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景区


关震岳和谢明途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苏晓蔓的身上。

        苏晓蔓:“……”

        “关先生,  您考虑考虑,您看我之前一声师父,叫都叫了好几次,  你可别白占我便宜。”

        前有强行认徒弟,她这里也有强行认师父。

        关震岳毫不留情地摇头,“要当我徒弟,必须能将十本医书倒背如流。”

        “还要比我高三寸以上。”

        苏晓蔓:“……”

        您就指名说要收谢明途当徒弟呗。

        关震岳捋了一把小胡子,“他脸还要长得跟我年轻时候一样英俊不凡。”

        谢明途:“……”

        苏晓蔓:“……”

        他转头看向谢明途:“你自己想清楚,你这媳妇儿怀的是双身子,  妇人生育凶险,  不易于走一趟鬼门关,如若有师父我在,  保他们母子三人平安无事。”

        “更别提她这身子如今更需要调养,  要不你今天也不会请我来这里。”

        “小谢,  你知道我的本事。”

        谢明途:“……”

        苏晓蔓拉了拉他的手,而后摇了摇头,  若是谢明途不愿意拜他为师,何必因为这件事儿拜一个师傅,  她的身体在医院检查过,  并没有什么大碍。

        “行,我拜你为师。”谢明途答应了。

        “好,  一言为定,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咱们师门的拜师礼一切从简,  一切从简,咱也没那么多繁缛节老套规矩。”

        谢明途给他行了拜师礼后,关震岳晃悠着小胡子美滋滋地走了。

        苏晓蔓见他走了之后,  才拉过谢明途,详细问起了他和这位关先生的事情。

        谢明途三言两句就把事情交代清楚。

        他跟关震岳的孽缘开始在苏晓蔓确诊怀孕之后,他看了许多本医书,对书上的医把脉十分感兴趣,于是他就想找个老医了解一下。

        在半道上,一个过路人突然发病,性命垂危,谢明途耳朵听见了呼救声,正要跟其他路人将人送去医院,正巧遇见了关震岳,他一出手,使得那人转危为安。

        关震岳见他怀里拿着本医书,以为他是医学院的医生,就对他嘲讽了几句。

        不,应该是将他羞辱了一顿。

        说他学医学到粪坑里去了,遇见路人急病,竟然不能正确施救,险些就要害得他错过最佳抢救时间,实在愧为医学生……

        还鼻孔朝天的感慨现在的年轻人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听到这里,苏晓蔓笑了出来:“让你去买人家的旧书,这下被人当成差生了。”

        谢明途也是个倔强的,不解释自己根本不是医学生,转身就要走,却被关震岳给叫住了,关震岳说要带他去见识见识的神医。

        实际上是拉他当免费劳动力。

        此外,他说的神医就是自己。

        关震岳问他读过什么医书,又学了些什么什么,问清了后带他去见了十几个病人,其过程是各种卖弄羞辱,想让谢明途知道自己是个纸上谈兵的渣。

        ……

        谢明途一开始倒还挺不耻下问,后来学完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正打算要走,关震岳又说要教他辨药制药,谢明途原本对这不感兴趣。

        但是关震岳说有大团结和肉票,请他帮忙挖药材。

        其过程把谢明途坑得够呛,这也就算了,还要加上各种冷嘲热讽和讥诮。

        “你连这都不认识?”

        “你们学校的老师怎么教你的?”

        “……你这种人存在,就是医术界的悲哀!”

        ……

        为了大团结和肉票,谢明途忍了。

        没几天,经过关震岳的各种磋磨,关震岳带他出诊,还刻意考教他的水平,谢明途发挥的不错,关震岳点了点头,难得赞扬了他几句。

        “你也别难过,我当初跟名师学了大半年,才有你现在这个水平。”

        听到这里的苏晓蔓:“……”

        如果她听得是一个起承转合的故事,那么故事到现在,就要发生转折。

        谢明途怎么可能会难过呢?

        他才看了几天医书?

        “关老先生,你知道我学了几天医术吗?”

