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惹人讨厌


殷辞月帮忙改持笔姿势的动作一顿,  垂眼刚好看见小骗子仰脸看他的模样,乖乖的,瞧着确为练字而苦恼,“嗯,  你的手很暖。”

        其实宴落帆方才那句话是在暗示殷辞月将手拿开,  可非但没起到作用,还把气氛给弄得很怪,  他只好重新扭过头去,  自我催眠两个大男人握一会儿就握一会儿,  又不会少块肉。

        这个想法完全将身后这个大男人其实对他怀有心意的关键要素无视。

        说不准是否为错觉,“还没调整好?”

        他的不断退让让自己的可活动空间变得更小,  甚至耳侧能听到清晰的呼吸声,逐渐耐人寻味起来,  似乎所处的整个范围都被另一个人强势占有,而且还有试图更深一步侵略的趋势。

        宴落帆忍无可忍地再次转过头,然后陷入沉默:“……”

        有一说一,  若自己在做这种事时也处于害羞状态,  还是不要太过勉强。

        他在看到殷辞月的泛红耳廓后,第一次发现自己竟也有欺软怕硬的恶劣个性,  莫名开始硬气:“这样到底是你在写,还是我在写?”

        终于在这话之后他的手重获自由,  简单活动两下,“我知道该怎么持笔了。”

        殷辞月微不可见地点头,  看着眼前人半晌,  终于从那用力捏紧笔杆而泛白的指节找到羞赧的痕迹,  他不太擅长做这种事也就只能尝试着来,  从某种角度来讲这种登徒子行为确实能起到一定作用,  让小骗子至少有一些危机感。

        接下来便如刚开始的暧昧不曾存在,两人安静地抄写,只能听见笔尖与宣纸摩擦的声响,窸窸窣窣,悟阁落针可闻。

        然而宴落帆越回想越不是一回事,磨墨用力到试图擦出火星,溅出的墨汁将衣袖弄脏,沾染到手上,他冷静下来眼前的宣纸已经被糊得不像个样子,不过无人在意,“你、你刚才算不算是占便宜?”

        殷辞月抄写动作一僵,在宣纸上留下一块突兀墨点,他本就心虚,眼下更是自惭,不过神情倒是瞧不出丝毫变化,淡淡道:“不算。”

        谁知好不容易警觉起来的小骗子也就接受了这个说法,不再言语。

        又过去大概半个时辰。

        宴落帆终于将一份抄写认真完成,将宣纸拿起抖落两下越看越满意,最后一点头:“今日就先抄写这一遍。”

        他又担忧被反对,大道理说得一套接一套,“欲速则不达,无论修炼还是练字都是同样的道理。”说完也不管殷辞月什么反应,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等立刻悟阁,他平复了好一会儿呼吸,独自离开并非偷懒不想练字,只不过是两人独处于同一空间突然让人心烦气躁。那些同门走得那么快是做什么,就不能多待在这里学一会儿习?

        最后其实也没接受殷辞月那苍白的说辞,只是没忍心追问。

        宴落帆想起那看着红热的耳根以及看似冷淡的脸,难免失笑,只想建议若是自己还迈不过去那道坎的话就不要勉强。

        他甩甩衣袖看着上面不规则的墨点,就算回到小院碰面也仍脱不了尴尬二字,刚好今日是月末开山时间,闲来无事倒不如换好衣服下山一趟,刚好已经好久没去春满楼和那两人维系友情了。

        这次他可不敢穿男装了,只好换一身平日并不常穿又不惹人注意的青衣,从储物袋中搜罗出块面纱算是完成伪装。

        正当午的时间,哪怕受欢迎如春满楼也并没有太多人,只有几个姑娘在木栏上撑着胳膊,无所事事看向楼下的人来人往,偶尔打个哈欠聊着毫无根据的小道消息。

        什么玥儿姑娘为了个穷书生将所有的私房都交了出去,就等着书生功成名就娶她为妻,谁知都过去三年连个人影也没看见;安溪门掌门大弟子整日打听第一美人的消息;再就是最近玉清姑娘的心情很不错,每日都会照好长时间的镜子。

        宴落帆进的时候还被老鸨给喊住。

        “这位小姐可是来错了地方?”

        宴落帆摇头,表明来意:“我是来寻玉清姑娘的。”

        老鸨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担忧这又是个道侣被迷住自己无能为力前来算账的,当即打起太极来毫不含糊,“这我们玉清可是花魁,并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得看她自己的心思。”

        说完,老鸨又紧接着宣传自己家的小馆儿,带着诱导,“我们这里还有许多身段不错也会疼人的公子,不知小姐可有兴趣?”

