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五：我们一起长大
晚餐确实是大餐。
煮的软软的海鲜粥,还有微甜表皮焦脆的甜排骨。
江染夹了一只鸡腿递给顾辞新，“哥哥这个给你吃！”
“妈妈说了，鸡腿要留给自己最喜欢的人。”
顾辞新觉得他真是小孩子心性,笑了笑问他，“喜欢吃鱼吗？”
江染握着筷子点头,“喜欢的！”
顾辞新在他碗里放了块鱼片，“那快吃。”
说完又有点不放心,便嘱咐,“小心点,别卡着。”
“嗯嗯！”
江染抬头冲他笑,“放心吧哥哥！我吃鱼从来不会卡着的！”
“小猫一样。”
江染嘿嘿的笑笑。
吃过饭，时间还早。
顾辞新带着小孩去了昨天的大浴室，帮小孩和自己洗过澡,然后回了房间。
床头放着两本书，一本是他的琴谱,一本是江染带过来的童话故事。
小甜心坐在地毯上，打算看看今晚要给漂亮哥哥讲什么故事,抬眼却看见对方手里握着另外一本书。
“哥哥,你这也是故事书吗？”江染凑过去，却发现上面全是他看不懂的符号，“这是什么鸭？”
“这是古筝谱。”
“古筝？”江染瞪大眼睛，“哥哥你会弹吗？”
顾辞新点点头,“会一点。”
崇拜的小眼神灌满江染的眼睛,“哥哥！我想看！”
“拿你没办法。”顾辞新捏捏他的鼻子，“那我们上楼。”
江染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小哥哥家，但还是第一次爬到三楼来，偌大的空间被隔成了好几个,有放置乐器的，有专门的书房，外面的小阳台上还有一个鱼池，里面养了好几条漂亮的小锦鲤。
“哥哥！小鱼！”
准备带小孩去琴房的顾辞新停下脚步，“想看吗？”
江染说：“想看。”
“那就带你看。”顾辞新拿了一小袋鱼食，递给江染，“不仅给你看，还给你喂。”
江染的小酒窝露了出来，“哥哥真好！”
他拿着鱼食在小池塘边上坐下，洒了一丢丢进去，瞬间吸引了好几条小锦鲤。
“哥哥你也来！”一个人享受这种快乐并不是真正的快乐，要两个人一起才好。
顾辞新闻言蹲下来，揉揉他的头发，然后他的小手里面拿了一点鱼食。
江染像是get到了什么奇怪的笑点，看见他丢鱼食，就咯咯的笑个不停，过了好大一会，才把鱼食收好，“哥哥不能再喂了。”
他活像个小大人，“小鱼的肚子都鼓出来了，明天我们再喂吧哥哥。”
顾辞新当然没意见。
江染看着他，又看了看手里的鱼食，“那哥哥我明天还能来你家吧。”
“干脆别走了。”顾辞新笑着说，“反正今天也在我这里睡。”
江染眼睛瞬间亮起来，“可以吗哥哥？！”
顾辞新无奈一笑，“当然可以，但是你爸爸妈妈不会同意啊。”
“不会的！”江染摇摇头，“我只有暑假才来这里，我外婆很支持我来找你的！”
顾辞新顿了下，“只有暑假？”
显然他的重点并不在后面那句话上。
“嗯嗯！”江染点头，“我每年暑假都会来我外婆这里的，还有寒假！”
顾辞新神情松动了一点，但也没再说话了。
察觉他情绪的江染很轻的扯住他的衣角，“哥哥，你怎么了鸭？”
“没。”
顾辞新把小朋友手里剩下的鱼食收了起来。
他的分化期来的粗猝不及防，没人事先预料，医生也说过，他的这种不确定可能要维持到普通人正常分化阶段，可是如果他一直无法控制信息素，那就那就意味着他要一直待在这里。
他有病。
可小孩没有。
小朋友有正常的生活，会有寒暑假，会去上学，会离开这里，会遇到更可爱的人。
顾辞新皱了下眉。
“哥哥？”
手指被人抓住，他回过头，对上小孩的目光。
江染歪头，抓着他的手指不放，“哥哥，你不开心了吗？”
他很敏感。
“没有。”顾辞新反握住他的手，“哥哥只是在想”
在想什么呢？
想以后，想和小孩的以后？
他才多大啊？
到这个瞬间，顾辞新才恍然大悟，他是真的掉进了这个小孩的陷阱里，并且心甘情愿。
“哥哥带你去弹琴吧。”顾辞新捏捏他的掌心，“好不好？”
江染开心的点了点头。
小孩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
琴房的中间放了一把古筝，顾辞新随手拨弄了下。
他其实也刚刚学，也没有很专业，但小孩很捧场，亮亮的眼睛里仿佛藏了星星。
“哥哥好棒！”
顾辞新抬头看他，“你想试试吗？”
他摘下手上的义甲，朝江染伸出手。
对方立刻蹦到他身边，把自己的手放过去，然后就被他抱到了胸前。
“你带上这个。”顾辞新说：“免得弄上手指。”
江染家里也很多乐器，没事的时候父母也会弹着玩玩，以前他至多是一个观众，只用端着水果碗捧场就好，但今天不一样，他是表演的人了。
只是他小孩心性太重，又因为不会弹，拨弄出来的声音不比弹棉花好听到哪里去，江染脱了力，往身后的人身上一靠，然后回过头看人。
他站没站姿，坐无坐相，半挂在椅子上，活想只脱了骨的小猫，顾辞新怕他摔着，双手箍着他。
“哥哥我好笨呐！”他靠着顾辞新一边肩膀，“一点也不好听。”
“那是因为你没学过。”顾辞新说：“我刚学的时候，也弹的乱七八糟。”
“可是哥哥你还是好厉害的！”江染一脸佩服，“比我认识的所有小伙伴都厉害！”
他是发自内心的夸赞，睫毛一抖一抖的，可爱极了。
