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释3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梁昕时冷冷的声音自听筒传来:“病患姓名不方便透露。”
裴释咬着后槽牙,暴躁了:“我他妈是说,你消失这几天你是去给别人看诊去了?”
梁昕时:“怎么了?我又不是你的私人医生。”
裴释眯起那双细长又阴鸷的双眼,捏碎了手里的药丸,薄唇挑了挑,冷笑一声:“行,你不来烦我正求之不得呢。”
电话里传来了一串手机铃声,紧接着一个男人接听了电话:“您好,我是王尧……”
这个声音,这个名字,不就是昨天让梁昕时出神的那个人吗?
裴释火气一下就冲了上来,刚要询问,电话被梁昕时挂了。
电话里的忙音差点让裴释喷出一口老血,捏了捏拳,额角的青色血管凸起,他把电话扔回给廉一,缓缓坐下。
廉一庆幸自己手机完好的同时,发现老板拿着签字笔的手都在颤抖,能看出他实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更可怕的是,老板还轻笑一声,摸了摸散着冷光的耳钉,想要努力装作云淡风轻,拿起签字笔优雅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廉一:……
都签错地方了,还装呐!
廉一默默抽出自己放在他面前的外国实验室的文件,看了看上面龙飞凤舞的签名,忽略了老板略有些尴尬的目光,默默后退一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裴释吸了口气,若无其事地摆正了真正要签名的文件,刚要签,廉一一把按住文件,面无表情地翻了一页,指了指签名的位置。
裴释缓缓抬头看着他,又徒手捏碎一颗药丸,双眼阴沉如夜雾。
廉一屏住呼吸,想找点什么借口离开,就见他一仰头,把捏碎在手心的药吃进嘴里,没喝水,硬生生吞了下去。
他喉结滚了滚,干哑着嗓子说:“告诉梁昕时,我晕倒了。”
廉一:……
——
梁昕时赶到裴释的别墅时,天已经黑了,她的高跟鞋将门外走廊踩得哒哒直响,像是在泄愤。
她掏出门禁卡,“滴”地一声熟练地把门打开,玄关的感应灯亮起,她一伸手,将大厅的灯按亮。
然后一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一手提着药箱,一脸冷艳地走了进去。
别墅里空无一人,梁昕时纳闷,裴释晕倒了怎么不留人照顾他?
走到了裴释的卧室,只亮了一圈不太亮的装饰射灯,和一盏昏黄的小台灯。
唯一留守在床边待命的廉一都昏昏欲睡了,看见梁昕时来了,立刻打起精神,抱着马上就要下班的愉快心情,却还要装作担忧的样子,表情纠结在一起,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但戏还是要做足的,廉一稳了稳自己的表情,装出急切的样子:“梁医生,快看看我老板吧,他就突然就晕倒了。”
梁昕时走近了床边,裴释就安静地躺在那。
她发现裴释的睡颜还挺耐看,睡眠好了脸色恢复了原本的白皙,闭着眼不说话时就像个天使。
梁昕时探了探他的鼻息,又翻了一下他眼皮,心生疑窦,他这不像晕倒的样子。
她刚转身要问廉一,就发现身后已经空无一人了,廉一什么时候走的?
其实裴释早就醒了,那颗药只够他正常入睡的,睡了八个小时就再也睡不着了。
梁昕时这个没良心的女人,竟然过了十多个小时才来,害得他装了这么久,感觉身体都僵硬了。
梁昕时翻了翻他的眼皮后就去药箱拿东西了,他睁开一支眼偷偷地看过去,吓得他倒吸了口凉气。
她拿出了一支注射器。
裴释觉得这个晕倒装不下去了,但是他也不想被揭穿,只能咬紧牙关,硬生生地挺着,用尽意志力抵抗对注射器的恐惧。
梁昕时拿着注射器走近裴释时,发现他双眼紧闭,四肢僵硬,捏了捏他的嘴,竟然咬得紧紧的,而且嘴唇泛紫,手脚冰凉。
这是……突发心脏病?
她拍打着裴释的肩膀,大声呼唤:“裴释!裴释!能听见我说话吗?”
依旧没反应,梁昕时放下注射器,直接上床跨坐到他身上,给他进行心肺复苏。
手指交叠在他胸腔按压了几次后仍不见好转,她直接俯身下去,一手放在裴释的额头上,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他的鼻孔,另一只手握住他的下巴,让头后仰,吸了口气,对上他的嘴。
还没等吹气,梁昕时就感到腰身被裴释略显僵硬的双臂环住,过了两秒,他的四肢才恢复正常,反身将她压在床上。
他装病!
