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379初恋
丘头村老支书家里的院子收拾的非常干净,进门左侧的院里是几垄菜地，用篱笆将菜地和葡萄架隔开。
葡萄架下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配了几把同样木质的靠背椅,用来喝茶或吃饭都可以。
下午4点的阳光已经没那么晒人,清风徐徐,夕阳透过葡萄叶的间隙落在老书记脸上，留下点点斑驳的金光。
金色的光斑随风而动,唯独他头顶的金色信仰之力，始终稳稳地浮在虚空中。
老支书今年72岁，精神矍铄身体健朗。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泛着光，岁月在他脸上留下深深的皱褶，一双眼却闪烁着坚定又明亮的锐利光芒。
他说起丘头村这些年的治沙经验,头头是道。罗列出来的种种数据,像是刻在他脑子里，又像是吃饭喝水般平常,信口拈来。
元锦吹着舒服的清风,伸手摘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安静聆听他讲述几十年来，大家总结出的各种让树苗成活的办法。
“我们村的土地原先只有几十亩还能种，每到开春，铺天盖地的沙尘天气一来就是半个月。”老支书喝了一口茶,缓了缓，接着说，“家里的窗户不能开，喝水得到几十里地外去打，草都活不了人更难活。”
打回来的水放一天，底下就会沉积出一层厚厚的泥浆。
搬家也没地方搬,方圆几百里都是这样的情况。
那会大家伙就想着，不能让这沙在继续往前扩，再往前扩整村的人都会没活路。
不让沙子往前扩怎么办，种树种草把沙子挡村外。树苗死了就补，没钱大家伙就一起凑，买新的苗子接着种。
老支书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去，止不住叹气，“我们种的还不够多，听我爷爷说，原先我们这地方可是草长莺飞，绿树成林。”
这些年国家也支持他们治沙防沙，每年都会给一定的补贴，发放树苗。
实在治不了的就整村整乡搬出去，到已经治理好的地方生活。他们这村子人少心齐，舍不得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也舍不得那些越来越好的田地。
舍不得就继续种树，从一千亩到两千亩一万亩，他们像是愚公移山一样，慢慢的把黄沙挡在了村子外。
老支书又喝了一口茶，拿起自己的手机解锁，找到一张最近拍的照片，笑着跟元锦说，“这两张照片是同一天拍的，一张是一年前一张是今年，你看看变化大不大。”
元锦倾身凑过去，仔细观察两张照片的不同。一张照片上的树苗刚刚种下，周围光秃秃一片，有绿色的地方都是刚种下的树苗。另外一张是浅浅的绿色，树苗成活，一些杂草也冒了出来。
“变化好大，这一片树苗，再过几年就能成长为大片的林子。”她弯起唇角，指着照片上已经长到50多厘米高的树苗问道，“这就是梭梭树？”
“这一片都是梭梭树，树根底下的那个是伴生的中药苁蓉。我们现在种树成活后就种这个中药，人均收入已经到了接近一万块。”老支书一脸骄傲地说，“今年我们准备在植被恢复过来的地方，种上一批无花果，要是能成收入还能往上提一提。”
“种无花果投入蛮大的吧？”元锦好奇发问，“这些果树苗是国家免费发，还是你们自己采购？”
自己采购苗木、种植，投入还是蛮大的。尤其是前期投入，人工和苗木运输、肥料都是不小的成本，后期销售可以通过直播或者网店。
种植面积足够大的话，可以联系一些鲜果收购商到村里收购。
“树苗要自己定，不过国家会给一定的补贴。”老支书眉开眼笑，“防沙治沙工作国家一直都支持，每年都是直接把补贴打到账上，或者是用树苗抵扣。”
