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杀戮
今晚无月,空气在冷燥,又多了些压抑。
李珣连吐出几口长气,才把这天地自然生成的抑郁给排解出来,心却仍有些不快。
“月黑风高杀人夜,古人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
天人感应,天地元气的变化,总会在人的身上反应出来。就如同夏天使人烦躁,雷电交加则令人气促不稳一样,这种沉郁阴森的天气,便会在无形影响人的心绪,一些奇怪的心理,将会在这种情形下迸开来。
比如,压抑、嫉妒、仇恨乃至于杀机!
李珣暂时还达不到上体天心的地步,但体内真息与外界元气相通,在这种感应上,总比普通人敏感一些。
“难道老天也觉得,今晚该出些事情?”
他微微摇头,甩去这纷乱无用的思绪,低下头来检视身上的装备。
青玉剑、凤翎针、玉辟邪……所有能够杀人或救命的东西,他都检查了两三遍,务必不出半差错,同时也透过这种反复的动作,缓解心莫名的紧张和压抑。
确认再没有遗漏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将全身气息尽数收敛,缓步出门,没入了夜色。
芳华亭,是皇家园林一处颇好的景致,周围花木繁多。每在春日,亭外四周百花似锦,几如湖海般绚丽夺目。而此深冬之时,只余得枯枝黄土而已。
李珣便在亭瞑目端坐,等待时光流逝。
恍惚间,半个时辰已过,他睁开眼睛,几乎与此同时,远处微弱的脚步声响起,踏着细碎的枯枝,逐渐向这里走来。
李珣心吁出一口长气,回头望去,他目光如电,看得真切,黑暗静静走来的,正是他要找的人——秦妃!
自那一夜后,李珣就再也没和她见过面。今日一见,秦妃还是那样袅袅婷婷,风姿动人,穿着一身狐裘外袍,后面的风帽却没戴上,露出素净雅致的脸蛋。
或许天气阴冷受了冻,她脸上有些不健康的苍白,而这病容却越惹人怜惜。
她直直走入亭,这才抬眼看在李珣脸上,目光出奇平静温润,在李珣的目光下,她神情如常,浅施一礼:“李道长安好!”
她的声音却有些变了,至少就李珣所感,她的嗓音从未像现在这样柔弱,在轻轻的颤音里,透着隐隐的低回婉曲,只听到这声音,李珣心便是一跳!
李珣耳边似又响起了那一声含着痛苦的嘶叫。
猛然间,李珣觉得没法再正视这个柔弱的女人。
这个示弱的念头在脑闪了闪,又被他按了下去,他暗暗吸了口气,以平和的语调回应道:“秦妃娘娘安好!”
这便是睁着眼瞎话了,李珣也是话出口后才知不对,但秦妃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在唇角处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几分凄楚,几分嘲弄。
李珣忽地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这让他有些恼怒。他今天晚上来,不是来和这女人**较劲的,他还有关系到命的任务!
可是,这女人……她的神情有一股惊心动魄的魔力,只是几分细微的变化,就足以在人心搅动万丈波涛。
这岂不是被她牵着鼻子走?自己没理由被这样一个女人吓住的!
心火焰腾起,他猛地站了起来,一直走到秦妃身边。
他毕竟才十七岁而已,身体还在育,身体几乎是一日一变,此时已比秦妃要高了大半个头,站在秦妃身前时,极具压迫力。
然而秦妃眸光清明,眉目微敛,直视前方,并不因为李珣的接近而有任何局促之感。
看着她晶莹洁白的皮肤,以及那若有若无的殷殷馨香,李珣心又燃起了火,他几乎要把眼前的丽人推倒在地,用暴力让她明白,不要用任何方式去挑战强者的尊严……
但这一团火终于还是熄灭了。
没有其它的原因,只因为恐惧!
在秦妃从容淡定的表情之下,李珣像是看到了阴散人的影子,如同遮蔽天空的鸦翼,在苍黑的背景下,透着强烈的不祥之感。
强者?他还不配!
他的强大也只能体现在秦妃身上,而在秦妃背后,若有若无的阴散人影子,则足以抹平他一切的力量和勇气。
便是在秦妃面前,他也感到进退失据。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耻辱!
秦妃唇边的嘲弄越明显。而越是明显,那其的凄楚便越是深刻,但这深深的凄楚是在表示什么呢?
