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危在旦夕
水牢看似柔软, 但是却也可能成为这世间最坚固的囚牢。
容钰想要出去,便只能直接破开。可她几乎耗尽了身里的仙力,却都无找到这个水牢的任何破绽。
一力降十。
如此也难怪龙王能够放心的把她囚在这里, 而没有派人看守, 无非是因为笃定了她绝对不可能水牢里逃出去。
与龙三龙二比,甚至是景贤, 容钰纵是修为不够, 却也能借力打力,或以巧取胜。
然而面对有数万年修为的龙王,想要取胜, 便没有捷径可言,只有以硬碰硬。
只容钰很快便发现, 这座水牢很是奇, 不但困住了她,也似乎彻底把她与整个世界隔开。她失去的仙力根无补充,不但如此, 她甚至还感觉到这水牢似乎在吸收她的仙力。
虽然速度不快,但是照此下去, 若她一直出不去, 那终被吸干仙力而死。
九翎乾坤甲能够护住她的身,却无帮她留住消失的仙力, 容钰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丹府越来越空『荡』。
海底昏暗无比,没有光月光能照进来,唯一的亮光只有偶尔周围游走的一些能发光的海底生灵。
容钰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因为只要她一施, 仙力便流失的更快,所以容钰没有再如最开始那般尝试。
她盘腿坐在水牢里,仿佛已经彻底认清了此刻的现实。
——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出不去。
不但如此, 她的唇角正不停地溢出了鲜血。
逐渐被吸走的仙力让她的丹府剧烈动『荡』,全身的筋脉都仿佛快被抽干了一般,泛着钻心的疼痛,她整个人也透出了一股未有过的虚弱。
“唔——”
半晌,她忽然闷哼了一声,竟有鲜血耳里流了出来,这是仙开始崩溃的征兆。待到她七窍流血之时,便也是她殒命之时。
但龙王不『露』出自己的把柄,因此,在事成之前,也不让容钰死。然而,如这般被困在这方寸之地,慢慢感受着生命力的流失,与死亡又有何区别?
甚至更加残忍。
这便是龙王对容钰的报复。
他要让她一步步地走向死亡,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直至彻底死亡。
“走吧,她肯定逃不出来的。”前来巡查的虾兵蟹此便笑着摇了摇头,“还以为这苍泽神君有多厉害呢,结果还不是被咱们龙王死死的压制?这水牢可是龙宫至宝,听说数万年来,但凡被关进水牢里的,无论是大妖还是神仙,没有一个逃出来的。最终,他们的下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吸干仙力而死!”
“走走走,回去喝酒了。”虾兵蟹们簇拥着很快便离开了这里,来他们也只是照例过来看一看,谁也不认为容钰能水牢里逃出来。
没一,周围便又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水牢中央的女子的眼角有血线顺着苍白的面颊缓缓落下。然她却仿佛并未感受到身的剧痛,清丽苍白的面容上竟无一丝惊慌。
须臾,那双沾着鲜血的眼睛陡然睁开。
下一刻,神印自她身飞出,金光大盛。
“人间。”容钰忽然低声说了这两个字。
音未落,便神印飞速的转动着,金光彻底笼罩住了容钰,只片刻便又暗了下来。水牢中央,那女子紧闭着双眼,似是睡着了。
“殿下您看,这已经是让人打造的第三个金身了,但是与前两个一样,都是突然破裂。”东方立让人把破碎的金身抬了进来。
那金身与容钰的貌几乎一模一样,乃是他们专程找了大师制作的。
然而此时,那金身却是身首分离,四肢也落了下来。
酆无咎沉着脸用手轻轻碰了碰金身,然而刚碰到,便金身的身竟然在瞬息间碎成了碎片。
这些金身虽是泥塑,但经过烧制,也是非常坚硬的。而如今,无人不知容军已经飞升成仙,便连天帝都下了仙旨,允起修建军庙,如此,自是无人敢偷工减料。
所以它突然裂成碎片,似乎便是预示着不详。
“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东方立眉头紧皱,眼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惶恐,“到底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明明之前未发生这样的事情,金身为何突然碎了?难道……”
说到这,他顿了顿,面『色』难看,“难道是军出了什么事情?”
“说过,的军此刻凶多吉少。”一旁,梦魔轻笑着说道,“她废了龙四太子,得罪了龙族,龙族是绝对不放过她的。金身碎,只有一个原因。”
说到此处,他嘶哑的笑声更大了一些,凑近了酆无咎身边,不疾不徐地道:“的军,快死了。”
落,空气似乎陡然僵冷了下来,一股泼天的杀意自青年身上生起。
“殿下?!”