以前国家没钱，补贴不多，大部分都是村民自己凑钱买苗子。后来国家一点点发展起来，给的补贴也越来越多，好好治沙防沙，增加农田的面积，他们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
村里通了自来水，不用像以前那样跑十几里地打水，也不用担心睡一觉起来，被子上一层沙。
“那还挺好的。”元锦笑着拿起葡萄一边往自己嘴里送，一边说，“我们差不多要退房回去了，听民宿老板说，您想将这里打造成旅游小镇，我们或许可以合作。”
“合作？”老支书有些好奇，“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的？我看你们来了一直都在玩，不是滑沙就是开着沙漠越野在沙丘上疯。”
来了一星期，天天早上出门兜风，晚上在屋顶在看星星，没见他们做别的事。
“我做机械设计，专门生产沙漠树苗种植机械，到时候可以免费给你们送一批试试效果。”元锦睁着眼说瞎话，“最多一年，我一定回来。”
她想要拿到信仰之力，需要拿东西交换。自己能拿出来的除了钱，还有在星际世界学会的种植机甲技术。
虽然材料方面无法达到星际世界的程度，机械原理上差不多。等她回了京市就设计一款，专门用来种植树苗的机械，找厂家生产。
西北有大片大片的荒漠，生态恢复过来，可全是金山银山。
“真有这样的机械，我们一定买。”老支书拿起手机，笑容灿烂，“加个好友，一年期到我准时联系你。”
元锦哭笑不得，当场跟他互加好友。
正聊着天，有村民神色焦急地找过来，“上个月中的苗子死了一大片，成活率不到2。”
老支书嚯的一下站起来，“我去看看。”
元锦也跟着站起来，微笑插话，“我跟你们一块去看看，正好找找机械设计的思路。”
她一点都不想回民宿，跟公司的同事大眼瞪小眼。
过来团建的同事看到她发的朋友圈，私下拉了个群吐槽她，开口闭口小三不要脸，看着烦。
这事她稍后就澄清。
她不用给顾衡之当小三，他就是想给自己当小三也不够格，他的那点身家自己一年就能赚到。
跟着老支书坐上电三轮出了院子，村里的其他人也陆续赶过来，家家户户都是电三轮看着声势不小。
元锦坐在老支书的车上，跟着来报信的村民打头，后面跟着一溜的电三轮，从民宿门前开过去。
刚准备出门开沙漠越野放松的部门同事看到这一幕，白眼差点翻上天。
“她什么意思，团建马上就要结束，没拿出具体的设计方案就算了，还跟一帮农民混在一起，装什么接地气。”
“总监是管不住她还是不想管？嫌弃民宿的饭不好吃就明说，自己一个人跑去吃烧烤，恶心谁呢。”
“小三的脸皮厚度不是我等正常人能想象的，啧。”
“拿不出方案被骂的有不是我们，慌什么，你们到底还去不去了。”
“去去去，她身为组长都不在意设计的事，我们为什么不能摆烂。”
大家七嘴八舌地吐槽一通，嬉笑着离开民宿，从村子里的停车点拿车，去景区的沙漠越野比赛区玩耍。
元锦跟着老支书等人乘坐电三轮，出了村子又开很久才到达他们刚种完树苗的沙丘。
这一片沙丘应该是新划定的治沙防沙区域，边上搭着帐篷，堆满了从其他地方拉过来的麦草。听民宿老板说，铺上草方格再种植梭梭树，能提高不小的成活率。
铺设草方格有专门的机械，种植树苗还是得人工完成。
如果自己能设计组装出一款，能在草方格上种植树苗的机械，可以很大程度上加快种植速度，减少人力投入。
元锦接过老支书递来的防沙鞋套，仔细将自己的双脚套起来，跟着他们一块走上沙丘。
这里距离村子大概有五公里。走到沙丘顶部放眼看去，蓝天白云，夕阳西下，漫漫黄沙无边无际，苍凉又厚重的景色铺满眼底。
“我们这边每个村子的距离都非常远，你如果看到绿洲，就说明附近有人居住。”老支书笑着跟她说，“每年都有很多人过来拍照旅游，觉得这些黄沙漂亮又震撼，对我们来说则是几十年都赶不走的噩梦。”