这个念头刚闪过梁昕时的脑中,裴释的唇就落了下来,惩罚似的咬住她的唇,想要看她挣扎反抗的样子。
可让他失望了,直至血腥味蔓延到他的舌尖,他才发现,自己都把她的唇咬破了,梁昕时依旧一动不动地睁着眼睛看着他,仿佛一个没有思想的机器人,冷静得可怕。
好像就算他现在要了她,她也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裴释皱了皱眉头,舔了下她唇上的伤口处,放开了她。
他双臂撑在她的身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企图看出一丝她故作镇定的破绽。
梁昕时却始终冷静如一,缓缓地撩起眼帘注视着他,眼里不带愠怒也不带其他感情,冷然地说:“为什么装病骗我?”
裴释的细长眸子眨了眨,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谁让你给别人看病去了?”
梁昕时依旧是那句话:“我又不是你的私人医生,就算是私人医生我也不会只有你一个人病人的。”
裴释被她这句话噎到,想也没想就说道:“那我聘请你做我的专属医生,只能医治我一个人的那种。”
梁昕时冰面一样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眉头微微蹙起,红唇轻启:“为什么?”
这句“为什么”把裴释给问住了。
是啊,为什么?
他不是做梦都想不被她钳制吗?不是斥巨资也要换了她吗?现在自己又在说什么荤话?
裴释愣怔之际,梁昕时一把推开了他,觉得被他辱没了自己的专业,刚刚竟然判断失误,以为他是真的病了。
她一向冷静自持,从来没那么轻易的下诊断,有句话叫关心则乱,梁昕时顿了顿脚步,回头看了正坐在床上的裴释一眼。
他一只腿放平,另一只腿蜷起,手臂搭在蜷起的膝盖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梁昕时收回目光,暗叹自己胡思乱想,她收好医药箱准备离开,电话却响了,看了看来电显示,是王尧。
那天跟裴和娜加上微信后,第二天王尧竟然到她诊所来找她了。
时隔六年不见,他们简单叙了旧后,他说自己有点偏头痛,梁昕时给他做了个全面的检查,问题不大,但是要定时来针灸。
王尧说工作忙没时间来,并提出了让梁昕时去他家帮他针灸的提议。
梁昕时开始是想拒绝的,可还是没坳过心里的执念,答应了下来。
但现在有点后悔了,她并不想在跟他有什么牵连,毕竟,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收回思绪,梁昕时犹豫了两秒,还是接了起来。
手机那头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王尧痛苦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昕时,我,我头疼……”
之后像是手机掉在了地上,没了声响,梁昕时立即拿着药箱快步走出去。
还在床上摆造型的裴释急了,这他妈又来一个晕倒的!
等等,她不会也要给别人做人工呼吸去吧?
裴释心里一惊,随手拿了外套便追了出去。
跑到停车场的梁昕时翻找着自己的衣服口袋,一时间没摸到车钥匙,不知道是不是掉在裴释的卧室里了。
她刚想回去找,面前的布加迪两个前大灯闪了闪,裴释披着一件黑色薄外套,迎风走到了驾驶位,打开车门对愣怔的她招招手,“上车,我送你去。”
——
王尧家离裴释家有点远,大概开了40分钟车才到。
梁昕时想着要不要叫救护车,但她总觉得王尧的病不算重,应该不至于晕倒。
于是她又给王尧打了通电话,总算是接通了,好在他说只是头疼得厉害,在床上躺着呢。
梁昕时舒了口气,放弃了叫救护车的念头,转头看了眼专注开车的裴释,不理解他今天演得是哪一出。
难道是装病骗她后良心发现了?
一个漂亮的甩尾,布加迪嚣张地停在了小区停车位上,梁昕时收回思绪提着药箱下了车,转身看着裴释,轻声道了句谢。
下了车的裴释愣了愣,有点难以置信:“你竟然会跟我说谢谢?”
梁昕时顿时觉得那句谢多余了,没再理他,转身拿着药箱去了王尧家。
王尧就站在门口靠着墙等她,身形有些无力,脸颊红红的,不是发烧就是喝酒了。
似乎是看见她来了,王尧身子一软,眼看要摔倒在地。
她快步走过去,却有一道更快的黑色身影窜了过去,一把接住快要倒地的王尧。
梁昕时刚要说什么,裴释已经把状似晕倒的王尧放平在地上,冷笑一声,抬手止住了她的话,“我刚刚跟你学会人工呼吸了,不用你,我帮你来。”
说着,他深吸了口气,忍着嫌恶附身下去,贴在了王尧的嘴唇上。
梁昕时:……
梁昕时:“那个,他只是醉了,并不需要人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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