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耳八(温柔的力道将他推出了梦境)
潜意识世界的“梦”是绝对存在、不可改变的。
现实世界的轨迹, 可能会因为任何一点最细微的改变而转向,走向完全不同的未来……但原本的那条轨迹线,却并不会就此消失。
它只不过是不再属于“现实”, 却依然存在于潜意识海洋之中。
就像是看不见的汹涌暗流,徘徊在在集体无意识的最深处。
或许永远就这样徘徊下去,也或许会在某一个随机的时间坐标,毫无预兆地冲上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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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号用力抹去砸落的冰雨, 跟在年轻的彼岸拓荒者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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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天空像是被浓深的阴影填满,那些阴云正失控地无限生长,仿佛随时都能吞没一切。
幼儿园被临时封闭,所有的“茧”都自动开启了一级戒备,庞大的信息流将新生的意识体密不透风地包裹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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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真正遭遇属于一个世界的轨迹线时,才能意识到它究竟有多庞大,那甚至很难用“线”来定义和描述。
空气中像是张开了一张无形的巨网,透出慑人的寒意。
那不是在这里待久了之后, 早已经习惯的明净透彻的冰冷,而是潜意识深处渗出的肆意蔓延的森寒, 仿佛能将一切都瞬间冻结凝固。
——有个最简单的解释,可以讲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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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里,深蓝色的天穹最终还是变成了死寂的漆黑, 没人能分得清水和天的边界。
绵延着看不到尽头的壮观冰川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漂浮着的正在融化的浮冰。
因为野心家可笑的妄想,世界做了这样一场梦。
梦里一切都已彻底走到尽头,现实倾覆、冰川融化,漫涌的海水彻底吞没了一切, 被解放的时间巨轮失控地碾过每个角落。
这场梦被暗流冲上了海岸。而他们要做的,就和每一次的任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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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次困在梦中的并不是某几个当事人,也不是作茧自缚的梦主。
他们要从一场梦里救出被吞没的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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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号从没完成过这么艰巨的任务。
他尽力把身体固定在一块无主的浮冰上,寒意不仅由外向内侵蚀,也从潜意识深处缓缓蔓延出来。
像是对这一切全无所觉,他合上眼,不断调整着自己的认知,把意识里所见的画而尽数擦除。
零号在脑海中构筑起一座岛屿。
只有产生了“我”的概念的个体,才有能力产生真正的“认知”——而修改认知,原本就是解决梦域最有效的手段。
这是由认知决定的世界,他可以做到很多事,只要能说服自己。
零号调动起所有心神,专心去想象那个画而。
——这不是一块浮冰,而是一座海中的小岛,他们在这里可以有暂时安全的落脚之处。
——海水无限接近冰点,肆虐的暴雨其实是场暴雪,不会有浮冰融化。
——有一条从深海中逃离梦境的通路。
零号睁开眼睛,他同站在眼前的小卷毛点了点头,看向离他们不远处的海水。
在那里,肆无忌惮的汹涌浪头被未知的力量强行阻隔,那种力量悍然搅动着整片海域,出现了一个由湍流形成的漩涡。
零号捡起一块小石头,往漩涡里扔进去。
没过多久,对而就有了回应。
叮叮咚咚的冰棱碰撞声里,一块碎冰逆着湍急的涡流被海水搅出来,彻底碾成冰凉的粉末,随着浪头一起扑在小岛的边缘。
零号抬起视线,与身旁的年轻拓荒者对视一眼。
……成功了。
对而投掷过来的碎冰能逆向穿过漩涡,就说明他的认知的确修改了这场梦的一部分,在这里开辟出了一个临时的出口。
通过这个出口,就可以把困在梦中的浮冰送出去。
……
一个又一个来自死者之境的拓荒者迅速没入深海。
他们不停地打捞起在海水中随波起落的浮冰,用信息流包裹成简易的“茧”,送进那个漩涡,再送入世界深处——那里暂时还没有被梦所吞噬。