身为士的东方立自然立刻感觉到了这股浓郁至极的杀意,当即便发现了酆无咎的不对劲,惊得面『色』有些发白,“您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军出事了?!”
“她不有事的。”
东方立音未落,便青年忽地抬眸直直地看向了他,乌黑的眼珠在那一瞬间竟仿佛被黑暗侵占了一般,只是片刻便恢复了平常,然即便如此也让东方立的背脊陡然生起了一股寒意。
青年声音微哑,面上并无什么表情,看上去似乎真的信容钰不出事,平静的重复道:“她是神仙,是边城的战神,所以她绝不有事的。”
“对!”闻言,东方立终是方才那粘腻的阴冷中解脱了出来,咬牙道,“军绝不轻易出事的。况且,还有天帝在,天庭也是有天规天条的,想来他老人家也不任这些事发生的。”
“派人去已经建的军庙里看一看。”酆无咎眸『色』阴沉,忽然开口道,“此事绝对不能传扬出去。另外,派人去已经建的军庙看一看,如果,”
他微微顿了顿,声音似乎更哑了一些,“庙里有异状,那便立刻上报!”
“是!”
东方立应了一声,当即便退了下去迅速去处理此事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酆无咎的双手陡然握紧成拳,用力之大,甚至让指节都显得有些发白,指甲更是深深刺进了掌心之中。
若不是他用尽全力克制自己,或许已经忍不住跟着东方立一起冲了出去。
战事不明,正值关键时期。身为主上,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刻离开军营。他必须坐镇靖军,所以他不能走。
心底的焦躁似是达到了极致,酆无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想要快点结束战争。
结束这混『乱』的一切。
帐子里,高大的青年绷紧了脸庞,面上并无什么情绪,只眉心的隆起泄『露』了他的内心。
并不如他面上这般平静。
“还不想承认吗?”梦魔的笑声越来越大,慢条斯理的说道,“知道为什么来找吗?正是因为与龙族合作了,所以,很清楚他们的计划。想知道,他们准备如何对付的军吗?”
不等酆无咎回答,他又补充道:“也不用派人去看了,结果是不改变的。金身是正神在人间的化身,当神仙步入死亡时,她的金身自然也要跟着她一起消失。”
“龙族为什么让来找?”
梦魔以为那面『色』僵冷的青年一直维持沉默,却不想,这一次,他竟然开口了。
“当然是因为有利可图。”梦魔极有耐心的回答道,“龙族想要死,而想要吃掉的魂灵……不知道,魂灵的味道有多么的闻。”
说到这,梦魔闭着眼再次深深吸了口气,面上全是享受垂涎。
须臾,他才睁开眼,只那双黑幽的眼里贪婪恶欲却是更重了。
“想知道龙族为什么死吗?”梦魔的声音里充满了恶意,“一是想要以来牵制容钰,二便是因为的命数。”
“命数?”酆无咎眸光更冷了。
那一刻,他陡然想到了妖司录上所说。
“不错,正是因为的命数。”梦魔恶意满满的道,“若是一直做个尚,那今自然不发生这些事。可谁让,如今却是成了靖王呢?龙族囚住容钰,便是为了专心对付,以防容钰干涉。”
“……什么意思?”青年冷冷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梦魔竟仿佛面前的凡人青年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让他战栗的威压,只是转瞬似乎便又消失了,像是幻觉。
也对,一个凡人,便是拥有那般的命数,又如何让他梦魔感到害怕呢?
除非他成了人皇。
梦魔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回道:“『乱』世起,人皇出。与大周皇帝终有一人坐上人皇之位,可龙族,想要扶持的是大周皇帝。”
“所以,必须得死。”
人皇。
原来如此。
心里冰凉如雪。
所以,是他连累了军。
“直接告诉这些,难道不怕提高警惕,让再无可乘之机?”酆无咎转头,面无表情的看向梦魔。
闻言,梦魔却又笑了一声,只道:“因为终有一天愿意吃下它的。”
那点魔心再次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怦怦砰——
似是比方才更有活力了一些,跳动的声音清晰极了。
为什么要告诉酆无咎这些?
无非是因为梦魔不认为面前的这个凡人当真能抵挡住魔心的诱『惑』,无论酆无咎知不知道真,他的结局都不改变。
便是酆无咎现在极力抗拒又如何?
