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天威如雷
大周天子遇刺，心情不佳。
这个问题，很大。
正如那漫天风雪，摧枯拉朽，压在皇宫内每个人的心头。
且不论宫内之人是忠，是奸。
忠心者，自不必说。
担心天子安危，生怕一个驾崩了，大周基业不保。
奸佞者，怕的是天子不死，因而暴怒，再对他们亮出屠刀。
整座大周皇宫。
一时间，每个人的脸上，皆是愁云惨淡，寂静无声。
京城，再次戒严。
东厂的番子、官兵们打着天子旗号，肆无忌惮抓捕着逃窜的刺客。
对他们而言，万一能抓到刺客，那是大功一件。
抓不到，他们一样可以借此捞上一笔。
何须开口？
只凭天子旗号，以及一身的东厂官服。
但凡是他们所去过的京城府宅、商户，哪一个不是谄笑着，乖乖送银子？
皇宫。
承天殿内。
周乾换上一件全新大周天子龙袍，已经从龙榻上起来。
此刻正沉着脸，望向下方跪着的三人。
感受到来自天子目光的压制。
魏忠贤、常福、张让趴在地上，不敢吭声。
“你们三个狗东西！”
“说吧。”
“是谁的主意。”
周乾背着手，沉声道。
身为天子，短时间内，在自家皇城内两次被人刺杀。
只此一点，已经可以证明大周境内的百姓，对朝廷的昏庸、绝望。
其后果，无非是源源不断加入造反势力。
推翻他这个千古一帝。
作为后来人，他太了解民众的力量有多可怕。
一旦全面爆发，那是一股非人力，可以阻止的滔天洪水。
轻易间便会冲垮大周皇朝，这屹立数百年的堤坝。
之所以，至今尚未全面造反。
原因无非有二。
一是百姓淳朴、心思简单。
对昔日的大周朝，从祖辈开始，便有着一种强烈归属感。
只要让他们有一口饱饭，不饿到妻儿老小，那绝不会选择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
第二，便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三十六民间造反头目，有心压制，积蓄力量。
总而言之，若是大周朝不改变一下，百姓对他们的看法。
提升百姓幸福度、归属感。
他只怕尚未搞定朝中奸臣，就必须先要去面对暴乱的大周民心。
至于，刚才躺在龙榻上。
他只是想躺平一会，苦思收复大周民心之计。
结果睡着了，一醒来身边全是莺莺燕燕、脂粉扑鼻。
以贵妃杨玉环、昭仪苏妲己为首的后宫嫔妃们，一个不落，全都来了。
有的妃子，衣衫半解，挤在他的龙榻上搔首弄姿，或哭哭啼啼。
一双双小手在他身上摸索，看似是在检查，天子有没有受伤。
只等他醒来。
杨玉环、苏妲己妩媚一笑，共同表演一次大周霓裳羽衣舞。
一时间。
承天殿内，吹拉弹唱，莺啼燕语。
期间，太后吕雉、皇后武则天都来了一次，看他无恙后才离去。
周乾都懵了。
这简直是离谱！
太不像话。
大周百姓的刀子，都架在他脖子上了，他哪还有兴趣去玩这些花里胡哨。
至少，那也不是现在啊。
“陛下...”
“咱家该死，咱家该死...”
“求陛下息怒。”
三人满头大汗，拼命叩首。
难道，他们错了吗？
不应该啊。
哎。
陛下天意难测...
都怪这张让，乱出主意。
“狗东西！”
“看在你们也是一片忠心的份上，此次朕且饶了你们！”
“行了，起身吧。”
周乾喝了一口参茶，看着战战兢兢，死活不起来的三人。
心下也是一叹。
忠心不假。
可惜，时机不对。
“魏忠贤。”
“你们东厂如今的编制是多少，现在有多少人？”
“平日里可曾干过欺压良善，鱼肉我大周百姓的勾当？”
周乾眯着眼，声音平淡。
可是，却吓得魏忠贤不轻。
一张老脸上，苍白如纸。
刚才不是说好了，饶了咱家。
怎么，突然亮刀子了...
陛下啊...
“回...回陛下，东厂编制一千六百人，可领大周俸禄，不在大周编内，共计四千八百人...”
“陛下，咱家该死...”
