置。”
相比兰德拉，自己的实力和地位显得过于渺小，想要让对方听进自己的话，兰洛斯必须做些不同寻常的举动。
即便这看上去，疯狂且愚蠢。
嘲笑不断回响在大厅中央，但是不可置否的是，原本对兰洛斯不屑一顾的施法者们纷纷将注意力放到了这个‘有趣’的年轻人身上。
“我想，你应该还没有跟薇兰妮亚取得联系吧？”无视耳边传来的讥讽，兰洛斯等众人的喧闹平静下来，继续开口，那镇定自若的平静让兰德拉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
“水晶是我从西部圣殿带来的，很显然，对于这场意外，我和薇兰妮亚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一边说着，兰洛斯仔细观察着对方和周围人细微的神态变化，“如果我是你，第一时间肯定会先跟薇兰妮亚交涉。”
“而一旦与她成功建立联络，我无非有两种可能。”
“第一，确定我的罪名，要么押送银月城，要么当场处死，以你的性格，肯定不愿意跟‘罪犯’说这么多话。”
“第二，她承认过失，我无罪释放。”
“不过现在看来，还有第三种可能。”顿了顿，兰洛斯将周围人的惊讶和窃窃私语统统收入眼底，语气也更加笃定，“根据一开始薇兰妮亚没有给你提前报告的情况来看，想必是联系不上她了。”
“因此，你需要我的供词，对吗？”兰洛斯的反问很精妙，自己头头是道的分析对于这些高傲的施法者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很容易让那些心浮气躁的‘贵族’产生反驳甚至敌对的想法。但是他用一个简单的问号将主动权交还到了兰德拉手中，所有人都将视线放在了魔导师身上，至少在明面上，没人愿意自降身份去针对一个小法师。
沉默了良久，兰德拉看兰洛斯的目光从一开始的厌恶和愤恨渐渐发生了变化，称不上欣赏，但是至少没有给后者带来看待‘低等生物’的感觉。
暂时，自己的胜算还是很大的。兰洛斯不禁咧开了嘴角。
“牙尖嘴利的小子。”双手抱胸，魔导师居高临下地打量起这个年轻精灵来，“不过你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说说看你的想法吧，如果能打动我，我可以考虑把你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否则……”魔导师的笑容变得危险起来，“这里是我的地盘，现在通讯和传送都无法正常使用，我要怎么处置你，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无视对方话语中的威胁，兰洛斯倒是听出了一些端倪。看来水晶的爆发虽然被抑制，但是依然搅乱了附近的魔力流。
薇兰妮亚和那些恶魔，想要干什么？
暂时压下心头的不安，兰洛斯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很显然，如果我是幕后黑手，不论想要用这块水晶做些什么，绝对不可能亲自上阵。”
“而且你也看到了，以我的实力，还真做不到改变这块水晶的构造。”
“相信你不会否认，你真正在意的不是我，而是西部圣殿的魔网监护者，薇兰妮亚。”
“说的没错，你确实没有那个实力，不过作为帮凶也不是没有可能哦。”兰德拉脸上的笑容依旧，在对方的辩解下渐渐放下了戒备和敌对，一丝戏谑悄然爬上了眼眸。
“不管薇兰妮亚想要做什么，既然她把水晶带过来，肯定是想成功施展刚刚那场爆炸。假如我是帮凶，相比跟你辩论是非，保证水晶的成功运作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耸了耸肩，兰洛斯自嘲的话语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再加上她对你脾气的了解，将逻辑梳理清楚，很显然，我只不过是她拙劣的替罪羊而已。”
虽然这些话由他说出来似乎感觉有些牵强，但是正如兰德拉所说，并非没有道理。
大厅内的其他人也因此产生了不同的意见，不断交头接耳，喧哗声渐渐扩大，反倒是让兰洛斯松了口气。
任何一名领导者都会倾听自己下属的意见，即使是独裁者也不可能完全忽略耳边的声音。兰洛斯的话让兰德拉的追随者产生分歧，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后者的思绪，而这，是他改变现状的一大跃进。
眼看众人的争执愈发激烈，兰德拉拍了拍手，在魔力的帮助下，响亮的声音推开所有喧闹，在众人的耳畔狠狠炸响。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魔导师将目光再次放在了年轻法师的身上：“这还不足以成为让我释放你的原因，继续说。”
“据我所知。”兰洛斯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薇兰妮亚手中不止这么一块水晶，另一块水晶被送到了北部圣殿，不出意外的话，那里遭遇了同样的变故。”
“这又能说明什么？”兰德拉的额间浮现起一条条皱纹，冰冷的面孔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被掩盖了下去。
“说明这件事情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兰洛斯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下，瞥了一眼周围的其他人，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你们先下去。”挥了挥手，兰德拉的神情同样凝重了起来。
至少在东部圣殿，没有人敢于挑战她的权威，因此众人陆陆续续离开了高塔，整个大厅瞬间变得冷清了起来。
兰洛斯整理了一下长袍，声音变得愈发低沉起来：“圣殿的作用在于给结界供给稳定的魔力能量，如今三座圣殿出现问题，太阳井那边的银月议会不可能坐视不理。等到他们插手，恐怕兰德拉大人的位置……”
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兰洛斯的话已经很明显了。
兰德拉就这样看着他，湛蓝的目光让他不禁心头一颤，那仿佛看到有趣玩具的目光。
默默将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兰洛斯继续道：“相信你不会陌生，这种邪能水晶通常用来腐蚀土地和魔力的，从之前的那场爆炸来看，想必是后者。”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要污染圣殿的魔力？她，或者她们想要利用这些魔力干什么？”
“鄙人不才，由于遭遇过巨魔术士的袭击，我对邪能这种东西有着比较深刻的了解。”兰洛斯富有磁性的声音显得有些嘶哑，低沉且模糊，但是正因为如此，反倒让对方更加专注于他的话语了，“如果薇兰妮亚真的倒向了燃烧军团，那么她想要做的，无非就是给恶魔打开通往我们世界的传送门，圣殿的魔力流向是可控的，是绝佳的召唤材料。”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女人，跟恶魔……”看着兰洛斯笃定点头，兰德拉沉默了。燃烧军团的威名是所有精灵的噩梦，更是艾泽拉斯分裂和高等精灵被放逐的根本原因。
无数年来，大多数精灵都谨记恶魔的凶残，在班蒂诺雷尔的帮助下，隔绝这种生物的窥探和降临。即使偶有施法者堕落，想要在奎尔萨拉斯召唤强大的恶魔几乎不可能。
但如果薇兰妮亚真的对这几座圣殿有所想法……后果就严重了。要知道，圣殿间接影响着班蒂诺雷尔的力量与范围，如果被利用，那么结界的功能会大大降低。
“作为一个魔网监护者，薇兰妮亚显然明白圣殿的意义。”兰洛斯看着对方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点了点头，沉重的嗓音再一次响起，“你只需要向北部圣殿派出信使，让那里的魔网监护者彻底检查一遍圣殿，相信她的罪责很快就会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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