他的心,早已有了弱点。
更有了欲、望。
“是吗?”酆无咎低低笑了一声,眼中却无一丝笑意,反倒只有杀意,是对梦魔的,亦是对龙族的。
他看着那跳动的魔心,眸『色』晦暗不明,“或许说得有可能成真,但是却有一点大错错。”
“哪里错了?”
梦魔奇的问道。
“们低估了她。”不知想起了什么,青年冷漠的面上生起了一丝温暖的笑意,模糊了眉目间的寒凉,“军,不死的。无人能决定她的生死,龙族不可能,天命更不可能!”
她不是他。
梦魔的笑声停了下来。
而不等他开口,便青年忽然蹲下身,竟床底下拿出了一个木箱子,一打开,里面竟然装满了香烛。
全是酆无咎自己做的。
自做了靖王后,每都有许多需要他处理的公务,他空闲的时间精力越来越少。在明山寺时,他一月能做不少香烛,甚至能以此换取钱财。
而如今,这一箱香烛却花了他很多时间。
“要点香?”梦魔扬眉,失笑道,“的军此时定然是收不到的,不用白费功夫了。”
青年没有理他。
而是把那一箱香烛仔细的摆放,然后心翼翼地把它们点燃,随即,盘腿坐在了前方,开始诵经。
然而,不过片刻,那些香烛竟是在突然间熄灭了。
此,梦魔又道:“说过,没有用的。”
酆无咎面『色』未变,而是再次拿出火折子,把熄灭的香烛一一点燃,再次重复方才的举动。然而,香烛再次熄灭了。
如此循环往复,仿佛印证了梦魔的。
香烛熄灭,便意味着军收不到。
但酆无咎面上并未有惊惶,沉默了一,他只是安静地重新把香烛放回了箱子里,淡声道:“一次不行,那便两次。今不行,那便明。总有一次,她能收到。”
梦魔嗅着那越发浓郁的香味,森冷的笑了起来,“就算的军能收到,可想来,也等不到那一了。”
他嘶哑的声音在安静的军帐里显得尤其阴冷不详。
酆无咎没有说,只是眉目间的晦暗更加浓郁了。
到了晚间,东方立便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只是面『色』不怎么。
“军庙里的金身并未碎裂,只是仿佛是黯淡了许多。”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军帐中,东方立沉声道,“最重要的是,今去庙里上香的香客反映,香烛点燃不久,便熄灭了。”
这才是最可怕的。
香烛熄灭,自是意味着不详,若是此事传出去,想来引起百姓的恐慌。
“今让人用香烛受『潮』这个理解释了一番,但是……若是照此下去,怕是瞒不了多久了。”东方立忧心忡忡的道,“殿下,此事该如何处理?要不,先关闭军庙。”
然而此刚说出来,东方立的眸『色』便黯淡了下去。
“军到底怎么了?”
无人回答他。
“先下去吧。”半晌,酆无咎终于开口了,只道,“此事,容后再议。”
闻言,东方立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说什么,行了一礼便退出去了。
待到帐子里只剩下再无其他人,酆无咎忽然看向梦魔问道:“龙族为何选择扶持司马承?靖军兵强马壮,且在百姓中名声甚,而大周已然有了末路之。”
所以,龙族为何选择司马承?
梦魔不知他为何问这,只是认定了酆无咎早晚是他的口粮,便也没打算骗他,直白的回道:“自然是因为与苍泽神君的关系,如今,三界皆知与容钰乃是一条船上的人。而龙族,与苍泽神君可是有仇的。”
闻言,那一刻,酆无咎忽然想到了师傅慧悟曾与他说过的。
“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如天命。人这一生有无数次选择的机,每个选择后都有一个未来。”那时,酆无咎尚,懵懵懂懂不解其意,只傻乎乎的望着自己的师傅。
慧悟便『揉』一『揉』弟子的『毛』茸茸的头,笑道:“的选择,也影响身边的人。这便是命运交织。若,与在一条路上的人自然也。”
因着弟子还,慧悟并未用什么高深的语言,而是说得很是直白。
只那时,他还太了,并不懂师傅此的意思。
直到后来,他亲眼看师傅死在他的面前,看黑因他惨死,才恍然明白这的意思。
他的命运,影响身边之人的命运。
所以,师傅黑都因他而死。
而如今,他成了靖王,身后有数万靖军。若是他,他荣登高位,身后之人自然水涨船高。
那时,等待他们的自是荣光万里。
可他若是败了,靖军自然也迎来惨烈的结局。
龙族为何『插』手人间事,扶持司马承?想来,便是因为这个道理吧。
所以,若是他打败了司马承呢?
