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情之一物，老少皆杀
李秋水见王语嫣突然向她撞来，力道很大，她也知道她背后是一棵红枫大树，如果任由王语嫣撞上去，十有八九性命不保。
她本来可以闪避不理的，但终究顾念亲情，不忍王语嫣命陨当场，出手将王语嫣一卸一带。
只见王语嫣前进的方向忽然变了, 前冲的力度也被卸了一大半，擦着红枫树干而过，“噗”地一声摔在树后地上。
她扑倒在地的声音刚响起，李秋水也突然“啊”的一声呼叫，却是童姥在推王语嫣的同时，隐在她身后突施暗袭。
这一掌无声无息，纯是阴柔之力，李秋水刚照顾完王语嫣，待得发觉，正欲招架，童姥的掌力已袭到胸前，急忙飘身退后，但终于慢了一步，只觉气息闭塞，经脉已然受伤。
童姥笑道：“师妹，姊姊这一招如何？请你指点。”李秋水急运内力调息，竟不敢还嘴。
童姥偷袭，得理不让人，纵身扑上，掌声呼呼的击去。
李秋水正在调息, 根本不能出手, 她情急生智, 一闪身躲在红枫树后。
只见红枫树被童姥连击两掌，霹雳一声爆响，整个树干从当中断裂开来，向后倒去，倒的方向正是王语嫣摔倒在地之处。
眼看王语嫣就要被压在大树下。
现场中的两人，童姥自是不会去救，已给李秋水可乘之机。
李秋水内息还差一点调匀，力有不逮。
此时忽见青影一闪，有人迅速将王语嫣从树下抱起退开了去。
李秋水觉得那步法非常熟悉，但眼前有童姥这个大敌，她没空去细想。
避过了童姥的急攻，她的内息已然调匀，只见她左掌拍出，右掌一带，左掌之力绕过断树，向童姥攻去。
童姥心下暗惊：“这贱人竟然练成了‘白虹掌力’，曲直如意, 当真了得。”当即还掌相迎。
两人又斗在了一起。
那救走王语嫣之人自是江枫。
他见王语嫣摔在地上, 已经准备用凌波微步冲过去救人了。
待见童姥掌击红枫树时，便立即发动, 终于有惊无险地救走了王语嫣。
他不敢在现场停留，抱着王语嫣一阵狂跑。
待觉得离得够远够安全了，才把王语嫣放下来。
他直接把她往地上一放，却忘了王语嫣已被点了穴道。
待发觉王语嫣站立不稳倒地时，急忙伸手去扶。
可这时已然不及，他不得已，把扶改为抓。
只听到一声衣帛撕裂声，王语嫣的内衣被他抓破了，人也没抓着，倒在了地上。
还好他选了一块柔软的草地，王语嫣没摔痛，但脸红的比红枫叶还红。
江枫看了一眼春光，连声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忘了你被点了穴道！”
童姥有教他用内力冲穴解穴之法，但他内力平平，只能从膻中穴输入内力冲击穴道解穴。
可一看膻中穴位置，他又犹豫了。
可不解穴王语嫣就无行动说话能力，这也不是办法。
再说了，他早就跟王语嫣有肌肤之亲了，何况这也是迫不得已。
“我又要说对不住了，我要给你解开穴道……你可能会不适，但这也是没办法。”
说着，他蹲下身，将手掌按在王语嫣的膻中穴上，缓缓输入内力。
还好，童姥没用重手法点穴，他冲击了一会儿穴道，就解开了。
他站了起来，转过身去，将外套解下递过去：“王姑娘，你披上吧。”
只觉手上一空，外套已经被王语嫣取走。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转过身来。
没有意想中的英雄救美后的感激涕零，至于以身相许的情形更是妄想。
只见王语嫣一脸冷冰冰的说道：“多谢你救了我。”
“王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走吧。”
“要不，我还是送你回住处吧？”
哪知话刚落音，王语嫣忽然指着他大声道：“你走你走！你赶快走！我不想见到你！”
说完，她竟捂脸抽泣起来。
“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讨厌你！你夺走了我的……你把我一切都毁了！”
