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各自幸福
火车在南城车站停靠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站台上寥寥几人,灯光打在铺满方砖的地面上,呈现出斑驳的光影。
在火车进站前缓行的那一段时间,阎昭华收好自己的电脑等办公设备,就那样闭眼靠在座位上小憩了一会儿。
对于斜后方的骆湘云,他依旧选择无视,包括她刚才像是疯了一样的头痛,他都无视。
若是不无视,他怕自己会失手杀了她。
对于骆湘云,他承认他爱过,可是后来那些爱意,全部被刻骨的恨意覆盖。
别说他现在已经有了路馨语和诺诺,即便没有他们,重遇骆湘云,他也不可能跟骆湘云旧情复燃。
曾有过的些许旧情,早已在这么多年的蹉跎里被恨意燃烧掉,又哪里来的什么复燃?
火车到站停稳,阎昭华在座位上又等了一会儿,待车厢里其他人走的差不多了他才起身拎了自己的行李打算下车,却不想往旁边过道上一迈步的同时,斜后方的骆湘云正好也拎了行李出来。
两人就那样在狭窄的过道里狭路相逢,阎昭华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骆湘云,然后收回自己迈出去的步伐,重新退回到了座位上,语气客气而又疏离,
“骆秘书先请。”
骆湘云就那样站在那儿看着他,是他线条冷硬但却好看的侧脸映入她的眼中,一如当年那般,让她迷恋。
他却只顾着拿出了手机来低头不知是在发着微信还是短信,就冲他嘴角那丝若有似无的笑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一定是在跟那个女人报平安了。
可在她的印象里,他从来都不是这样细心体贴的男人。
许是因为从小生活的环境就很优渥,他虽整体来说是一个优秀出众的男人,但身上也是有些公子哥的坏习气的。
而且那个时候他也还年轻气盛,他们在一起也没少吵架,也曾闹过分手。
可每次吵了架,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先妥协先去哄他的,他几乎从未说过一句好话或者是一句软话。
她曾经以为他就是这样的性子了,倨傲一些,冷硬一些,寡言少语一些。
可如今,看着他变成现在一个成熟稳重而又体贴入微的男人,她只觉得恍如隔世。
其实对于阎昭华来说,成熟稳重或许是这么多年生活给予他的历练造就的,但对于体贴或者细心这样的行为,他在跟路馨语的相处中,是不自觉的就做了出来。
他想,许是因为她太好,将他熏陶的不自觉的就也想着做的更好。
曾有人说过,最好的恋情,最好的爱人,是彼此将对方都变得更好更优秀。
现在的路馨语对于他来说,就是这样一个能将他变得更好的爱人。
阎昭华低头给路馨语发微信,告诉她自己已经平安到达南城,他怕她要是睡了的话打电话会吵醒她,所以选择发微信。
却是没想到她还没睡,收到他的微信之后立刻就回了过来,让他到了酒店之后还要再给她一个信息。
“嗯。”
阎昭华就那样低头回着路馨语的微信。
阎昭华不是没有察觉到骆湘云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他并不想理她。
既然当初做出了那卑鄙事,现在又何必以一副如此哀怨的神态出现在他面前,且还是那样的若无其事?