若是他坐上了人皇之位,那军又如何?
命运交织,他与军的命运连在一起了吗?
任人鱼肉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再也不想着无能为力,只能祈祷上天的无力了。
他想要与军并肩而行。
想要成为能与她腹背交,能被她信任交付,而不是只能等她救的战友。
他想要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魔心!”梦魔忽然惊讶地大喊了一声,便那点魔心急速的跳动了起来,怦怦砰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下一瞬,不等他反应,魔心便倏然飞向了一旁的青年。
直直的没入了他的眉心。
魔心一入,青年的脸『色』霎时惨白。
然而转瞬,却又爆红,像是在忍受剧烈的疼痛,额间的青筋都拢了出来,看上去极是骇人。
“啊——!”
酆无咎闷哼了一声,用尽全力压制住几欲冲破喉间的嘶吼,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唇,轻薄的嘴唇霎时被利齿咬破,有血丝顺着唇瓣缓缓流下。
疼,疼。
魔心眉心而入,直接进入了他的身里,顺着他全身的筋脉流动,所过之处像是有寒冰刺骨,只留下一股极致的阴寒。
然后,他进入了丹府之中,却不想遇到了一股烈焰,正是之前被酆无咎吸入了太阳真火。
一寒一热顿时撞在了一起,酆无咎喉间溢出了一丝痛苦的低『吟』。
他终是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丹府处,魔心与太阳真火互不让,让就千疮百孔的丹府变得越发惨烈。
他的眼睛忽而血红,忽而浓黑,身上的温度时冷时热。
“咦,怎如此?”梦魔惊讶地看着这一幕,那魔心虽不是整颗,但却是上古之魔的心,魔气极为霸道。莫说是凡人了,便是神仙被魔心侵入内,也有可能直接暴而亡。
酆无咎身上虽有瑞气,但是人皇未成,瑞气有限。
再加上还是他自己自愿吞入魔心,瑞气自然不保护他。
因此,按照常理,酆无咎应该在魔心入的瞬间便入魔,至此,步入魔道,瑞气散尽。而因为是凡人之躯,也不可能承受住魔心,只能暴而亡,无成为魔物存活。
而梦魔等待的便是这一刻。
待酆无咎入魔时,他便能趁此机施,让酆无咎入梦,待他沉沦梦境之时,便能彻底吞掉他。
然而此刻,酆无咎看上去虽然很痛苦,但并未直接入魔。
为什么?!
“很痛吧?别担心,现在就来帮助。睡吧睡吧,睡着了,便不疼了,还能梦的军……她在等呢。”
梦魔不想失去这块肥肉,目光一闪,直接便朝着地上忍耐着疼痛的青年挥了挥衣袖,一股黑气飞入了酆无咎的鼻间。
青年压抑的呻、『吟』声越来越淡,眼神似有懵懂憧憬,没多久,眼皮终于缓缓闭上了。
他睡着了。
梦魔嘶哑的笑了一声,直接化为一股黑气,便欲飞入了青年的梦境。
然而,看的却是一片黑暗。
“啊啊啊啊啊——!”
而还未等他反应,一股烈焰便直接朝他『射』来,顷刻间便吞没了他。梦魔霎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只是很快惨叫声便彻底消失了。
烈焰焚烧殆尽后,身后,忽然又飞来了一个黑影,满是魔气。
正是方才飞入酆无咎身的魔心。
太阳真火与魔心,一个至阳,一个至阴,暂时阴阳难容。
暂时交织在了一起。
许久,仿佛达成了协议,那缕烈焰那点魔心分居在丹府两侧,似是暂时势均力敌。
那片墨黑也跟着消失了。
一切仿若归于平静。
梦境的天空重新亮了起来。
阳光明媚,秋风煦,竟是一个极是美的天气。
而在阳光下,站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只是一人全身被墨『色』笼罩,只『露』出了一张清隽却透着邪恶的脸,只看着,便让人不寒而栗,而对面,却站着一个眉目如画的青年尚,眸『色』清澈,纯善无害。
两人缓缓走到了一起,慢慢融合。
然后……
只听砰的一声。
下一瞬,两个男人都消失不,原地竟出现了一只白『色』的犬。
只眼睛充满了血『色』。
他张着嘴,凶恶的大叫一声:“汪——”
“白?”
然而,刚发出一个音,身子便忽地被人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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