        听了这话,此时的关震岳还没有危机感。

        “你学了多久?”关震岳心想以谢明途对那几本医书倒背如流的情况来看,恐怕是不少于三年,只是这个家伙实在是个纸上谈兵的渣,完全不能将理论用在实践去,先前别说给人诊病,他就是给他当学徒都是不够格的。

        胜就胜在他对各种医书草药的熟悉。

        尽信书不如无书,关震岳想让他知道,不是看几本医书就能学会医术的。

        若是没个正经师父引进门,恐怕是要误入歧途。

        他以前跟的师父,肯定是个草包。

        “不到一个月。”

        关震岳:“……?!!!!你说什么?”

        这下好了,谢明途开始反羞辱。

        不是医学生/才看几本医书/这么简单的东西一学就会/辨脉很难吗?为什么我很轻松就能知道其的差别……

        苏晓蔓:“……”

        何必争这一口馒头气。

        后续的结果不用说,苏晓蔓也能猜想的到,关震岳之前愿意在他身上耽搁时间,本就是看上了他,起了爱才之心,当然,苏晓蔓猜测更重要的愿意是谢明途长得好看。

        后来发现谢明途长得好看,不但不是个朽木,还是个龙凤天才,还不死乞白赖地缠着谢明途要他当自己的徒弟。

        “你个小兔崽子你的医术都是我教的你不拜我为师你拜谁为师?!”

        “你今天就算不叫我一声师父,我也是你的师父。”

        “还是为师慧眼识英才。”

        ……

        这一老一少两人变成了追逐打闹,关震岳追着他要他当徒弟,谢明途各种躲不愿意。

        苏晓蔓问谢明途为什么那么抗拒这件事,谢明途悻悻然地说:“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不想叫师父。”

        苏晓蔓猜测估计是两人之间互怼了太多,也不知道互相争了多少馒头气,这会儿陡然要谢明途改变身份,认他当师父,谢明途接受不了这种真正意义上的地位改变。

        “谁让你贪那么点肉票。”

        这下又招惹了个麻烦的老大爷。

        还给自己招了个师父回来。

        谢明途一双乌黑的眸子盯着她,在她并未隆起的肚皮上戳了下,反问:“那么点儿肉票进了谁的肚子里?”

        苏晓蔓:“……”

        她承认,的确进了她的肚子里。

        苏晓蔓钻进他的怀里,去给他顺毛:“小途哥哥,委屈你了。”

        谢明途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下,“不委屈。”

        “让那老头子以后给你调养身子,他虽然脾气古怪,嘴巴得理不饶人,人却还算有点善心,有钱没钱只要他瞧着顺眼他都治,只是为人懒散了些。”

        “要不是想故意折腾我,他才不会给那么多人看诊。”

        ……

        耳边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话,苏晓蔓偷偷瞥谢明途,总觉得他跟关震岳的关系也没那么糟糕。

        两个人不像是师徒,倒像是损友。

        “以后他要是做了什么吃食给你吃,一定得小心点,我先尝尝。”

        苏晓蔓:“……”

        好了,不用多说了,知道他们家狗子哥肯定是被坑害过了。

        “小途哥哥,你是不是意外吃了点啥?”

        谢明途脸色一僵:“……”

        苏晓蔓好奇道:“是原料的问题吗?还是口味口感?难道是添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她也听说过什么蟑螂老鼠屎蚂蟥干之类的入药,一听就令人不能接受。

        所谓的猫屎咖啡她都没敢尝过。

        谢明途摇了摇头,“蔓蔓,你防着点就行了。”

        苏晓蔓心道你得说清楚我才能防着点,不然照样要踩一次坑。

        第二天,谢明途开始收拾一两间东边的厢房,他是个盖房修房的高手,原本逼近破败垮塌的房子,在他的带领下,另找几个熟手来修缮,要不了几天便焕然一新。

        他给关震岳腾出了个房间。

        关震岳说是要来给苏晓蔓调养身体,让苏晓蔓庆幸的是,他倒没让她吃什么专门的安胎药,而是给她做了些养胎药膳,吃着没什么药味,味道还不错。

        苏晓蔓每次吃药膳之前,谢明途都要亲自尝过,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让苏晓蔓吃。

        见状,关震岳只是抱着胸哼了一声:“德行。”

        “我徒弟媳妇儿我还能害她吗?”