游客来的多了，他们就有更多的钱买到更多的树苗，继续治沙防沙。他不喜欢听到那些赞美黄沙的话，是因为生活在这里，吃够了黄沙给他们带来的苦。
元锦也不知道怎么回应老子说的这句话，只是笑了笑，安慰道，“这个噩梦一定会赶走的。”
他们在跟大自然做斗争，在跟不断吞噬土地的黄沙做斗争，那些绿油油的防护林和大片大片的梭梭树林，就是他们斗争的成果。
总有一天，这里的沙海会变成绿洲，这里会瓜果飘香，草长莺飞绿树成林。
大家一路讨论着，越过两个沙丘，终于抵达上个月刚种下树苗的大型沙丘。不过一个月，种下的树苗只剩下一截小小的树尖，不仔细分辨都看不出来已经种过树苗。
埋下的草方格也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不像刚刚铺上时，宛如在画布上作画那般清晰明了。
老支书的眉头皱了起来，背着手，一颗一颗将枯死的树苗拔起来，查看枯死的原因。
所有树苗都已枯石硬化。
“是水不够的问题吗？”元锦也拔起一棵树苗仔细观察根部。
根部干燥、发黑，像是因为缺水而干死，可沙子的湿润度很高。她没种过梭梭树，不清楚这种树种下之后的成活率有多少，在种植上有哪些需要注意的问题。
在星际世界，她种植过的作物没出现过这么低的成活率。
刚才在村里听老支书讲，为了保证树苗的成活率，他们种完树苗除了浇水还要守着幼苗，防止被大沙鼠侵害。
“不是水不够，是这一批苗子有问题。”老支书神色凝重，“这一批苗子都有的染了根腐病，有的是两年生的苗子，给再多的水都活不了。”
其他人看不准，是因为干死的幼苗并不全是因为根腐病。两年生的幼苗成活率极低，卖给他们苗木的人不讲良心。
十多万株的幼苗成活率不到2，辛苦白费了不说，还损失了一大笔买苗木的钱。
“原来如此。”元锦又看了看枯死的幼苗根部，弯腰拔起另外一株。
两株幼苗的根部都特别黑，带上来的沙子湿润度也很高。
回头自己设计种植机械时，得写个程序，从筛选幼苗是否合格开始到种植浇水，要全部机械操作。
“不用看了，回去算算需要补多少颗苗过来。”老支书愁眉苦脸地往回走。
其他人听说种下的苗子，有些是两年生的老苗，都很生气，一路骂骂咧咧跟上老支书。
电三轮车队离开沙丘，浩浩荡荡返回丘头村。
经过景区附近，元锦看到同事们开着沙漠越野在赛车区疯玩，黛眉微挑。
空降又没能力完成自己的工作，确实很让人窝火，他们合起伙来搞霸凌也不见得有多正义。不满意公司高层的安排，可以向更高一层反应，实在反应不了，也可以先完成自己的手头的工作。
能空降又跟大老板关系匪浅，基本不存在被辞退的风险，他们就不一样了。
工作没完成影响到公司的业绩，足够公司以无法胜任目前的工作为由，将他们辞退。
整件事最恶心的根源是顾衡之。
如果不是他公私不分，原身不会遇到眼下的这种状况，公司同事也不用忍着恶心工作。
用一个没有任何能力的人，担任设计小组组长，不知道顾衡之是希望鹿森珠宝业绩下滑，还是通过原身辞掉研发部不思进取的员工。
不管哪一种都恶心透顶。
元锦回到村子里，民宿安静的出奇。
她上楼拿来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用微波炉热了一下打包带回来的羊腿和其他烤肉，又跟民宿老板要了几听雪碧，一边吃一边画设计稿。
不用等到试用期满，这次团建结束回去她就辞职。
画完一组以沙漠为主题的珠宝设计稿，她眸光闪了闪，将图纸马上自己特有的水印备份隐藏。再有三天这次团建就正式结束，到时候总监会让大家提交设计稿，她得防着自己的设计稿被人盗走。
存好了设计稿，她歪在椅子里一手拿着雪碧，一手控制电脑，打开另外一个设计软件，开始绘制种植梭梭树的大型机械。
习惯了星际世界任何工作都可以让机甲完成的日子，她有一点点不适应现在的生活。