        宴落帆无奈地递出一块上品灵石,重新请求:“现在可以见了?你和玉清小姐提面具,她说不准能记起来我是谁。”

        老鸨接过灵石,笑容可掬,连忙上三层去问询,不息片刻便返回,招手唤道:“玉清说要见您,小姐快来吧。”

        无论什么时候灵石都要比言语有力得多,等宴落帆进入房间时,老鸨甚至还贴心地将门关紧,嘱咐道:“若玉清闹脾气,小姐只要赞美她的容貌就好。”这才离去。

        宴落帆点头,再一转过身就看见玉清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你过来看我啦!”

        玉清一双杏眼弯成月牙,高兴得像是要到糖果的孩子。

        并没有太过生疏,宴落帆也逐渐松懈下来,被引到梨花木桌喝了口茶水,“玉清,怎么不见潮笙?”

        玉清摇头:“他整日在做什么我哪里会知道,难不成你其实是过来找他的?”

        从某种意义上确实如此,若是可以宴落帆想要学习一下这易容之术,诚实道:“我想知道换皮术该怎么做。”

        玉清也没纠结,一点头:“原来如此,不过那可是潮笙他压箱底的东西,大概不会教给你,什么时候你需要就来春满楼,还方便,这个他不会拒绝。”

        说完后,玉清重重一拍桌子,柳眉挑起,“可你说的话不对!”

        “哪里不对?”宴落帆知错能改。

        玉清慢条斯理地将茶水满上,说道:“不够委婉,不够讨人喜欢。”

        宴落帆现在满脑门问号,不知该从何处问起,生怕又被斥一声不对,只能乖乖伸出手将茶水接过。

        “不对!”玉清眼疾手快将茶水移走,“你拿茶盏时要将手连同腕部朝外推,而不是这样直接伸过来。”

        “这样会拿不稳?”

        “不,这样不够漂亮。”

        宴落帆表演了个哑口无言。

        而玉清则是痛心疾首,一副眼前人在暴殄天物浪费绝色容貌的神情,敲敲桌子:“你可是美人榜第一,能不能有点身在其位的自觉,每一处都必须做到最好才行。虽然你的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起来都好看,可是精益求精这个道理是人都懂。”

        宴落帆作为男子很难有这份自觉,他讪笑:“这个不是一时半会能学会的。”

        玉清得意地理理秀发,真诚道:“我会教你。”

        宴落帆并没有学习的欲望,“这个……”

        玉清还以为他是信不过自己这个美人榜第二,重申道:“我在这春满楼什么人没见过,当那么多年花魁作为最受欢迎的那个,也是下了很多工夫的,对怎么讨人喜欢……”

        “玉清,”宴落帆咬咬下唇,“我是男子。”

        玉清卡壳一瞬,她方才忘记这回事了,都怪眼前人的装扮太具有迷惑性,找补道:“也有好多姑娘喜欢我的。”

        宴落帆只想沉默。

        可他灵光一闪,想到另一个方向:“玉清你是不是也很懂该如何惹人讨厌?”

        玉清眨眨眼,回了两个字:“自然。”

        这宴落帆才算是有了学习的兴趣,而且十分迫切:“那你教我好不好?”

        他半真半假地扶额,“你也知道我其实是男子,可因为有美人榜第一这个名号,总会有人找上门来,我实在忍不了。”

        到了玉清熟悉的领域,惺惺相惜道:“这个再简单不过了,你只需要贬低欺压他,说他处处不如旁的男人,然后表现对旁人怀有心意。”

        宴落帆沉思片刻,灵魂质问:“若找不到比他强的人呢?”

        玉清挥手动作一顿,思索片刻后转了话锋:“这样吧,我也有不少讨厌的客人。男人都是些贱皮子,越难得到就越会视若珍宝,若是轻松到手,必然不会珍惜。”

        宴/确实为男子/落帆此刻受到一千点溅射伤害。

        玉清并未注意到自己言语上的不妥,正色起来,拍拍手道:“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顺着他来,装作对他情根深种,无法放手,然后表现又表现出任性的一面,经常询问他到底爱不爱你,提各种难以达成的要求,用琐碎小事骚扰他,他一达不到或反感就说他不够心悦于你。”

        宴落帆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那我还要和他们全部在一起?”

        玉清愕然:“我们说的不是如何让殷辞月厌恶你吗?”

        宴落帆:这是怎么猜到的?

        玉清看出眼前人的茫然,颇为做作地重复之前的对话:“哎呀,‘若找不到比他强的人呢?’除了你未婚夫,还有谁能在你心中得此殊荣?”

        宴落帆的反驳苍白而无力:“不是,我说的是事实。”

        玉清轻啧,以表反对,一副半笑不笑的模样:“情人眼中出西施?”

        宴落帆是真不知该如何解释,殷辞月作为整个修真-世界的主角,无论长相还是心性都万里挑不出来个一,怎么可能有人会比他还好?可玉清现在看他的眼神就像是耽于情爱而不自知的傻瓜,满是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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