        谢明途:“……所以你就能害我?”

        关震岳:“你自己清楚就好,不要蹭你媳妇儿的饭。”

        苏晓蔓:“……”

        关震岳不愧是御厨世家的后人,之前的话,应该是他的自谦,他做菜的手艺不知道比谢明途高了多少倍。

        谢明途在厨艺方面那才是……他但凡有一丁点天赋,都不至于自己吃了十多年白水煮肉。

        关震岳终于找到了可以肆意嘲讽他的地方,那张金嘴巴又要开张了:“你是在做猪食吗?”

        “你煮的粥就这就这就这?”

        “这不是瞎来吗?浪费食材……”

        “我跟你讲了,火候,火候……猪都比你聪明。”

        ……

        把原本对厨艺不怎么感兴趣的谢明途都逼着对厨艺下苦功,谢明途性格倔强的很,他是那种被旁人说了你不行,但是他咬一口气偏偏要行给你看的人。

        另外,他还有胜过关震岳的地方,那就是他的手劲儿和他的刀工。

        “这就是你切出来的?御厨世家的刀工?”

        “……就这就这就这?”

        “我闭着眼睛都比你切得好。”

        关震岳:“……”

        两个人把一些基本的普通食材都给玩出花样了,切个萝卜丝,都要讲究个大半天,关震岳嫌他炒的不行,精益求精的谢明途嫌他萝卜丝切的不过关,两个人叭叭叭的争论倒是不吐脏词。

        让苏晓蔓听了个乐呵。

        外带每天的饮食水平大幅度上升,连普通的炒大白菜都变得不像是简单的炒大白菜,再这样下去,恐怕她的嘴要被养刁,吃了家里的饭菜,再吃歌舞团食堂的饭菜,只觉得食不知味。

        没几天,关震岳就在他们家院子里彻底住下来了,自家的院子都不管了,他本身无儿无女,一个人孤寂住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对味儿的徒弟,也就不愿意再自个儿住了。

        这会儿若是想到了什么新鲜菜色,好歹也能有个试验对象。

        谢明途就是他所盯着的那个试验对象,关震岳十分具有尝试精神,他搞出来的新鲜菜色,新鲜是真的新鲜,失败率也贼高,失败产品口感格外古怪。

        偏偏关震岳的表面功夫做得好,他哪怕再怎么失败,这道菜外表都是漂漂亮亮的,看起来像是一道佳肴。

        然而这仅仅只是看起来而已,味道稀奇古怪的。

        谢明途之前就被坑过一两次,关震岳做的菜,特别难吃说不上,就是一股……令人很难受的滋味。

        苏晓蔓从没吃到过,所以她仅仅只是听谢明途描述而已。

        自打关震岳来了之后,苏晓蔓的身体被调养的越来越好了,各种妊娠症状减轻,白天吃得香,夜里睡得好,还能听这两人斗嘴解闷,整个人都气色都明艳了几分,让歌舞团的人都倍感惊奇,纷纷问她是不是怀孕还能美容啊?怎么感觉你越来越漂亮了。

        苏晓蔓听了自然是高兴的,有这两师徒在,妊娠纹什么的,应该也不会有。

        她其实都没好意思问。

        但看着镜子自己的容貌,自然是越来越高兴,指不定师父这个御厨后人还能知道点什么古代贵妃保养秘术。

        想到这里的时候,苏晓蔓忍不住又想起了之前的梦。

        关于苏贵妃跟谢太医的梦。

        若是能梦到后续就好了!!!