江枫满心酸痛，只觉得一股妒忌、不服之气涌了上来，不由得说道：“你跟了那位一心想复国的人，才把自己毁了。”
“我不要你管！你给我走！”王语嫣边哭边叫道。
江枫见状，长叹一声：“我走……你自己保重！”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王语嫣。
跟王语嫣相处的这一年多时间里，他渐渐地把她当成了李伊人，一腔情思也转移到她身上。
前几天被童姥强行成亲，本以为得到了她的身就得到了她的心。可今天她的拒绝，让他的美愿像漂亮的泡沫一样，被狠狠地刺破了。
他心中充满了失恋后的伤心，没看路，也不想看路，随意走着。
忽听得轰隆隆一阵响，像是房屋倒塌的声音。
他抬头一看，自己竟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他所住的石屋。
那房屋倒塌的声音，是他的石屋被童姥撞倒了，而让童姥撞向石屋的，必是李秋水无疑了。
此时，童姥已经躺在地上，生死不知，李秋水正全神戒备地一步步走近。
只听得她幽幽的道：“姊姊，你当真死了么？我可还不大放心。”
走到距童姥五尺之处，但见童姥脸上满脸皱纹，嘴角附近的皱纹中都嵌满了鲜血，神情甚是可怖。
李秋水轻声道：“师姊，我一生在你手下吃的苦头太多，你别装假死来骗我上当。”
谷漩</span> 左手一挥，发掌向童姥胸口拍了过去，喀喇喇几声响，童姥的尸身断了几根肋骨。
正要再发第二掌，忽听到背后有人呼道：“前辈手下留情！”
她一听，手上动作一停，稍微侧了侧身，斜眼向背后望去，但十分心神，还有八分在放在童姥身上。
江枫见李秋水停手，以为他的劝阻有效了。
他刚才见李秋水要对童姥下毒手，按他性情，是不会出头的。
可他刚刚因失恋而气苦万分，有了自暴自弃的想法，加之童姥给了她许多，两人相处了好几个月时间，也有了感情。
几番凑巧之下，才有了刚才那一声出头喝止。
李秋水只见一名衣袂飘飘，脸如冠玉，风度闲雅的绝美少年正向她奔来。
一下子，她就被美少年的容貌吸引住了。
而且，他竟发现这美少年很像一个人——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师弟无崖子。
“难道师弟来找我了！”
她心神有些恍惚，眼中露出了一股痴迷。
突然之间，“啪”的一声响，李秋水长声惨呼，后心“至阳穴”上中了一掌重手，正是童姥所击。
童姥跟着左拳猛击而出，正中李秋水胸口“膻中”要穴。这一掌一拳，贴身施为，李秋水别说出手抵挡，斜身闪避，仓卒中连运气护穴也是不及，身子给一拳震飞，摔在石屋废墟之中
看得出，童姥蓄势已久，这一拳势道异常凌厉。
原来童姥功亏一篑，终于没能练成神功。此番生死相搏，斗到二百招后，便知今日有败无胜，待中了李秋水一掌之后，劣势更显，情知再斗下去，势将败得惨酷不堪，一咬牙根，硬生生受了一掌，假装气绝而死。
至于她胸口嘴边的鲜血，那是她预先备下的鹅血，原是要诱敌人上钩之用。
不料李秋水十分机警，明明见她已然断气，仍是再在她胸口印上一掌。童姥一不做，二不休，只得又硬生生的受了下来，倘不是江枫出声喝止，李秋水定会接连出掌，将她“尸身”打得稀烂，那是半点法子也没有了。
幸得江枫仁心相阻，而李秋水见到这江枫后，把他当成了无崖子，疏了提防，她虽知童姥狡狠，却万万想不到她竟能这般坚忍。
李秋水前心后背，均受重伤，内力突然间失却控制，便如洪水泛滥，立时要溃堤而出。
逍遥派武功本是天下第一等的功夫，但若内力失制，在周身百骇游走冲突，却又宣泄不出，这散功时的痛苦实非言语所能形容。
顷刻之间，只觉全身各处穴道中同时麻痒，惊惶之余，已知此伤绝不可治，叫道：“梦郎，你行行好，快在我百会穴上用力拍击一掌！”
梦郎是李秋水叫跟无崖子在一起时对他的昵称。
只见李秋水全身颤抖，一伸手，抓去了脸上蒙着的白纱，手指力抓自己面颊，登时血痕斑斑，叫道：“梦郎，你……你快一拳打死了我。”
