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洗髓经
从前，陆青一直想不明白，气血劲力以及武者的所谓真气内力都在骨髓之外，如何通过它们来修炼骨髓？
直到听陆竹口述一遍洗髓经之后，他才明白这“洗髓”二字的精妙所在。
洗髓经正是通过控制经脉之中内力的震荡产生音波，音波足以穿透血肉，直透骨髓。
这就类似超声波清洗机，通过音波震动来清洗器具一样。
“洗髓”二字，传神之至也！
陆青虽然只听了一遍，但是洗髓经的精要他已经尽数掌握。
不仅如此，他发现用气血劲力来洗髓，比用武者的内力效果强上十倍不止！
因为武者的肉身本就不如修炼内家拳的拳师强大，他们飞檐走壁和极致的破坏力靠的都是内力，失去内力的武者和普通人别无二致。
所以十香软筋散之类的药物对武者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毒药。
而内力存储在丹田，游走于经脉，这两者更是武者最为脆弱之所在。
孱弱肉身中最脆弱的所在又能承受多大震荡？
因此内力洗髓，震荡不能太大，音波不能太强，否则不仅达不到练髓的效果，而且还会导致筋脉受损甚至全身残废！
但是内家拳师却完全不用担心这些。
陆青一身体魄宛如龙虎，区区音波自然难以让他受到损伤。
他明悟洗髓精义之后立即摆开两仪桩，催动全身劲力开始练髓。
陆竹则在一旁为他护法。
开始时，陆青只觉得浑身酥痒，好似又无数只蚂蚁在他骨髓中爬行。
后来，痒又渐渐变成了麻，整个身体向触电一样微微颤抖。
再之后便是时痒时麻，二者不断交替。
最后麻和痒都没了，只剩下温暖，全身都暖洋洋的，好像整个人泡在温泉里一样，通体舒泰！
这温暖的舒适感持续很久很久，陆青沉迷其中忘了时间。
而这小小的尝试，竟然持续了足足三个时辰！
若不是陆竹告知，陆青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站了那么久！
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整个人精神满满，神采奕奕，就是全身上下被一层黏腻的黑色污垢覆盖，有些不太舒服。
这些是陆青体内的杂质，在练髓过程中被排出体外。
那温暖舒适的感觉应该就是陆青的身体正在排出体内的杂质。
陆青找个湖泊清洗一番之后，瞬间感觉清爽了许多。
这短短三个时辰的练髓，却让他的体魄提高了三倍不止！
上个世界中，他吞下妖丹后体魄已经强化过一次，可以爆发出一千七百斤的力量。
可是短短三个时辰的练髓，他已经能爆发出足足五千四百多斤的力量！
体魄提升三倍，战斗力却提升了十倍不止！
从前他和陆竹斗了个不相上下，现在自觉五十招之内便能取胜！
但是最惊讶的还不是陆青，而是传授他洗髓经的陆竹。
这洗髓经虽然是达摩祖师所传的无上妙法，但是修炼起来凶险异常，一不小心就会损伤经脉，轻则武功尽失，重则全身经脉尽断而死！
寻常武者都要提前三四年锻炼经脉，以适应内力震荡，然后才能开始修行这洗髓经。
修行一二年才能有所小成，六七年才能排出体内杂质，真正达到洗髓的功效。
陆青居然没有任何准备，直接上手练习不说，居然三个时辰就胜过旁人六七年的苦功！
但其实这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陆青吞服两枚妖丹，体内蕴含两千年的功力，只是因为没有练髓法门，拖累了功力的吸收，能量都被凤凰血锁住了。
如今他开启练髓，就仿佛打开了一道缝隙，那股庞大的能量冲击之下，易经洗髓不是难事。
如今，陆青算是正式踏上了超凡之路！
练髓、练脏的法门他都有了，剩下的都是水磨工夫，只要坚持不懈，迟早能练到内外混元如一，成就人体大丹！
陆地神仙之路已经是一片坦途！
陆青心中的激动那以自持，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啸——
哈哈哈哈!
这声音如泰山崩裂，似雷音震耳，连内功深厚无匹的陆竹都被震得耳膜疼痛。
临别前，陆竹送了陆青一篇佛偈：
一切佛法，
自心本有。
将心外求，
舍父逃走。
这佛偈是禅宗渐悟派的神秀禅师所作。
前两句很好理解，大意是一切神通都源于众生自己。
后两句是用典，“舍父逃走”是佛经中的经典案例：
有一个人因为战乱从小和父亲走散，沦为乞丐，长大后要饭要到已经成为富商的亲生父亲家。
父亲认出了儿子，把他接到家中悉心照顾，还要将一身财富交给他。
可是乞丐没有认出父亲，觉得他对自己这么好定然是不安好心，是要谋害自己，因此趁夜逃走了。
这篇佛偈是告诫众生，一切神通都来自众生自己，只有靠自己去学习、去体悟，才能不断强化自身，最终实现自我救赎。
如果放着自身无尽的宝藏不去发掘，转而去求神佛庇佑，就和那位舍父逃走的乞丐一样愚蠢。
这听起来有些大逆不道，与顿悟派的慧能的观点更是针锋相对。
这也是神秀输给慧能，最终没能成为禅宗六祖的原因。
传闻五祖弘忍禅师欲传下衣钵，命众弟子作佛偈以考验慧根。
神秀作佛偈曰：
身是菩提树，
心如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
勿使惹尘埃。
一众弟子心服口服，但是弘忍禅师却觉得他的佛偈未见本性。
后慧能作佛偈曰：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此佛偈得到弘忍禅师大加赞赏，言慧能悟性非常，佛偈直指本心，遂将衣钵传与他，成就禅宗六祖之名。
后世也因此多言慧能悟性在神秀之上。
陆青却觉得不然，神秀不是输在悟性，而是输在他不够唯心。
神秀主张渐悟，劝戒世人学习佛门经典，明悟教义，这样可以慢慢提升心境，一点点擦去心中的尘埃，就像擦去镜子上的灰尘一般。
这是符合唯物主义观点的：认识来源于实践。
而慧能主张顿悟，认为人人皆有慧根，不必拘泥于教义，也不用刻意学习佛门经典，只要一朝顿悟便可立地成佛。
这就是彻底的唯心主义了。
至于为什么唯物的神秀最终输给了唯心的慧能，原因其实很简单：
因为禅宗说到底是宗教，不是学堂。
宗教要的是信徒，不是要学者。
显然慧能的顿悟派更能收获信徒。
因为你不必做什么，也不用去学那艰难晦涩的佛经，只要常念“阿弥陀佛”，一朝顿悟便可立地成佛。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六祖慧能确实将禅宗发扬光大了，他也成为了达摩之后，禅宗最具代表性的人物。
但是这并不代表神秀不如慧能，他只是输在不合适。
在宗教性质的禅宗中讲唯物主义，自然比不过彻底唯心的慧能。
可是陆青自身却是偏向神秀的。
他这一路走来，都是靠着自己一点一滴积累，从苦练十几年拳术，到九死一生吞服两枚内丹，没有哪一样靠的是顿悟的。
他自觉也不是那种悟性卓绝的妖孽，更相信自身的努力。
至于陆竹为什么将这篇佛偈送给他，大概是想让他坚守本心吧。
陆竹怕他因为拥有了强大力量而蒙蔽了内心，告诫他要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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