或许可以这么理解——悲哀啊,如果真的被强者征服,也没什么,可是竟受制于这一个虚弱而卑下的家伙……
李珣低吼了一声,一把攫住了秦妃圆润的肩膀,本来他是想掐住她的脖子的,然而瞬间的迟疑又让他改变了目标。
这便是证明他的虚弱和卑下最有力的证据——即使是脑袋一热的泄,也要顾到阴散人的意志!
李珣心便如明镜一般,越是这样,他心的挫败感便越深厚,如果有可能,他真想立时捏碎秦妃的肩膀!
就在这时,他心口一阵悸动,一股莫名而的惊惧感,就如同天上泼下的冰水,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这个感觉仅仅是一闪而逝,但就是一刹那的清明,让李珣想起一件他差就忘掉的事情。
了吗?”
在这一瞬间,他的身体僵硬得像一根枯死的树干,下一刻,从不远处透过来的感应,让他知道了答案。于是,他的眼睛飞地沉静了下来,并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
他神情的变化,身前的秦妃最清楚,不由露出了些惊讶之色。
就在这时,李珣低沉的声音注入她的耳:“你能听话的过来,我很高兴!现在,我们就做些更高兴的事吧!”
秦妃闻言,身躯一震,她张口欲呼,可声音尚未出口,李珣便用嘴将她的樱唇压了个严严实实,只余出一些“唔唔”的浑音,才一会儿的工夫,便消了下去。
直到将她吻了个人事不知的时候,李珣才松了口,仰起头来笑了一声,这笑声放肆得很,亭外数十丈内都能听个清清楚楚。
虽然**关系早就不止这些,但这不是在兰麝院,而是在皇家园林之内,便在夜深人静之时,也不免有人会经过的。如此秦妃怎能不惧?
她又羞又急,伸手推拒,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力,被李珣力一搂,便直入怀,身子一轻,已被抱在半空,随即就坐在亭的石桌之上。
秦妃此时哪还不知李珣想干些什么,她羞得眼泪都流下来,却又不能高呼求救,只能低声求道:“真人不要,不要在此……”
李珣哪会听她的,三两下就除了她下身的裙带,随手向亭外一扔,那轻飘飘的带子随着夜风飘了很远,才落下来。李珣又忙着解自己的袍服,就要在这里剑及履至,将她就地正法。
两人的动作已很大了,秦妃下身裙裳尽褪,在挣扎,却不免将腿搭在李珣腰身处,肌肤在夜色下分外白皙。
寂静的深夜,有着男子急促的喘息、衣袂的磨擦,还有女子的低泣声,充满了绮靡之气。
眼见李珣腰带将卸未卸的空档,夜色忽地响起一个又羞又恨的叫声:“淫贼!”
随着这一声唤,一道紫影从枯裂的花枝树影后腾空而起,尚在半空,十数道紫茫茫的剑气纵横交错,在嗡嗡的破空声直坠而下。
整个芳华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一捏,在呻吟声四分五裂,碎木土石方飞溅,声势惊人。
秦妃只出一声短暂的惊呼,便被身上的男人一把拽起,回手甩了出去,迎上那华美又凌厉的剑气。
和秦妃惊呼声同时响起的,便是空女修气愤已极的喝骂:“李珣,你还要不要脸!”
这声音,竟带着委屈的哭腔。
剑气瞬间消散,顾颦儿强行收回剑势,不顾胸翻涌的气血,一把抓着秦妃的手臂,将她托了起来。
李珣藉这个空档,早将衣物整理完毕,声,“青玉”出鞘,遥指顾颦儿,此时他持剑的手稳如盘石,从手腕直至剑尖,没有一丝半的晃动,气势渊深,甚至有了些使剑大家的风范。
顾颦儿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这个样子,不可置信地道:“你……”
后面的话她一时间不出来,直到眼水气氤氲之时,才勉力吐出两个字:“无耻!”
李珣脸上既没有羞惭之色,也无得意之情,他略一头,平平淡淡地道:“颦儿师姐,对不住了!”
稍微一顿,他忽地露出一个笑容:“颦儿师姐,刚刚秦妃的腰带可是被你拾了?上面的香气好闻吗?”
腰带?就是刚刚那个正好飞到她身前的腰带?顾颦儿脸上一红,想到之前亭的***景色,才要痛骂,脑忽地一晕,也在这时,她才明白过来,不由脸上白:“你下毒!”