魏忠贤哭了。
最后的一个问题。
他是不敢撒谎，又不敢回答。
还是用该死来代替吧。
“呵呵！”
“我大周百姓的一点活命银子，你们也不放过？”
“狗东西！”
“朕都替你羞耻！”
“砰！”
周乾手上的宫瓷茶盏，直接砸在了魏忠贤的头上，顿时，鲜血横流。
“陛下...”
魏忠贤身子抖的不行，他一身先天罡气，说是刀枪不入，都是简单。
可是，现在他哪敢用啊。
天灵盖上挨了一下。
只觉得头晕眼花。
张让、常福差点吓懵了。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他们不清楚，陛下的怒火究竟是因为先前他们自作主张。
还是因为，东厂鱼肉百姓。
“魏忠贤听旨！”
周乾深吸一口气，寒声道。
“自即日起，东厂编制扩增三千人，赐百姓监察一职，上任后，分散赶往大周境内各大州、郡、县，监察县官、乃至郡守。”
“凡是查出，以往有鱼肉百姓之举，责令全数退还，并张贴忏悔告示，朕且既往不咎。”
“再有欺压各地良善百姓、侵吞百姓田地、财富者，准先斩后奏。”
“另外，所派往各地上任的百姓监察，若是身死殉职，当地官僚不论大小，一律连坐。”
“...”
魏忠贤愕然。
抬起头，鲜血虽然止住了，但是脸上仍是血糊糊一片。
唯独一双眼珠子，瞪得极大。
老脸上，只写了四个字。
不可置信。
难道，不是要罚他吗？
这分明是，增大他东厂的权势。
而且，陛下这所赐下的百姓督查一职，权力也太大了。
甚至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
一旦殉职，那可是当地官府连坐...
“怎么？”
“你觉得，朕这是在赏你吗？”
周乾蹲下身子，直视着魏忠贤。
“朕不妨告诉你，此次，朕势必要收复大周百姓之心。”
“若有阻挠、抗拒，阳奉阴违者。”
“朕，夷他三族。”
“忠贤，朕看在你尚且忠心的份上，以往之事，不予追究。”
“但是有一点，你记住了。”
“你敢用这三千百姓监察，收受贿赂，以权谋私，愈加猖狂。”
“朕，夷你九族。”
“哪怕那三千监察是自己受不住诱惑，行那肮脏之事，朕也唯你是问。”
“至于，该怎么让他们听话，忠心办事，朕不用再教你吧？”
“魏忠贤，你听清楚了吗！”
“...”
魏忠贤打了个哆嗦，头上的冷汗滑落在伤口上，那酸爽，让他瞬间清醒。
“陛下圣明，咱家遵旨！”
“咱家以九族担保！”
“这差事一定办的让陛下满意，如有差池，甘受陛下千刀万剐之刑！”
“...陛下，那三千百姓监察，要不要去赵匡胤、董卓那些封疆大吏...”
魏忠贤以头杵地，壮着胆子问道。
“他们的封地？”
“朕让你们去，你敢去吗？”
周乾冷道。
“...陛下，咱家明白了...”
魏忠贤一缩脑袋，表示懂了。
“下去吧。”
周乾点了点头，面无表情。
也不去管腿脚都在发软的魏忠贤，而是看向了张让、常福二人。
这一下，两人如遭雷击。
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们听出来了。
陛下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一会连坐，一会是夷三族，一会是夷九族...
只是为了，收复大周民心。
可他们两个一直在皇宫里头办差，不像东厂督主魏忠贤，有很多时间、机会去宫外办事。
他们真的很少接触百姓啊。
“张让，常福。”
“...”
“陛下...陛下饶命。”
“咱家从未欺压过大周百姓，求陛下明鉴啊。”
张让脑子一麻，磕头如捣蒜，近乎是声嘶力竭。
天威如雷。
他怕啊。
常福尚且还好，只是身子发抖，他是纯粹被天子刚才的一幕吓到了。
但心里对天子的崇敬，更是到了一个巅峰。
在座的，只有他一人才是出身大周贫苦百姓。
深知，大周底层的那些官员，是何等的恶劣、昏庸、腐败。
许多地方，说是民不聊生都不为过。
要不然，他大好男儿，岂会说割就割了？
所求，无非是一个活路。
更能为家里，减少一张嘴。
如他一般，实在是太多了。
而陛下此圣明之举，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一旦在大周境内开始实行。
纵使只能成功一半，不，哪怕是一小半。
那也是大周千千万万百姓，盼星盼月，才等来的一次天大造化、大喜事。
陛下圣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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