        苏晓蔓憋了好久,才没有去问关师父自己肚子里可能是两个男孩,还是两个女孩,还是一男一女,她心有种莫名的仪式感,总觉得应该等到生产那天才知道孩子的性别。

        若是提前知道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不知道的时候,她还能多幻想一下,指不定是两个男孩,指不定是一双双胞胎姐妹,也说不定会是一对龙凤胎,若是龙凤胎,那会是姐弟俩呢?还会是兄妹俩?

        肚子里面的两个要和谐竞争大小。

        苏晓蔓还督促着谢明途一起给孩子们做胎教,这会儿苏晓蔓就得感谢自己的歌舞团工作呢,让孩子们天天欣赏着歌舞长大,如果是女儿的话,指不定将来会是一对跳舞奇才?

        苏晓蔓还让谢明途给孩子们念书,各种书都念念,什么航天相关的医学相关的还有师徒友情赠送的菜谱,是的关师父还收集了不少菜谱秘籍。

        她希望自家孩子能遗传他爹的聪明,尤其是要遗传到谢明途那过目不忘的能力。

        不过苏晓蔓对这一点也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虽然经常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可是过往历史上的那些绝世天才,他们的孩子可不一定能比得上父辈。

        “哪怕是个小笨蛋妈妈也爱你们。”

        这两孩子聪不聪明苏晓蔓不知道,但她自信她和谢明途的孩子,容貌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如果没有遗传到他爹的智商……谢狗子有时候也挺憨的。

        万一继承了亲爹的憨,就怕是个漂亮蠢货。

        想到这里,苏晓蔓在自己的额头上拍了下,还真是一孕傻三年,她怎么能这样想孩子们呢。

        她生的孩子肯定又聪明又可爱。

        隔壁四合院的邻居们,也知道他们家搬进了个会医术的年人,似乎是长乐胡同的谷大夫,在这城里还小有名声,苏晓蔓听到“谷大夫”这个词的时候,还愣了下?

        师父不是姓关吗?

        谢明途说他平常给人看诊治病的时候,就说自己是谷大夫,苏晓蔓点了点头。

        有一次她好奇地问了下隔壁的张婶,问她知不知道关震岳这个名字,原本苏晓蔓以为自己问不出什么,谁知道张婶子却说自己知道。

        “那可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一个神医,如今可能仙去了吧。”

        说完了之后,张婶子还感叹了句:“这些神医治病救人,却也不能使自己长寿。”

        “很多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大抵是故去了。”

        “要是还活着,岁数估计也很大了。”

        “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

        “怎么?晓蔓,你听过了这个关神医?”

        苏晓蔓:“……????”

        “没,我只是意外听见人说了。”

        原来关师父很早就出了名,这会子都已经在他过去的传说“仙去”了,现在披着个普通小谷大夫的马甲。

        问为什么叫谷大夫,他说这是他当年出家修仙问道之后的道号:谷岁。

        “可以叫我谷岁老道长,哦,不不不,现在已经破四旧了。”

        关震岳唏嘘道:“我唯一的遗憾,便是学成后没能去给人做一场法事。”

        “道观已成人家的单位分房。”

        “那单位有个老友过去受了我的恩惠,把我当年的房间留着,也不知道啥时候还能去回忆当年……”

        苏晓蔓好奇的问了下:“师父,您当年是在哪个道观啊?”

        关震岳回答了名字。

        苏晓蔓心道,师父,您可能没机会了,现在房子是人家的单位分房,以后您的房间,可能还是人民大众景区呢。

        以后天天供人家参观。

        *

        姜宁风走出首都火车站,先前他就收到了母亲的消息,要去首都探望小弟和弟妹一家,这个才认回家里的弟弟,他还没能亲眼见过。

        原本他早就该过来,却被一件事情耽搁了,这件事情他还没告诉家里。

        他这一趟来首都,不仅是来看望小弟和弟妹,以及姥姥,还是来求医的。

        姜宁风的左手负伤,队里的军医告诉他,就算往后能恢复,也不能跟平常人一样活动自如,他自然不能接受这个答案,有个老大夫给他指点,说有个名医精于此道,不妨去找他试试。

        老大夫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去一间道观里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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