此时她又感觉到,手的秦妃身上那似有若无的香气,和腰带上的味道几乎一般无二,只是更清晰了一些。
她本能地要将秦妃扔下,可是低头刹那,却看到秦妃脸上,那哀痛到极处且空茫无措的神情,心便是一软。
就是这一下耽搁,李珣低吼一声,闪电般冲上,手上剑影散射,青芒层迭,排空直进。
顾颦儿勉力屏息,振作精神,一剑封出,可是剑势才出,她就觉得周身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凭空生成了一个大漩涡,扯着她的手臂,让她好不难受。
这感觉她也非常地熟悉,这分明就是禁制之力!这亭子周围,已经布下极多的禁制,此时猛然打开,全力动,当场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顾颦儿又是一惊,这禁制不可能是刚刚才布下!
难道这竟是有预谋的?
念头转动间,她终于凭借精纯的修为,硬生生破掉了周围的干扰,挡住李珣飞空而来的一剑。
一声轻响,手上却是空不着力,“青玉”剑被她高高地打飞到空,然而李珣却不见了!
就这一下,她又用错了力,而这一次,便是想收回来,也是没有力气了。
此时,她胸口一闷,已经受了内伤。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她脑后一凉,一根冰冷的手指在了她的后脑上。
尖利如针的真息透入,刹那间突破了她绵软无力的防护,封住了她的主要窍**,而这还不够,又是狂风暴雨般的十多指连下,待最后一指离体,顾颦儿已经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手上一松,任秦妃堕地,继而软软倒下。
她本不至于这么不济的,天行健宗的法诀最有辟邪祛毒之效,她所受的影响只是微乎其微。
但李珣以言语乱她心志于先,又用禁制干扰其,最后又使狡狯于后,三面夹杀之下,任顾颦儿多有能耐,也是承受不住了。
她身后一暖,却是跌入了李珣的怀里,只听到他似是叹息了一声:“如果今晚你不来……多好?”
顾颦儿心头一酸,委屈、恐惧、愤恨、伤心、后悔等种种心绪翻涌而上,已积蓄了多时的泪珠,终于滚滚而下。
便在她流泪的当下,皇宫远处,一声直入云霄的长啸声,轰然而起,浩浩荡荡的真息狂飙,击散了半空的阴云,让整个皇城都震动了起来。
“师兄……”顾颦儿心升起了强烈的欣喜之情,她尽力偏转眼珠,向李珣示威:“你完蛋了,师兄已经现我了!”
李珣只是冷冷一笑,紧接着,他收回青玉剑,挟着顾颦儿和秦妃,向数百步外的兰麝院飞驰而去。后面数里之外,破空尖啸声轰然而来。
何慕兰面容阴沉如水,他怎么也没想到,顾颦儿不过是与他分别了半个时辰,便出了事情。
他在地道感觉到顾颦儿“太初剑诀”的波动,便匆匆跑出来,可还没有到秘道出口,那气息就消失不见,他用师门秘法连连呼唤,也没有半反应。
这种情形只明了一件事情——顾颦儿已没有了自主控制身体的能力,完全受制于人!
在这一瞬间,何慕兰想到了久久蛰伏不出的“那个人”,如果往坏的地方想,那真是什么事情都可能生!
情急之下,他怒声长啸,想透过这个方式出警告,果然在啸声方起之时,他便感应到,有人正以极快的度,在数里之外狂奔,迅地远离事之地。
也不必多想,他再度怒啸一声,驾剑飞射过去,里许的距离眨眼即至,正好看到一个颇显臃肿的身影,冲入了不远处的某个院落。
那应该是挟着顾颦儿的“那个人”!
此时,后面三个师弟也纷纷赶至,几人对视一眼,不必多言,便御剑直闯而入,此时别这只是一个院子,就是皇宫正殿,为了师妹,他们也会持剑杀过去。
“这是兰麝院!”何慕兰御剑飞下的刹那白”了一层:“今日打听那女国师的情形时,她这几夜常宿在兰麝院,此时看来,这地方难道就是‘那人’的藏身之地?”
想到这里,他再无怀疑,嘬唇啸,出宗门特有的警告讯号,提醒三位师弟注意。
啸音方出,四人便贴着地面,分路直入厅堂,几个临值的太监早被这剑光吓得呆了,了一声喊,便四面逃散。
直至入了室内,何慕兰才收了剑光,然而高飞行带来的余波,已将这厅堂扫得七零落,几个师弟那里,情况也差不多,只听到一连串硬物粉碎的声响,雅致高洁的厅已满目疮痍。
何慕兰抿着嘴,也不出声,略一扫视,见并无人迹,便按剑直入后堂,在他的感应里,三个师弟也是如此,四个人四个方向,向后堂方面集聚。
“无胆鼠辈,出来!”
