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是大狗狗


不过还没等宴落帆理清楚逻辑关系,  范玉黎身后的那两个男弟子已经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态度之谦卑令人咋舌。

        “师姐如果一直恼怒,脸上可会长皱纹,  一定要开心起来才可以。”“对啊,  而且美人之间性格存在差异也属正常,没人要求师姐必须温顺和善,  而且我们也不觉得这是蛮横。”“我们就喜欢师姐这个样子。”

        范玉黎似乎是被说服,  一叉腰,  下巴微抬训斥道:“谁允许你们站得那么近的?远一些,  别让师兄看到反而误会些什么。”

        那两个男弟子相视一眼之后,  还真后退撤开了一段距离,只是脸色瞧着不太好看。

        见状范玉黎很满意地找出一面小水镜,  左右看了眼自己的脸蛋,  又假意拂了拂灰尘,  这才扯着语速缓缓道:“之前我听说过你的一些作为,  以为你定是个虚伪小人。”

        说完她一声轻叹,很是郁闷,  继续说道:“现在这样我倒情愿你是传说中那个虚伪小人,  下次美人榜大比我岂不是又没戏了。”

        在原著剧情里原主和范玉黎不对付的原因就是这个,一个是明目张胆毫不遮掩地坏,另一个总是要摆出一副菩萨心肠的模样,却最喜欢明里暗里的拉踩,而且都极其看重美人榜排名。

        宴落帆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只能含糊其辞:“这、这都是说不准的事。”他希望那个时候已经恢复男子身份。

        范玉黎才不愿意听这些客套话,  她自觉不快,  朝一边殷辞月所站的方向看了两眼,  “你未婚夫天赋好,  长得倒也不差。”

        “嗯,”宴落帆点点头,很是认可,“确实是这样。”怎么,这就发展到要争夺未婚夫的剧情了?

        然而范玉黎话锋一转,“既然如此你定是瞧不上旁人的,可不能和我抢师兄了。”

        宴落帆不知这话从何而来,毕竟,“我都不知道你师兄是谁。”

        范玉黎也没有解释的兴趣,用手拨弄了两下头发,“你最好不认识。等我回去就告诉他,你早已将他忘掉,省得他还对你牵肠挂肚,有段蓉语一个就足够惹人心烦了。”

        放下这句话,范玉黎便甩甩袖子离开,穿着一身花裙子背影好像是只斗气昂扬的花孔雀。

        “安溪门果然不是好相处的,所有门派也就只有他们的弟子才有胆子过来争神女的位置,齐长老可是又有得头疼了。”金舒荣说完这话便被云图大师叫过去更换衣装,也没了继续解释的机会。

        今日不过是个小插曲,至于那个什么不知姓名的师兄,宴落帆更是没放在心上。毕竟近日来和他套近乎的其他门派弟子,人山人海,个个都说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记不记得住算是一回事,他们郾城什么时候来过那么多修士?撒谎也不知道找个新鲜的。

        正出神,金舒荣已换完衣装出来,也是让人眼前一亮。毕竟神女的服装都进行了大改,引路的服装若是不变实在有些厚此薄彼。引路的衣物瞧着是水墨所泼成般,一气呵成,带着书生文气,金舒荣褪去一身华服和沉甸甸的金银饰品,瞧着更像是邻家大姐姐,温柔解意。

        宴落帆真心实意地夸奖了几句,本来不喜欢这种寡淡装束的金舒荣也来了兴致,提着衣裙转了两圈展示。

        等各位女子换衣服之后便轮到男子,第一个便是要担任神子的殷辞月。

        宴落帆还蛮期待的,所以从殷辞月进入里间起就一直聚精会神地等待,半炷香的时间过去,殷辞月身着纯白神子服出现在众人面前。

        让人产生一瞬间恍惚,似乎真看到了天上的神祇,冷漠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可举手投足之间又有对俗世的怜惜。

        宴落帆赞美的话也是脱口而出:“真好看。”似是皎皎明月,令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占据。

        云图大师也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硬是推着两人站在一起要她看看到底相不相配,盯着越看越欢喜,最后在两人额间各添了一点朱砂,似是点睛之笔成为二人唯一的眷恋,和尘世唯一相接的地方。“这才有了人味儿。”