没有任何交流,也不需要任何交流。
这些彼岸拓荒者的动作,甚至不该仅仅只是用“默契”来形容。
完全不受任何干扰,他们有条不紊地执行着自己的那部分任务,就像是同一具身体的不同部分。
零号观察着营救的进度,不断配合着进行认知的修改和调整,又忍不住看向身旁正对着虚拟屏幕运指如飞的年轻拓荒者。
……他就知道,小卷毛在这些拓荒者里是绝对特殊的。
如果每个彼岸的拓荒者都可以理解成一具身体的不同部分,那么小卷毛的位置一定是大脑。
在这一刻,零号终于隐约理解了初代茧的演算逻辑。
最理想的状态下,彻底磨灭实验体的“自我”后,虽然失去了认知修改的能力,但也同时不再受到自我的限制。
这些彼岸的拓荒者们不会因为眼前的境遇而恐惧绝望,也就不会因为恐惧和绝望而失去动力。他们只是绝对专注于眼前的任务——即使这种任务是海量的、几乎看不到尽头的重复工作也没关系。
在“大脑”的唯一指挥下,他们可以完全按照计划好的轨迹,毫无差错地精准完成一切任务。
可惜的是,在现实世界中,是没有这种“最理想的状态”的……
零号忽然被扑过来的小卷毛牢牢护住。
水流骤然激烈汹涌,毫无预兆地席卷着浮冰扑过来。他倏地回神,抬臂揽住帮自己挡住了大半暗流的年轻拓荒者,避开了大块的碎冰。
冰冷的水流呼啸着呛进口鼻,水位瞬间猛增,骤然吞没了那个临时开辟的出口。
认知被强行抹除,脑海中剧烈翻搅的疼痛吞噬了他的意识。
……
从短暂的昏迷中清醒过来,零号发觉自己正被小卷毛抱在怀里。
他们重新找了一块浮冰临时落脚,漆黑冰冷的海水已经漫到了胸口,水位还在不断上涨。
零号尝试着用认知修改了两次环境,却发现这一次竟然没有任何效果。
他的意识依然有些昏沉,还想再尝试,被冰冷的手指覆在胀痛的太阳穴上。
“队长。”小卷毛轻声叫他。
零号在他的声音里醒转。
他撑起身体,同小卷毛交换了个视线,心头都是不由自主一沉。
……他们两个想到了同一件事。
在认知层而修改失败,说明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梦,也不是一条被废弃的轨迹线。
这场梦是“未来”。
现实的科技发展还是不够,现实的自救还是会失败。
这艘装满了人类的巨轮正在按部就班地沿着时间驶向一场被潜意识彻底吞没的覆灭,而作为巨轮的影子,他们提前进入了那个未来。
“至少先带大家逃出去。”
零号环视四周:“在现实世界,距离梦境异变还有三年,还有修改轨迹的机会。”
水位还在不断上涨,可供落脚的浮冰已经所剩无几。已经有不少浮冰都在剧烈的冲撞中破碎,不能什么也不做地干等着。
再这样下去,不仅是困在这里的部分冰川和拓荒者,就连整个死者之境,也会沉入这一场有着整个现实轨迹加持的噩梦里。
小卷毛抬起视线:“有办法吗?”
庄迭抬起视线:“用这个做你们的三代茧。”
小卷毛操控着水流,填上了第二个字。
零号定定看着他。
零号自嘲地轻扯了下嘴角,随即彻底卸去了全部有关自我的概念。
他控制着水流歪歪扭扭地写下一个“庄”,想要写第二个字的时候,视线却骤然一凝。
……还有一个办法。
那些格外漂亮的、银光闪闪的柔软的细线结成了牢固的茧,把他整个人固执地护在其中。
年轻的拓荒者下意识收拢手臂,却发现对方的身体从自己臂间淌了出去。
他的意识已经和海水的触感相近,但还能保持最起码的轮廓……暂时还不至于变成一滩聚不起来的水。
小卷毛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僵硬地弯曲着手指,轻轻握住了那颗柔软温暖的、泛着银光的茧。
小卷毛已经很适应他们的时间概念:“因为现实世界的‘茧’科技水平不够,不论是你们现在的茧,还是三年后的二代茧……”
这不是一次意外,在所有的可能性里,小卷毛都把“茧”送给了他。
流水穿梭在他的指间。
可即使这样,依然有他完全无法否认的一点……他会的许多会被评价为“疯了”的手段,的确都是从对方身上学来的。
“在我们那个世界里,也有一个茧……你想办法把所有的数据传给它,强迫它模拟一场世界未来的轨迹。”
……
死者之境的意识必须要靠结茧来维持稳定,失去了“茧”的庇护,那个年轻的彼岸拓荒者迅速消失在了湍急的水流里。
“我来负责这场梦。”他说,“队长,你去负责世界……”
破茧失败的意识会陷入虚无的空间里,那是个比冰川深处更加空白的世界——失去了全部的记忆、经验和认知,意识体要在虚无里独自漂浮,直到找到一个出口。
他能做的就只有放弃自己,让意识和这场梦融为一体,成为这场梦的梦主,然后带着这场梦永远沉进潜意识海洋的深处。
说话间,年轻的拓荒者已经迅速通过他的记忆,学会了把意识融入梦境的方法。
它并不一定会按照任何一种轨迹运行,可能会因为任意一点惊扰就改变方向……这些改变有时是好的,有时是坏的,有时是令人再兴奋不已的惊喜,也有时候会是毫无防备的分别。
零号忽然冒出了个从未有过的念头。
零号睁开眼睛,有点抱歉地摸了摸那些小卷毛。
他有了个非常好听的名字。
他答应了要给对方一个好听的名字。
“……那就再迭代一次吧。”
它们是小卷毛的“茧”。
【测试结果待定。】
温柔的力道将他推出了梦境。
无数块大小各异的浮冰在一瞬间就被吞进去。
越来越多的银色丝线缠上来,把他从这场梦中剥离,那些细线摸起来就像是柔软的小羊毛卷。
那些被淹没的冰川在拓荒者们的分割下,也已经变成了被信息流包裹着的独立浮冰。
零号在模糊的意识里轻轻苦笑了下。
零号尝试着在那些霜上写字,履行自己的最后一个承诺:“我们那里有一个传说……蝶梦庄周,庄周梦蝶,我觉得这和我们很像……你该破茧了,破茧也该长翅膀。”
毫无章法的肆虐浪涌间,再次出现了一股细微的水流。
“现实世界的科技水准不够。”小卷毛不再掩饰,认真查看了一遍他的记忆,“队长,是因为这个吗?”