性子较烈的董明悍然开口,这声音杂着浩然气,直贯入后堂之,仿佛平地起了一阵狂风,掀得帘幕倒卷,茶盏翻飞。
何幕兰皱起了眉头,他在帘幕卷起的刹那,看到一个依稀的人影,惊鸿一瞥之下,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可是他却可以感觉到,在这样的乱象,那人的身影竟还透着些悠闲随意的自在。
“心……”他本能地开口招呼一声,可就在他话音未尽之时,耳忽地漫入了一声悠悠的叹息——“好一副身姿仪态,放在天行健宗,倒是可惜了!”
何慕兰心头一震,还未想变化如何,这立场分明的叹息便让三位师弟在怒吼声齐齐冲入,何慕兰心一紧,来不及思虑周详,剑光一振,稍慢半拍,也冲了进去。
才一踏进门,他就像来到了暴风雪肆虐的荒原。
冰冷的杀意就是刺骨的冰粒,气劲的咆哮则是漫卷的风雪,即使这一情形仅仅持续了半息时间,何慕兰却似与一个绝强敌苦战了三天三夜,被那重如山岳的强压挤榨出体内每一分力气。
也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暴风雪过去,何慕兰睁大眼睛,手上一松,长剑落地,紧接着便双膝软,跪倒在地上。
自始至终,他连敌人是谁都没有看到,甚至他连自己究竟是哪里受伤都不明白!
何人修为,竟精深至斯!
随后,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三位师弟,这三人比他更是不济,全都趴倒在地,手脚抽搐,竟似是临死前的挣扎!
何慕兰的眼睛红了,他低吼一声,就要去拿剑,而在他的手指将要沾到剑柄的时候,他眼前忽地出现一只靴子,挡住了他的视线,剑随即就被这人拾了起来,继而迅退开。
何慕兰勉力抬起头来,只看到这人的背影,但这就已经够了,他呆了呆,然后用几乎是椎心泣血的嗓音嘶吼:“李珣!”
李珣的身影略微一窒,然后便继续前行,直走到床榻前才停下,转过身来。他脸上并没有阴谋得逞的得意,或是被人揭穿身分的尴尬,有的,仅仅是敬畏而已。
他略斜身子,向着一边正微倾身子,打量床上佳人的女冠行礼道:“多谢师叔援手,弟子感激不尽!”
何慕兰就像在看一幕最具惊险悬疑的大戏,完完全全被这戏剧性的场面惊呆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刚刚一瞬间就解决了他们师兄弟四人的可怕修真者,竟然是这个早早就被他们定义为“全无半修为的女骗子”!
那女冠对李珣的致谢没有半受用,她只是轻轻一哼,自何慕兰进屋后,第一次抬起脸来道:“总还算知趣,没有将这事弄成意外,还送了个美人过来,是准备遮掩利用我的罪过吗?”
李珣尴尬一笑:“师叔您圣明,知道弟子也是无奈之举,绝无半不敬之意!”
“算了吧!”阴散人也许心情真的不错,这次竟然轻轻松松就放过李珣,只是,她后面又多加了几句:“今日不知怎地,手软了些,剩下的事情,便由你来做吧,或许会更放心些?”
李珣怔了怔,然后看向四面倒伏的人,果然没有见到一个人死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再看回来时,却只见阴散人俯下身子,逗弄床上的顾颦儿,一副“我什么都不管”的架式。
李珣脑子里闪过了一个词——投名状!
毫无疑问,这是投名状!是土匪上山入伙的必备之物,是表现自己忠诚和堕落最直接的证明!
他设计这个局势,让阴散人完成最后一击,虽然有一大部分是因为自己能力不足,但其也未免有一些不想亲手沾上血腥的“洁癖”。
而这个的念头,现在则被阴散人一把揪了出来,**裸地暴露在阳光下。
李珣咽了一口唾沫,不错,这可不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他早就应该有这样的自觉!
