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裴砚青,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洛笙到下午还是没收到裴砚青的消息，也不知道他是看到了没回，还是没看到，她愁得小眉头都开始在打架了。
心想着，要不然打个电话给他，直接问问吧。
但她脸皮的厚度向来薄得还不如一张纸，总归觉得害羞，要不然再等等吧。
再等一小时，要是六点了还没给我回消息，我就call他一下，反正我只是个担心同桌走丢失踪，担心他人身安全，顺便发扬同学爱的小天使而已吖。
裴砚青从外婆家里出来后就来到了滨海大桥，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里，他好像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十七岁的少年身形修长，黑色连帽卫衣，黑色休闲裤，187优越的身高，一张人神共愤的神颜，引得路人叹为观止。
他安安静静地倚靠在桥身，双手环绕在胸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傍晚的天空是让人心动的粉红色，彩霞浸染天际，周围一片喧嚣，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是热热闹闹的节日气息。
而他似乎在这种气氛下显得格格不入。
正在他准备回家的时候，手机铃声募然响起，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按下接听键。
“裴砚青？是你吗？”电话另一头传来少女软软糯糯的声音。
“嗯。”裴砚青不紧不慢地淡然回应她。
“哎呀，你总算接我电话了。”小姑娘松了一口气，语气中带有一丝小小的抱怨，听起来幽幽怨怨的又有点莫名的可爱。
像个走丢的小朋友，终于等到家长来接一样。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他十分温柔耐心地询问。
“中秋节快乐呀，我给你送月饼好不好？”小姑娘的声音很甜，好像空气中飘散着的月饼馅儿的甜都比不上她。
“好啊，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吧。”
“我家住东方佳苑1101”洛笙自报家门。
“嗯，我十五分钟到。”
裴砚青打了一辆出租车去找她。
一路上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快速在眼前闪过，他心里那股磨人的烦躁似乎在接到她的电话，听到她的声音那一刻，莫名其妙的消散了。
洛笙听到裴砚青要过来找她，有点措手不及，她今天一整天都在厨房，身上衣服已经沾了面粉，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形象实在是不太好见他。
于是她急忙忙的冲进浴室洗了个香香的澡，准备好好捣扯一下自己。
她换了一件浅粉色的卫衣，卫衣上盛开着一朵浪漫的白色小雏菊，搭配浅蓝色牛子裤，白色帆布鞋，长发洗过后吹干，没有像往常在学校一样扎起马尾，而是随意地披散至腰间。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顾自欣赏，是个小美人没错了，这才放心地蹦蹦跳跳出了门，手上提着要给裴砚青的月饼。
“外婆，我出去一会儿，你要是去找居委会的周阿姨打麻将就把门关好，我带钥匙了。”洛笙一边在门关拿钥匙一边儿冲着在屋里忙活的外婆说。
“你去哪儿啊？”
“我同桌来找我，我去给他送月饼。”洛笙笑眯眯地说道，脸上是止不住地开心。
“行，去吧，好好玩儿。”
洛笙到了楼下，见裴砚青还没到，她就坐在小区门口的长椅上等他。
洛笙和外婆居住的这个小区，不是高档的贵族小区，反而生活气息很浓郁，四面八方都充满了人情味儿。
恰逢中秋放长假的小学生们组团在放风筝，风筝线扯得老长，让风筝飞得老高，快要消失在天际。
刚刚下班回家的叔叔阿姨，手上提着买回来的各种食材和月饼，虽有着满身的疲惫，却也笑意盈盈，三三两两准备回家和自己的家人一起欢度中秋。
裴砚青一下车就看见门口的长椅处，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姑娘乖乖巧巧地坐着，小腿不安分地晃动，微微低着头，傍晚的清风拂动她的秀发，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在空中交缠，乖乖巧巧地坐着，像个在等大人来接她回家的小朋友。
“洛笙”裴砚青走进她身边，少年尾音上扬，落在耳边。
洛笙回头一看，两人四目相对，视线交织在一起，“你这么快就到啦”
小姑娘声音脆生生的，夹杂着不加掩饰的欣喜。
裴砚青在她身边坐下，靠着椅背。他额头前的几缕碎发被风吹乱，别有一种凌乱美的美感。
洛笙侧身看着他，心想，那些韩剧里流行的花美男也没有哪个有裴砚青绝。
眼前人可当真是可以用“芝兰玉树”来形容了。
“你今天干嘛啦，一整天都不回我消息，你知道我给你发了多少微信吗？”小姑娘气呼呼地控诉他。
裴砚青顺势打开微信，看到洛笙的头像上小红圈圈显示“56”，打开一看，小姑娘一开始说想给他送月饼，他没回，她就又发了几条，类似“你是不是被绑架啦？裴砚青你不是睡了一整天吧......”