此时，江枫已然奔到。
他瞧瞧李秋水，又瞧瞧童姥，见她受伤显然也极沉重，伏在石块之上，忍不住呻吟出声。
他有点手足无措。
童姥自不用说，可以说是半个忘年交；李秋水虽是初见，可她是王夫人的生身母亲，王语嫣的外婆。
正当他踌躇间，忽觉胸口一痛，已给童姥点中了穴道，跟着双肩双腿的穴道也都给她点中，登时全身麻软，倒在地上，而且倒的位置恰是两人中间。
只听童姥哈哈大笑：“贼贱人，你想速死，我偏不叫你如愿，让你承受散功时的痛苦后再死。”
童姥本想爬起来，可发觉她除了手能动，根本爬不起身。
原来，她仅有的气力也在刚才点江枫穴道的时候用光了。
此时的童姥也正在苦受散功的煎熬，心想：“无论如何，要让贱人比我先死。”
要想出手伤她，但两人之间隔了个江枫，此刻便要将手臂移动一寸两寸也是万万不能，眼见江枫的肩头和李秋水肩头相靠，心念一动，便道：“小花匠，你千万不可运力抵御，否则是自寻死路。”
不待他回答，催动内力，便向江枫攻去。童姥明知此举是加速自己死亡，内力多一分消耗，便早一刻毙命。
李秋水身子一震，察觉童姥以内力相攻，立运内力回攻。
江枫处身两人之间，先觉挨着童姥身子的臂膀上有股热气传来，跟着靠在李秋水肩头的肩膀上也有一股热气入侵，霎时之间，两股热气在他体内激荡冲突，猛烈相撞。
童姥和李秋水功力相若，各受重伤之后，仍是半斤八两，难分高下。两人内力相触，便即僵持，都停在江枫身上，谁也不能攻及敌人。这么一来，可就苦了江枫，身受左右夹攻之厄。
他眼前一黑，心想：这下终于死翘翘了。
在他意识快要消失之际，脑海中忽然传来系统的声音：“检测到宿主正遇到亡命之危，已将北冥神功提升到完美级……”
后面的事情，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他悠悠醒来时，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近处的湖水涟涟，身前的满地红叶，疑似在梦中……
他微微左转头，看到一位鸡皮鹤发的黑衣老妪躺在他身侧，他悚然一惊，想往右边移动，却被一物顶住了。
他急忙转头，见他右边也是一位老妪，身穿白衣，满脸皱纹，脸上有四道形如井字的伤疤，望之触目惊心。
江枫一醒，恻然见到这诡异情形，自是惊得心都要跳出来，他双手用力一撑，想爬起身逃离这怖人情景。
哪知他这么一撑，整个身体就像投石般向斜上方直飞出去。
他大吃一惊，在半空中，双手乱舞双脚乱蹬。
突然，脑海中像潮水般涌进一大片记忆……
当他落地站稳时，他已然明白了一切，包括他已经获得了童姥和李秋水两人七八十年的功力。
望着童姥和李秋水的遗体，他心里一阵阵唏嘘……
即感伤她们的为情为困、为情着魔，也感慨岁月无情、红颜易老。
他记得很清楚，就在几个时辰前，童姥身怀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时，那艳如少女的容颜，可现在……
他正待上前整理她們遗容，再作打算时，身后一阵脚步声起。
他转身一看，见是王夫人带着一干执剑青衣女婢赶来了。
他还看到了跟随在后王语嫣。
江枫喊了一声：“夫人，两位前辈……”
王夫人没理他，两眼怔怔的望着躺在地上的李秋水，哽咽道：“母亲，你不让我助拳，说是萤蛾扑火……没想到二十年不见，一见就是永别……”
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
在场的人都一脸戚容，王语嫣虽与李秋水从未谋面，但毕竟骨肉亲情，也不由地梨花带雨抽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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