不自觉地掂了掂手上的剑,这把剑不是他的青玉,而是何慕兰的佩剑,剑质亦是优良,且沉甸甸的更有分量。
李珣深吸了一口气,迈出了第一步。他暂时没有勇气去何慕兰那里,便随便捡了一个人——正好,这是曾多次辱骂过他的那个姓刘的师兄。
这人早就清醒了,只是重伤之下,全身乏力不出话来,此时,见李珣走过来,脸上的神情却是复杂得很。
愤怒、鄙夷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强自为之的壮烈!而透过这一切,李珣却能读到他内心里,那隐藏极深的恐惧。
“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或许李珣应该感谢这个人,就是这家伙给了他挥剑杀人的勇气!剑光微闪,刘师兄的喉管就被切开,鲜血溅出,涂了一地。
然后是下一个……李珣挥了三剑,终结三条人命。
突然间,李珣现,原来杀人也不是这么难的!
被血液的反光刺激,李珣只觉得现在就算有十个人在他眼前,他都能一剑一剑地杀了!
他略微调整了一下呼吸,转向了何慕兰。这把剑真好,上面的血一也黏不住,顺着剑尖往下滴,打在地上,有种奇特的节奏感。
数步之外,何慕兰直勾勾地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已经定格,自始至终没有半变化。
“他也吓傻了吗?”李珣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心安理得——原来你也是这么孬种,那杀你就不冤了!
将剑尖上最后一血渍甩开,李珣低吼了一声,猛地向前踏步,长剑挥出,在烛光下映出了一道绚烂至极的光采。
“呀!”
床上蓦地响起一声女性羞愤至极的尖叫,顾颦儿身上的禁制已被解开了,也不知阴散人碰到了哪里,引了她的叫声。声音入耳,李珣与何慕兰同时一震。
“不好!”
李珣哪还不知机,当下硬生生收了剑势,身体向一侧飞掠。就在他身侧,几乎能够燃烧空气的高压蓬然爆起,软倒在地上的何慕兰身形电射,冲着他直扑过来。
“他要找一个垫背的!”
李珣很快就明白了何慕兰的想法,可明白是一回事,化解又是另一回事!两人的修为实在差得太远,即使何慕兰此时已是强弩之末,但拼死一击,仍有着难以抵抗的威压。
被这突出其来的变故惊到,李珣脑闪过了不知多少念头,却没有一个是想着如何抵挡,然而他的身体却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完全不受神意的节制,他的身体已做出了最快也最有效的反应。手上的长剑猛地上抬,在胸前爆起一朵刺目的剑芒,“哧哧”的剑气凝成了尖锥状,当空催射出去。
紧接着便又是一次微乎其微的振臂,随着这个细微的动作,手长剑却生了剧烈的变动,在空排出了十余道青芒依稀的剑影。
每一道剑影都牵动了数以百计的微妙气机,在空交错纵横,互相牵扯,在一波细密的爆响,幻出一片似有若无的光壁。
“青烟竹障!”
尖锥形状的气劲,先击了何慕兰的前胸,却被迸的罡气远远弹开,只是稍稍地令其身体一震。
也就是这一震,何慕兰一往无前的绝命气势被阻了一阻,出手的角度,也在一个微乎其微的范围内,生了偏移。
李珣要的就是一偏移!
瞬间之后,青烟竹障便与何慕兰的浩然气出最直接的碰撞,无数气芒剑影在光壁上跳跃闪烁,炸开了一波又一波的烟气,一一滴消融着无坚不摧的浩然正气。
只是修为上的差距,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剑诀所能弥补的,“青烟竹障”也仅仅持续了半息时间,便被浩浩荡荡的强大真息硬生生破开,浩然气狂涌而入,却终究还是偏了一些。
李珣顺着剑势,游鱼般斜插进这滔滔巨浪,身体轰然巨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但长剑也借着角度的偏转,在巨浪般的真息借了一力,斜削而出。
在嗡嗡的震鸣声,穿过真气狂飙,剖开了何慕兰腹部的袍服,然后又被罡气弹开。
就在长剑弹起数分时,剑上光芒剧盛,又是一个巧妙的转折,如毒蛇般穿过,再度刺到了同一个位置上。
这一次,剑尖如破朽木,在一声令人牙根酸的磨擦声,深入内腹几近半尺,李珣一时不备,身子踉跄了一步,跌上前去。
他心大叫糟糕,想脱手退开,肩上却是一紧,已被何慕兰紧紧抓住,动弹不得。而足以将他打成肉泥的手掌,正轰然而下。
李珣大叫一声,徒劳地抬手,想要挡着这一掌,只是他的手臂才抬到胸口,对方的手掌已贴在了他的头上。
……也仅此而已!