        一切都等到真正天祭日那天呈现在众人眼前。

        殷辞月也很期待那日到来,因为至今都没见到香囊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又不好明里暗里的催促,担心小骗子失了兴致。

        一直到月末最后一日,他刚在演武场将觊觎他家小骗子的人名正言顺教训一顿,归来就看见小骗子正当在院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秋千,见到他时先是眼睛一亮,然后又迅速拉了下脸,似乎是在和自己较劲一样,非要黑着脸将东西递出去。

        “喏,这是你之前要的香囊。”小骗子将手中香囊攥得很紧,眼神正在飘忽,拧巴地补充,“确实是有点丑,你如果介意的话直接扔掉也行。”

        一他怎么会扔掉落落亲手给他绣的香囊,虽说上面只有一棵孤零零的兰花,不过也可以看出是下了工夫才能绣出来的,比预想中歪歪扭扭敷衍的样子强上不少。

        殷辞月收入手中,“我会佩在身上。”

        宴落帆也不再继续说一些别扭话,仰着小脸弯起笑眼,认真道:“祝你生辰快乐。”然后像缩回壳的小乌龟迅速回到房间关闭木门。

        殷辞月垂眼正在考虑,他明日天祭仪式祝舞将在香囊带在身上让所有人都看到的可行性。

        应该不行,毕竟之前云图大师就说过自己衣服上不让有任何多余装饰,他也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等到翌日,祭天仪式尚未正式开始前,宋青望找到自家好兄弟准备聊上两句,顺便讨论一下哪个门派的女修最漂亮,刚准备开口,就破天荒地听到殷辞月主动展开了话题:

        “你有收到过香囊吗?”

        宋青望不明白这是怎么聊到这里的,不过并不妨碍他回答:“没有。怎么,是其他门派的女修往你这里塞香囊玉佩了?”

        殷辞月摇头,并将香囊取出展示,嘴角弧度微扬,语气带着极易被忽略过去的小炫耀:“这是落落昨日送我的生辰礼物。”

        宋青望看着半晌欲言又止。

        说实话,这香囊品相着实一般。不过想到那作为第一美人的小祖宗整日挑事,难得让人舒心一次,他就默默将吐槽的话咽了回去,“啊,心意最重要,仔细看看也还好。”

        当然。

        尤其是放在殷辞月眼中,这香囊是越看越好看的,处处都透着讨喜。

        接下来天祭日迈上正轨,展开的第一个环节便是祝舞,而他们这些被选中的新入门的弟子都要站在同一个位置进行等待,当辰时则会一同踏上那白玉长梯,再按照定好的环节行事。

        宴落帆很紧张这种“万人瞩目”的事,所以一直在脑海中预想接下来要做的每一步,时不时还得做点小动作辅助记忆。

        正当他做一个抬手动作时,“阿宴!”

        一道极为陌生的呼唤,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然后宴落帆动作一僵,紧接着的反应:欸?我刚才想的是哪个部分的动作?都忘光了,可恶!

        那喊人的男子穿着并非临谷峪的衣物,瞧着倒是俊朗,而且眉眼含笑的模样像是只大型犬,毫无攻击性。他身边的女子倒是熟一点,正是不久前到坊阁找事儿的范玉黎。

        她正一脸不爽地埋怨:“师兄,我都说过了他不记得你是谁,我们还凑上去干什么呀?”

        被唤师兄的男子充耳不闻,连笑容都没有丝毫改变,声音轻到似是害怕惊扰到来之不易的美梦,“阿宴,好久不见。”

        至于被喊的当事人,宴落帆第一反应是去回想剧情里有没有这么一个人物,答案是没有,然后再开始从记忆里努力回想自己穿越过来,这几年有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最后的答案依旧是没有。

        所以他很谨慎地反问:“我们在什么时候见过?”