跟路馨语发完微信之后,阎昭华不再理会依旧站在那里不动弹的骆湘云,拎了自己的行李,侧身从骆湘云身旁挤过,往另外一个车厢的出口走了去,仿佛骆湘云是什么不洁的东西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他赤.裸.裸的厌恶行为,让骆湘云一张本就因为一场头痛而苍白不已的脸色,愈发的惨白。
是周铭瑄淡淡的声音在她身旁提醒着她,
“骆秘书,咱们该下车了。”
骆湘云这才回神,发现偌大的车厢里已经只剩下她跟周铭瑄两人了,其他人早就下去了。
周铭瑄手里也拎着他自己的行李,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笑了笑,
“骆秘书,我看你现在这副状态根本不行,这才刚开始你就发病了,我可不希望到最后咱们的计划完成的时候你的病情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加剧了。”
周铭瑄凉薄说完就拎着他的行李大步离去了。
其实周铭瑄此刻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是,希望骆湘云病情赶紧加剧,到时候严重到没法执行阎律的计划了,阎律也只能宣布取消这个计划了。
而他也就解脱了,那样对于路馨语,他的良心上还能好受一些。
虽然希望骆湘云病情加重这事挺缺德的,但是他这人向来自私惯了,他才不管骆湘云怎样呢,他只要自己的良心上过得去,只要自己的良心在路馨语那儿不再感到自责和愧疚就好。
被周铭瑄又是一番冷嘲热讽的骆湘云,站在那儿气的要命。
她回来之后多多少少的听说过周铭瑄这个人,听说他口碑很差。
在跟吴家千金订婚结婚的同时还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还搞大了人家那个女人的肚子,那个女人在他婚礼当天将孩子丢给了他。
而且他还忘恩负义,利用完了吴家千金之后就毫不犹豫的一脚踹掉了吴家千金。
再联想到自己跟他的这几天的相处,他处处将自己打压的一无是处,心里不免也多了几分恨恨,她真真觉得周铭瑄这个男人,真的是自私冷漠到家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自私冷漠到家的男人,却有那么可爱的一个儿子。
那孩子生的极好,眉目清秀的,有一双黑亮的眼睛。虽是个男孩子,皮肤却白白的,据她观察,周铭瑄本人并不白,估计是像了妈妈。
因为周铭瑄是自己带孩子,只请了一个中年的育婴师兼孩子的保姆,所以有时候周铭瑄会直接带着孩子和保姆出现在公司的办公室里。
但是又因为他现在在周氏只手遮天,所以也没人敢指责他这种行为不对。
其实他这种行为也没什么不对,他完全没有耽误工作,反而带领周氏一步步走向更好,董事会那帮老骨头要是敢对他指手画脚的话,只怕是会被他踢出周氏。
因为她现在名义上的身份是周铭瑄的秘书,所以便会经常在周铭瑄的办公室里看到他带孩子的一幕幕。
穿着干净整洁而又笔挺的衬衫西裤,给孩子喂奶粉,给孩子换尿布,给孩子拍嗝,又或者是抱着孩子在办公室里溜达着哄睡。
骆湘云觉得,周铭瑄这个人比她精神还要分裂。
他可以在面对孩子的时候做一个慈父,也可以在面对别人的时候冷漠自私。
就那样拎着行李,有些怔然的下了车,随着人群往出站口走着。
出站口旁边的一处长廊,那个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胳膊上搭着自己的厚大衣外套,一只手拎着行李,另外一只手拿着烟在抽。
他就那样站在那儿吞云吐雾着,那边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也有好多刚下了火车的人在那儿抽烟,估计都是在车厢里大厅里憋了一路了,可他挺拔的身材,出众的气质,让她在那鱼龙混杂的一群人中一眼就看到了他。
记忆中,他是一个烟不离手的人。
当年他们在一起,她没少为他抽烟的事跟他吵架。
他们进入南臣之后,许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他的烟瘾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发的重了,她每次规劝,他都一副很不耐的样子,她都不知被气哭了几次。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固执,她这样苦口婆心,还不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吗?
可这一次重逢,她觉得他似乎不怎么抽烟了,或者可以说是他的烟瘾减轻了。
是那个女人的功劳吗?
可是既然那个女人能让他的烟瘾减轻,那为什么不干脆让他直接把烟戒掉?
她不懂的是,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事事都要勉强对方。
路馨语没有强求阎昭华非要戒掉烟,但希望他能少抽一点,而阎昭华也在自己离不开烟的立场上退了一步,戒不掉但减少量。
彼此都退一步,都给了对方尊重,这才是恋人之间最好的状态,而不是谁必须要谁服从谁,谁又必须完全掌控谁。
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和自己的喜好,即便在爱情里,也不应该完全迷失了自己。
不能要求对方你如果爱我就应该为我怎样怎样,如果爱一个人就要为了她或者他变成一个面目全非的自己,那这样的爱情还有什么意思呢?
难道你全身心的去爱一个人,是为了来改造你自己的吗?
阎昭华抽完了一根烟,正好来了一辆出租车,他拦了下来弯腰坐了进去就离开了,骆湘云跟周铭瑄则是在他之后拦车离开的。
阎昭华在酒店前台办入住的时候没想到又碰到了周铭瑄跟骆湘云,他如深潭般的眼底划过一丝不耐。
路馨语给他订的酒店是南城最好的一家,而周铭瑄跟骆湘云选择住在这里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的身份摆在那儿,想必明天开始这座酒店将会陆续入住各个公司派来的前来洽谈那个旧城改造项目的代表。
没再看他们,拿了自己的房卡就转身去乘电梯上楼了。
在回房间的路上,他又给路馨语发了个微信,告诉她自己已经到酒店了,让她早点休息。
不过他没说周铭瑄跟骆湘云也住在这儿,他觉得没必要,反正也不会跟他们有什么交集。
路馨语在接到阎昭华终于到了酒店的这条微信之后,这才放心的收起了手机来准备睡觉。
秋日的夜晚是有些冷的,此时尚未开始供暖,路馨语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床上,忽然觉出了几分冷意。
怎么他在的时候她没觉得冷呢?