一听雪碧喝完，微信收到一条语音消息，好友的名字没有备注。
她抿了下唇角点开，男人的声音清晰冒出来。
是顾衡之。
元锦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刚准备拉黑，门外多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决定给顾衡之十分钟的缓刑。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这种不叫爱，叫变态偏执的报复欲。
放下手机，门外传来同事们说话的声音，去赛车的人说笑着回来，团队气氛友好热烈。她抬了下眼皮，切换设计软件调出刚才设计好的设计稿，放下雪碧拿起烤肉旁若无人的吃起来。
说说笑笑的声音在同事们进入民宿餐区时，戛然而止。
元锦当自己没看到他们，右手握着鼠标装模作样地修改设计稿。她坐的位置在窗边，正好侧对着餐区大门，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落在她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精致的五官像是经过精雕细琢，美得让人屏息，又分外的美好。
“咳咳……”有人清了清嗓子，故意发出很大的动静进入餐区，拉开椅子坐下。
“装模作样。”
“这种厚脸皮的功夫不是谁都能学的，毕竟我们还有底线，不像有些人当三还当初优越感来了。”
“我现在就希望天降原配，狠狠给她一耳光。”
“还有三天团建结束，拿不出设计稿，不知道金主会不会帮忙背锅。”
“背不背锅不重要，我会跟朋友说不要买鹿森珠宝，免得被人当成小三。”
同事们坐下来就阴阳怪气，就差直接报上元锦的身份证号。
她丢开牛肉串的签子，抽了张纸巾仔细擦干净自己的嘴角和手指，起身朝他们走过去。
餐区倏然安静，几个故意内涵辱骂她的同事，讪讪闭上嘴。
“你们是在说我吗。”元锦拿着纸巾擦了擦桌子，双手撑上去，不疾不徐弓下脊背，含笑开口，“你们是看到我睡了顾衡之，还是看到顾衡之结婚了？他不过是被我甩掉的前男友，不配当我的金主，以前不配今后也不配。”
众人尴尬挪开眼不敢看她。表情各异。
“对了，顾衡之没有结婚，从头到尾都是我看不上他。”元锦收敛了笑容，按下刚刚收到的语音消息，男人的声音清晰冒出来，“你胃不好不要吃辣，我马上上飞机，等我过去。”
语音消息播放完，她缓缓站直起来拉黑了顾衡之，学着他们平时的样子，阴阳怪气地说，“拿不出方案我最多被总监骂，你们可是有被辞退的风险，祝你们好运。”
说完，她哼笑了一声，转身坐回去继续绘制机械设计稿。
她不喜欢跟人计较，一个是自己活得太长了，早就见怪不怪，一个是他们不是自己的对手。
空气悄然凝固，还在宠着元锦背影翻白眼的众人，反应过来自己有可能会被辞退，顿时慌了。
有人后悔自己拎不清，不该跟空降赌气，有人则盯上了元锦的电脑。
三天时间转眼过去。
住在另外一家民宿的总监过来，要求大家提交设计稿。
元锦抱着手臂无动于衷，等着所有人才交了，才慢悠悠提交自己的设计稿。
“章元锦你要不要脸的，竟然抄袭我的设计。”坐在元锦对面的同事看到她的设计稿，勃然大怒，“你没能力我们整组的人都没说过你什么，你设计不出来也没人怪你，为什么还要抄袭。”
“你确定是我抄袭你？”元锦笑了下，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只有一次机会。”
她就知道会有这种贼喊捉贼的情况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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