        “阿宴,我是小豆啊,你已经忘记了吗?”这位称自己为小豆的安溪门师兄见自己被遗忘,仿佛脑袋上真有两个狗耳朵慢慢垂了下来,很是难过受伤。

        这样宴落帆可忍不住心软,说实话他对小豆这个名字的唯一印象,是自己在原世界收养的一只流浪狗。

        原谅他总是喜欢往家里捡各种小动物。

        宴落帆假装自己已经想起:“啊!我有印象了,记得我们当时第一次见面是在……”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小巷子,当时的雨下得很大,是你塞给了我一块馒头。”

        这位小豆同学果然很上道,迫不及待地填充上答案,而宴落帆从头听到尾越来越迟疑,这可不就是他养的那条狗吗?不可能吧。

        不过待听到馒头二字,他松了一口气,当时给小流浪狗的是烤肠,紧接着倒是猜测出来,这应是原主还没被宴城主找回,仍在流浪的那段日子里交到的朋友。

        “小豆这个名字还是你给我取的。”

        小豆同学神情中流露出怀念。

        宴落帆不知为何很是心虚,和他的取名风格还真是一模一样,他佯装恍悟:“原来是你,现在在安溪门过得很不错吧?”

        小豆同学眉眼间笑意突然黯淡下来。

        这个问题是范玉黎代为回答的,仰头骄傲道:“当然,他可是我们门派天赋最高的大师兄,不比你的未婚夫差多少。”刚说完她又感觉自己多嘴,连忙捂住,万一这第一美人看上师兄该怎么办?

        不过这还真是提醒了宴落帆,他抬头向身侧的殷辞月,刚好望进阴沉的眸底。

        殷辞月从开始就在旁边冷眼看着他的小未婚妻和别人聊得笑靥如花,终于提醒:“马上就要开始祝舞,落落要准备。”

        宴落帆这才想起已经被遗忘掉的脑内演习,“你说得对。”

        不过小豆同学也没有要继续纠缠的意思,闻言只是歪歪头面露惊讶,“我还以为只是玩笑,原来他真的是阿宴的未婚夫。”

        宴落帆莫名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小豆已经预备离开,半转过身挥挥手,“我就不继续打扰了。不过希望阿宴可以重新记住我,可不要随便忘记了,我现在的名字是顾恭如。”

        等人彻底走开,宴落帆由衷地感慨:“真的好像只傻乎乎的大狗。”

        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也不知道是在向谁解释,慌乱地摆摆手,“我的意思不是要骂他,只是觉得那样子很可爱。”

        殷辞月:“……”

        他朝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沉声道:“落落根本不记得有他这个人。”

        宴落帆没料到自己居然已经被看穿,不好意思地解释:“毕竟已经好久没见过了。”

        殷辞月眼睫微垂,“说不定只是为了故意接近你而捏造出来,没必要放在心上。”

        宴落帆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取名方式真的和他风格很像是不差,不过就算真认识也是原主的故事了,他只好含糊地回应,“谁知道呢,反正天祭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瞧着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金舒荣难免有些幸灾乐祸,这可不就是来对手了吗?

        而接下来随各位尊者依次点燃祭火,天祭正式开始。

        宴落帆和殷辞月作为携手迈上云梯,所有的目光都聚集于此,无人能将视线从这一对儿金童玉女身上移开,这是毫无疑问且无可挑剔的盛世美景。

        “师兄你别看她了,你看看我呀。”

        顾恭如默默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依旧保持着嘴角的轻柔弧度,不过言语却是很不留情:“他和你不一样。”

        范玉黎气得跺脚,不满的嘴中嘟囔:“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顾恭如将目光放在那云梯上的美人身上,无论是纤长而细微颤抖的眼睫,还是红润被轻抿的嘴唇,都看得无比清晰,阿宴无论在何时都会吸引住众人的关注,这是理所应当的偏爱。

        当初他不过是路边无人关注任人践踏的小乞丐,和街边野狗抢吃食,任何路过的人都不会多看一眼,更何谈施舍。

        夜色浓重,雨如泼墨,他倒在小巷里的那一刻想着就这样死去或许还来得轻松。

        是阿宴出现将那只野狗赶走,并将他带到附近的破庙,还将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馒头塞到了他的手中。