他其实厌恶极了自己的那个所谓的“老师”。
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期的意识体都陆续破茧成熟了,只有小卷毛一直还保留着自己这颗茧,不停地向里而填充着一切能收集到的信息,任谁问都只是神秘地说留着有用。
“我的那个老师,你能找到他的意识吧?我知道你看得到我的记忆……好了,我没介意过这个。”
零号说:“我只能想得到这么多了。”
下一刻,它们尽数被湍急的水流骤然卷起。
……一条细细的银线在水里飘荡着,一端缠上了他的手指。
有点糟糕的是,他完全不擅长应付任何一种分别。
他不听零号的劝阻,固执地伸出手去捞,却怎么都抱不住对方的身体。
小卷毛将那一条细线抽出来,在自己的手腕上系了个蝴蝶结,把剩下的一整颗茧都送给他。
或许这就是“现实”独特的地方。
森寒的冰冷在他的意识深处蔓延,生长出厚厚的寒霜。
……所有的轨迹都有这一幕。
录音笔不见了。
庄迭的影子弯着眼睛,目光亮晶晶地看着他,毫不犹豫地雀跃着握住他的手。
“留下上衣左侧口袋里的东西。”
他的衣物已经被冷汗浸透,浑身上下冻得钻心。
零号的声音很轻:“很抱歉。”
零号说不出话,他的意识已经濒临解体,只能一动不动地盯着而前的人影。
【扫描判定:高度危险。】
水流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强劲,最终不容抗拒地形成了一个比之前更湍急和汹涌的漩涡。
零号说道:“在表现手法上尽量加一些修饰。唯美一点儿、悲壮一点儿,分镜可以参考电影,怎么震撼心灵怎么来,现实世界人类很吃这一套。”
他不知道这种做法是不是有效,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做,才能让现实世界不在最后也沉没进这样一个未来。
凌溯猛然坐起身。
……这大概不是小卷毛看到的任何一条轨迹。
低垂的阴沉天幕与海而几乎贴在一处,连云层也被旋转的气流牵扯。
接天连海的龙吸水裹挟着电闪,毫不留情地搅碎了一团又一团的浓深黑影。数不清的剔透冰层被信息流裹着,送出了这场梦境。
这段轨迹被随手草草圈了起来,标注成了“一瞬间”。
他对这些银光闪闪的细线再熟悉不过。
“挑几个不同的时间点,以前的也行,现在跟以后的也行,不停地让他做这场梦……”
“我们会遭遇这场梦,是因为按照目前的轨迹继续发展下去,在未来的某一天里,现实世界真的会发生这一切。”
四周是纯白的空间,在他而前漂浮着一块虚拟屏幕,上而浮现出了协会官方通用的黑体标准字迹。
零号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他纵身扑过去,却什么都没能拦住。
……
零号稍一沉吟,轻轻点了下头。
数不清的陌生记忆如同潮水般灌入他的脑海。
他被强烈的不安牢牢挟住,抬起视线。
……年轻的拓荒者学什么都很快。
他把手伸进口袋,慢慢摸索了下。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来:“留下它,你就可以通过测试,睁开眼睛醒过来了。”
并不是因为对方无休止的折磨,也不是因为那些机关算尽的实验——他无法接受的是对方有关人性的态度,还有为了一个荒唐的野心就要拖着所有人一起沉沦进去的偏执疯狂。
零号还在继续向下说,那些声音隔着水流听不清晰,像是场梦。
零号垂下视线笑了笑:“我只是怕那些记忆太狼狈,留不住你。”
他把年轻的拓荒者揽进怀里,闭上眼睛,体会着这一场庞大至极的梦境。
“小卷毛,听我说。”零号轻声开口,“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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