后来又想,他在的时候,要么他先上来将床都给暖好了,要么就是两人缱绻缠绵,只会觉得热的慌,哪里能觉出冷来啊。
就那样翻了个身卷紧了被子,耳边响起他临走时咬着她耳垂说的话,你确定这一个周都不想要?
脸上身上一下子就燥热了起来,也不觉得冷了,她微恼的拉高了被子蒙住了自己。
真是的。
她要是真的想了,那也是怪他。
怪他不出差的时候整天缠着她,有些事情像是毒,一旦染上了就戒不掉了,比如说那样身心欢愉身体纠缠的欢爱。
阎昭华洗完澡出来之后,就那样站在阳台上抽着烟。
刚洗完澡的男性身躯,包裹在酒店白色的浴袍下,散发着强烈而又浓郁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让女人。
南城是一座内陆城市,与温城的海洋性气候比起来,干燥了许多,到了秋日时分也冷了许多。
虽然两座城市只隔了几百公里,但是因为一座城市临海,一座城市位于盆地里,所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候。
还好那个小女人贴心的帮他带了大衣外套,她提前查了天气预报,说是南城这边温度低。
想到路馨语,他的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身上也不免燥热了几分。
对于习惯了吃肉的人,忽然要一下子吃一个周的素,这真真儿是一种煎熬。
不过,他更期待一个周之后回去的那顿饕餮大餐。
同样的夜晚,有人甜蜜入睡,有人心怀暖意,有人黯然神伤,也有人酩酊大醉。
一处装修玲珑可爱的独栋小别墅里,别墅里的人儿已经陷入了梦乡,却忽然被一阵踹门声给惊起。
“薄青黛!”
门外传来一声醉醺醺的吼声,让大床上被惊了起来的女孩子又再次倒在了大床里,拉高了被子蒙住了自己,无视门外那人的呼喊。
她好烦啊,门外是她的亲二哥薄玄参。
“薄青黛,你给我滚出来!”
“我知道你在里面,别在那儿给我装死。”
门外的人儿依旧在喊着,顺便暴躁地踹着她的门,已经有邻居抗议这样大半夜的扰民行为,拉开了窗户骂了几句。
床上的人儿再次气鼓鼓的爬了起来,认命的下楼去开门,她哪里知道他会这样闹啊。
她不过就是上次回老宅吃饭的时候,故意说她有个在美国留学的朋友要结婚了她得去参加什么的,就被他给惦记上了。
她故意误导自家二哥那个要结婚了的朋友是纪如谨,其实根本不是。
她跟纪如谨是大学里的同班同学,也是一个寝室的,她们关系很好。
当初就是在她的生日PARTY上自家二哥看上了人家如谨,然后千方百计的把人家弄到了手,本来她挺看好他们的,也很喜欢如谨做她的二嫂,可谁知道她二哥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娶了别的女人。
她气不过,所以那天才那样刺激他的。
那天之后他找了她好多次,非要问问她那个要结婚的朋友到底是谁,她就是不告诉他,就是要让他挠心挠肺的。
哼,既然心里惦记着人家,当初干嘛要放弃人家啊。
下楼开了门,门外的人醉醺醺的冲了进来,一把就拎着她的睡衣领子将她给拎了起来,
“薄青黛,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薄青黛才不理他的凶神恶煞呢,毫不客气的将他的手给拍掉,
“你发什么酒疯!”
然后不等他说什么,主动交代,
“行了行了,我实话告诉你吧,要结婚的那个朋友不是她。”
“自从她去了美国,直接就跟我断了联系,我还想知道她过的怎么样呢。”
薄青黛抱怨着,
“人家美国的联系方式都没告诉我,摆明了不想跟你不,想跟咱们薄家再有联系。”
薄青黛的话,让薄玄参的酒醒了一半。
听到薄青黛说那个要结婚的人不是她的时候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是又听说她干脆的跟薄青黛这个要好的朋友也断了联系的时候,胸口又难受了起来。
真是个狠心又决绝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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