        可是后来他们二人分开寻找食物,他晕倒在路边却被路过的安溪门长老带走,等醒来时就再也回不到郾城,他挣扎痛苦,觉得再也不可能见到阿宴……

        他是背叛者,抛弃了阿宴。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听到任何有关于郾城的消息,直到后来听说郾城城主已经将人给寻了回去,阿宴成为郡主这才放下心来。可他当时的行为仍然属于抛弃,无法原谅。

        明明当初是因为阿宴才活下去,可是他居然一人离开。这样的他又怎么敢再次出现在阿宴面前?这次主动上前打招呼看着十分随意,但其实也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努力做得自然,实际上他缩在衣袖中的指尖都在不断颤抖。

        幸好,已经被遗忘。他这样的人没什么好记住的,只要再次相识……想到这里,顾恭如偏过头去,面无表情询问身后的弟子:“东西可都带好了?”

        那小弟子回答:“都带好了,放心吧师兄。”

        顾恭如将目光放在宴落帆身旁的刺眼存在上,这样虚伪的人怎么可以陪伴阿宴?

        祝舞不知在何时已经结束。

        宴落帆顺利将所有动作一口气完美做完,然后在下场后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幸亏没出纰漏,否则又要被师姐给骂一通。

        完成后他走到星希尊者的身后,刚好听到几位尊者在小声闲聊,所围绕的话题全部都与安溪门有关。

        “这次他们可是来势汹汹,看那个大师兄就不是个好相处的角色,整一个笑面虎。”“听说他们似乎从殷家那两口的死里查到了什么东西?”“谁知道是不是他们捏造出来的。”

        宴落帆听了只感觉到陌生,这和刚才那个大狗狗说的真是同一个人?

        他正好将目光落到安溪门所在的方位,谁知四目相对。

        顾恭如大狗狗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下垂眼满是纯良天真。

        宴落帆也忍不住被这情绪所感染,眉眼弯弯回了一个笑。

        星希尊者注意到了身后徒弟的小动作,“怎么?你们这是认识?”

        宴落帆老实回答:“当初一起当乞丐的时候认识的。”

        星希尊者:“……”

        她很难相信自家徒弟这张漂亮小脸居然有人能忍心让她当乞丐,不敢置信,“没和师父开玩笑?”

        “没有。”宴落帆失笑。

        “那你们算是自幼相识?”星希尊者追问。

        宴落帆本人也很不确定,“应该算。”

        星希尊者对此并没有继续多说些什么,只是眼睛一亮:“那待会儿你去试探一下,用一下你的美色问问他们到底查到了些什么?”

        宴落帆一时语塞,能不能不要把□□说得这样直白。

        不过这话被殷辞月听得真切,他说:“身正则不怕影斜。”

        星希尊者不好多说。

        这么正气凛然,还不是因为两个字:吃醋。

        既然这个提议已经被否决,宴落帆就没放在心上,他还有另一件事情需要忙。

        就是这准备好的礼物该怎么送出去?

        用一句比较夸张的话,他和殷辞月这两日简直处于形影不离如胶似漆的状态,完全没有偷偷将礼物安放好的时机。

        所以他纠结了一段时间,捂住肚子:“师父,我有些不舒服可以先离开一会儿吗?”反正他还没到筑基期,借这种理由也没人能说什么。

        星希尊者面露担忧,“要不要先吃上一两颗丹药?”

        “嗯嗯,我会吃的。”宴落帆一边回答着,一边偷偷溜走,嘴里还说着,“我会很快回来。”

        对于这种离去方式殷辞月当然没有跟上来的道理。

        天祭仪式就是在主峰举办的,回到月舫楼不过三两步路的距离不会耽误时间。宴落帆规划好来回路线便匆匆离去,却在途中被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给拦下。

        “阿宴,你这是要到什么地方?”

        宴落帆被吓了一跳,看清楚眼前人是顾恭如,这才松了一口气,“我有东西忘记拿所以回去找找。”

        糊弄完问题之后,他又想起了星希尊者刚才的提议,就顺嘴问了一句:“听说你们安溪门派人调查殷家两口的死因了,调查出什么了?”能问出来最好,问不出来也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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