再后来见他还不回，直接摔甩了一堆气呼呼的表情包给他。
裴砚青看完不自觉地笑了，转头说到“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去看我外公外婆了，路上一直在开车就静音了，没看手机。”
“你还笑，我都以为你失踪了，你再不接我电话，我就报警了。”小姑娘脸颊微微鼓起，小眉头皱着，看起来是真的很担心他。
“这么关心我啊？”裴砚青语调轻佻，嘴角带笑，故意逗她。
身边人果不其然红了脸，急忙打补丁，“我那不是发扬一下同学爱嘛。”
平时他十天半个月找不到人也没人在意，现在冷不丁被小丫头这么一在意，心里竟觉得有一股暖流淌过，软的不行。
“那其他同学也有和我一样的月饼吗？”裴砚青问她。
“没有，只有你有。”洛笙头摇得像拨浪鼓，毫不犹豫道。
“这么好。”裴砚青嘴角又不经意染上一丝笑意。
“因为你是我同桌，特殊待遇，而且还是我专属的小裴老师。”小姑娘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说道。
“你尝一个，看看好不好吃。”洛笙打开盒子，拿了一个粉色草莓馅的给他。
裴砚青接过来咬了一口，甜甜的草莓馅儿在嘴里化开，不腻，也不是很甜，就是一股淡淡的草莓香。这大概是他长这么大唯一觉得还有点儿好吃的点心。
洛笙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好不好吃，好不好吃。”
裴砚青抬起头侧脸看她，她的眼睛很大，亮晶晶的，像是误闯人间的小鹿，她一张小脸上紧张的小表情似乎再告诉他，他的答案真的很重要。
“还不赖。”裴砚青把刚刚咬过一口的月饼吃完。
洛笙已经很知足了，她是知道的，裴砚青的嘴向来挑剔得很，平时就没见他很喜欢吃过什么东西，他能说出来“还不赖”就可以等同于“很好吃”。
洛笙得到他的回答后，终于把小心脏放到了肚子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你不嫌弃就好。”
“是在哪里买的？我以后想吃的时候可以去买吗？”大少爷像个被洛笙成功安利月饼的小甜豆，眼巴巴想找她要地址。
洛笙闻言，脸上扬起一股得意洋洋的地笑：“这个问题可就难办了。”
“怎么说。”
“这个月饼呢，是洛笙牌的，全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所以呢，你要是以后还想吃，就得求我。”
小姑娘脸上依旧洋溢着得意洋洋的笑，还有点小傲娇。
“是你亲手做的？”裴砚青似乎不相信般问道。
“那当然了，洛大厨从选材到烹饪，全部都是亲力亲为。”
“我怕你不喜欢太甜的，还特意少放了糖，味道是不是很惊艳，外面可吃不到。”
小姑娘十分耐心的跟他解释月饼的由来，语气中透着丝丝甜意，看起来，她似乎比月饼甜。
“谢谢你，我很喜欢，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月饼。”裴砚青似乎不想让小姑娘有一点点的失望，很确定地补充道。
两人就这样坐了一会儿，微风轻拂起的衣角有时会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静谧娴静的气息。
洛笙悄悄盯着裴砚青的侧脸，她可能跟他做同桌时间久了，对裴砚青的情绪异常敏感，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开口道，“裴砚青，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裴砚青侧头看她，淡淡开口道“没有”
他的声线暗哑，但平时他就是清冷淡漠的样子，今天似乎透露出一股不易察觉地颓废亦或是悲伤。
“可是，你说的每个字，还有你的眼睛都在说你不开心啊。”洛笙说着用右手食指指了指他的眼睛。
“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你要是想说，我可以听着。”
“但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可以陪着你。”她温柔耐心地跟他说话，好像在哄一个不高兴的小孩子。
裴砚青怎么可能和洛笙去讲他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是他心里最不可触碰的阴暗区。
“你不和家人过中秋吗？”洛笙小小声问道。
“我自己。”裴砚青回答的干脆，好像再说一件早就习以为常的事情。
洛笙感受到了他的不开心，他身上的孤寂感让她心里涌起一股酸涩，中秋节这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他为什么不和家人在一起，而是一个人。
他不想说，她就不问，陪陪他就好。
这是她自己的经验，不开心的时候有人陪在身边会好过一点，至少不会觉得这个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她从小无父无母，那种感觉她太懂了。
“那你准备怎么过中秋啊？”洛笙问他。
“月饼吃过了，月亮也看了，回家睡觉。”
“啊～，那多无聊啊。”
“我外婆去跟居委会的阿姨们打麻将去了，我现在也自己一个人，不如我们一起去过中秋好不好？”洛笙眼角带笑，略带期待的眼神儿看着他。
“怎么过？”裴砚青看着她，眼神懵懵懂懂，像是个听妈妈要带自己出去玩有点小期待的小男孩儿。
“我带你去出去玩儿好不好？”洛笙见他感兴趣，开开心心地提议道。
裴砚青低头沉思，看向她亮晶晶的眼睛，点了头。
洛笙见他同意了，拽起他的袖口站起身，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欣喜，颇有气势的喊了一声，“走”。
裴砚青就这样被她拽着袖口，不知道要奔向何方，但就觉得，跟她走吧，去哪里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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