何慕兰的嗓子里出了奇怪的声响,那是血液与空气在喉管里交错蠕动时出的怪音,他的眼神正在急剧地涣散,绷成一张弓的身子,也开始摇晃起来。
李珣的头皮有些痒。
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感觉到直入骨髓的恐惧,就如千百万只蚂蚁,在里面扭动爬行,挤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他勉力抬头,看着何慕兰奇妙的神情,蓦然间,他明白了。
他猛地咆哮了起来:“想杀我……杀我?杀我!杀我!你想杀我啊!”
吼声,他一拳轰在何慕兰的胸口,整齐的骨裂声,对方喉咙里将吐未吐的血沫喷洒了出来。
紧接着,他又是接连不断地十几拳,每一拳都轰在何慕兰胸腹之间,等最后一拳下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成了一团烂肉!
何慕兰倒飞出去,李珣则顺势抽出插在他腹腔内的长剑,当空一挥,剑气迸间,还在半空的何慕兰瞬间分尸两半,鲜血脏器飞射四方。
李珣睁大眼睛,看着这残酷的景象,却有一丝快感自尾椎直冲脑际,让他整个身体都忍不住颤栗起来。
“杀我?是我杀你啊!”
嘿嘿低笑两声,手上忽地一软,“呛啷”一声,长剑落地,他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两只脚像是踩在棉花堆里,踏着脚下的血渍,血腥的气息扑入口鼻,他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再没有吐出来。
然后,他一步步走向床前,向阴散人躬身行礼:“多谢师叔援手!”
这一谢却是应该,若不是阴散人从背后将何慕兰击杀,他的脑袋早成了一滩烂泥。
阴散人却正眼也没瞧他,只是仔细看着顾颦儿娇俏的面容,手上似乎无意地在她身上游走,眼眸光芒流转,异采纷呈。
在何慕兰被分尸的一刹那,顾颦儿就整个呆滞了,此时被阴散人轻薄,却是一反应也没有。
李珣觉得这里已经没他的事了,再看一眼顾颦儿,微抿嘴唇,便要行礼告退。
阴散人却忽然开了口:“这房里有那么一股血腥气,但灵气却更是充沛,持以御阴阳之道,在掺和着充沛灵气的鲜血交欢,尤其对方还是个修为精纯的处子,对长进修为极有帮助感兴趣吗?”
李珣呆了呆,然后才明白阴散人在些什么,他干咳一声道:“弟子不敢夺师叔所爱……”
“哪有什么爱不爱的!”阴散人站了起来,有些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此女虽材质上佳,对我却没什么用处,若是青吟、明玑之流,倒还有些意思…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不!”李珣猛出了一身冷汗,慌忙摇头道:“师叔厚爱,弟子当然明白!”
李珣嘴上着,眼睛却瞥向顾颦儿。
他本意是想藉此转移一下注意力,但在看到少女心如槁灰,万念俱灭的神情时,心却大力地跳了几下,便在此时,阴散人在他肩上一推,将他推倒在顾颦儿身上。
李珣此时哪还有心情,他偏过头去,正想话,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了。
阴散人刚刚抽出了腰间的绦带,外披的罩纱飘下一边,胸口酥胸微露,乍现一抹雪白,当这颜色进入李珣的瞳孔时,他的眼睛红得烫,身子却比石头还要僵直。
直到阴散人上床,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李珣才如梦方醒,他喉咙出怪响,想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软了下来。
他感觉到,阴散人的掌指,正从他的背上滑过,在他下身的敏感处轻轻一拨,便让他一声叫了起来。
他忍不住反手抓了回去,却正握着一团温香软玉,那柔腻的手感,一也不逊于秦妃。
阴散人的气息略微加重了些,口鼻间更出了一声轻吟,她笑道:“好久没有这样了错呢!”
李珣全身都开始颤栗起来了,却不敢回头,只是用另一只手去解开顾颦儿的衣扣。
阴散人的掌指已灵活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李珣只觉得每一次手指的击,都击打在他的敏感上,逐分提起了他内蕴的火焰,直到不可自制的地步。
他低吼了一声,猛地撕开顾颦儿的领口,处子的芬芳混合着身后幽幽的柔靡气息,便像是一盆滚油,在火苗上一浇,一声,将他吞没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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