顾辞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用额头低头去低了下他。
江染又咯咯的笑起来，转过身去和他额头抵额头，两个人打闹成一团，办追赶着进了房间，等顾辞新叫停的时候，又出了一身汗。
“白给你洗澡了！”顾辞新帮他把新换的睡衣脱下来，伸手摸了摸水温，“快进去。”
江染听话的就往泡沫里钻。
他只留了一颗脑袋给顾辞新，眼睛盯着对方给他拿玩具。
“哥哥。”
顾辞新把小黄鸭递给他，又伸手拿了浴球，“怎么了？”
“哥哥你给别人洗过澡吗？”
“没有。”
他回答的干净利落。
江染点了下头。
见他不说话了，顾辞新问，“怎么问我这个。”
“嗯”江染想了下，“因为我外婆跟我说过，要让你喜欢的人觉得他是特别的。”
“上次我跟你说我有很多小伙伴，但是哥哥我只喜欢你的。”
像是觉得这样说不足以表达他的感情，江染把小鸭子递过去，“就比如，我有一座花园，里面有很多花，但是我只想送给你，一朵也不想给别人。”
“又或者是，我只有一只小鸭子，但是只要哥哥你喜欢，那我就可以送你。”
“所以啊，如果你也给别人洗过澡，那我就觉得，我不是特别的了。”
顾辞新听完想说我没有，我只给你。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江染就笑咯咯的凑过去，“但是哥哥只给我洗过澡，那么说明哥哥只喜欢我！对不对！”
顾辞新顿了下，小脸一红，“谁说我喜欢你了。”
他平时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冷着一张小脸，此刻又用起了平时那副表情，江染看见眼睛都瞪大了。
“哥哥你不喜欢我吗？”他问。
顾辞新咬了咬嘴唇。
喜欢的。
“哥哥你这样看起来好凶。”江染往水里缩了缩，“哥哥是真的不喜欢我吗？”
“没。”顾辞新缓和了一点表情，可心里觉得更尴尬了，耳朵也愈发红，他胡乱的给小孩洗了洗，然后给他穿上睡衣让他出去。
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太喜欢用浴缸，随便冲了冲就洗好了。
等他回房间的时候，小孩正坐在床上翻故事书。
看见他进来，眼睛都亮了几分。
“哥哥！”江染笑着叫他，“我找好今天要讲的故事了！”
他指着故事书上的长发公主，“这个好不好？”
顾辞新看了一眼，说好。
他说完之后，就上床盖好了被子。
江染坐得端端正正，手捧着故事书开始讲，床头的灯打在他脸上，无端起了一阵柔和。
顾辞新这时才发现，其实小孩的情绪很敏感，会随着故事的发展相应波动，说是给他讲故事，自己却是先陷进去的人。
他忍不住想起傍晚时分看见小孩一个人蹲在院子旁边的样子。
那束不那么好看的花被他放在了客厅里，而床头则是昨天那朵白色的玫瑰。
他偏过头看了一眼，昨夜里还是含苞待放的花朵，不知在何时已经悄然开放了，白色的花瓣静谧生长。
顾辞新动了动嘴唇，“染染。”
听到自己的名字，江染立刻放下了书，“哥哥我在！”
顾辞新笑了笑，起身掀开了被子。
江染眨了眨眼睛，“哥哥不睡觉吗？”
“等我一下。”
他拉开衣柜，在里面翻找了一会。
江染静坐在床上等他。
“以后我再晚回来，就不要在门口等了。”顾辞新转过身，握成拳的手放在他的手心。
江染双手捧了上去，然后他得到了一枚钥匙。
“这个，是我家的钥匙。”顾辞新说：“给你了。”
江染捧着那枚钥匙，虔诚的抬起眼睛，“哥哥？”
“今天对不起。”顾辞新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让你等了，哥哥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等我。”
这句话像是有一种魔力，江染的心情瞬间被快乐因子充满，他甜甜的笑了下，然后撑开双臂抱了过去。
“哥哥你是不是要娶我了？”
江染摊开小手看了看钥匙，“我外婆说过，钥匙是很重要的东西，只有一家人才会拥有，哥哥你是把我当家人了吗？”
顾辞新想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可听到最后，忽然觉得，如果是那个样子，好像也不错。
于是他笑了笑，伸手抱住小孩，“嗯，是。”
“那我以后嫁给你好不好？！”
江染亲了亲钥匙，然后坐正，“哥哥！你等我长大！我就可以跟你结婚了。”
“然后有漂亮的宝宝好不好！”
江染心里甜滋滋的想，宝宝一定要像他和哥哥！
床头的那只雪山玫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淡淡的香气飘了出来，混着夏日的夜风，缱绻成夜晚最美的风景。
小男孩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好，我等你。”
“我们，一起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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