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日复一日不断循环往复的春天
珠江江面大雾四起，场景扭曲变化，二十余年的时光飞速流逝，李明眼前出现了一座极其具有现代化气息的繁华都市，纽约。
时代广场，又被称作“世界的十字路口”，每年有数亿人在此驻足。其标志性建筑纳斯达克大屏幕更位列“全球四大黄金地段”之一，被誉为“世界第一屏”。
xxxx年x月x日夜，这个颇具盛名的屏幕上，放出了莫惊春所掌控的公司之一【春发全球】在纳斯达克敲钟的广告信息。
随着视野的拉近，没有像管理层一般冲到外面合照，面容已经多了一些沧桑的李明站在莫惊春的身后，透过清澈洁净的玻璃窗看着脚下的一幕。
“计划将以80美元每股发行1530万股，超出此前拟定发行区间（68至72美元每股），这笔资金可以有效缓解我们目前的经济压力···同时国内目前多地的城中村改建工作也在稳步的推进····p2p金融事态发展迅猛······”李明缓缓的说道。
从莫惊春从大学辞职正式进入商海沉浮，二十余年间运筹帷，从平地而起陡然创造了如今辉煌的商业帝国。
李明简单的估算了一下，如果将莫惊春手中的资产变现的话，将达到一个极其可怕的数字，足以冲到福布斯排行上的顶端阶层。而随着正式的敲钟后，【春发全球】在获取矿产开采权的基础上，股价预测会有大幅度的上涨，这代表着莫惊春的个人财富将出现翻倍式的跳跃。
办公室里只有办公桌上的台灯开着，光线很暗，国际频道中正在播放着西非拉法基索国新任总统的就职仪式，而与之相反的是窗外了流光溢彩的大屏和喧闹繁华的城市。
“西非拉法基索（虚构国）呢？”莫惊春语气没有什么波动的问道。
“原政府的权利崩溃，在过去的两天时间里军事政变已经成功，目前反政府武装已经控制了整个国家，在矿产资源的分配权和后续的开采权上已经达成了初步的意向，初步估计我们一期就会拿到价值一百五十亿美元的矿产收益······”
虽然没能亲眼看到那个远在西非小国家中发生的事情，可李明可以想象到那里发生着什么事情。
“恭喜你赌赢了啊。”李明递上一根雪茄祝贺道。
火苗升起，烟雾萦绕，莫惊春用力深吸了一口，直接将原本不用吸入肺中的烟雾填满了整个肺腔。
“不，我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莫惊春摇了摇头带着怅然的语气说道。
“怎么就是输了呢？”已经近乎忘记了当初对话的李明疑惑的问道。
当时的李明并不知道莫惊春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说自己输了，但此时以第三视角回忆的李明却知道。
在这天过后的三个月，一份揭露拉法基索政变的文件发布在了维基百科上，引起了世界范围内的轩然大波，文件指出了数个国家的大型企业为了利益在拉法基索操控政变、行贿腐败、暗杀、种族灭绝，器官买卖、非法药物试验、人口拍卖等诸多惨无人道的事情。
在文件公开的当天，莫惊春坐在办公室里，从抽屉中拿起了一把二战时期的左轮手枪，将一颗银质的子弹塞进了枪膛，转到了激发的位置，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天大的波浪最后还是在时间中逐渐平息，一年后尘埃落定，孤身一人的李明重新依附上了一名有权势的人，以自己敛财的手段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白手套。
没有了目标和信仰的李明如同一只被放出牢笼的野兽，开始无所不用其极的设局，做套，巧取豪夺，变本加厉的敛财，试图用钱去报复这个极其肮脏的世界。
时遇伟人肃清风气，扫·黑·除·恶，苍蝇也打老虎也打，没多久的时间，李明的保护伞就被连根拔起，而他自然而然也在被审判的行列中，如愿以偿的获得了期待已久死刑的判决书。
砰的一声响起，此时的李明以上帝视角看着自己被枪决，而漫天的大雾再次涌起，只剩下了莫惊春通过加密邮箱给李明发来的一段录音。
【小明，我输了，这是无可置疑的事情，因为就我有限的知识发现，道德的腐败是没有办法去控制的，这是很悲哀的事情。
最后的时间，我将我所体悟到的事情告知与你，希望你能引以为戒，好好生活。
这个世界并不是某个博爱的造物主的成果，反而是某个恶魔的杰作，我的观点是道德的败坏与其说是资本的积累，不如说是在历史层面上道德腐败本身就是无法阻挡的事情，而这是因为人的贪念是会膨胀的。
因为人类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生理朝着道德方向去进化。
或许你觉得你能够控制自己的思想，但实际上你只能控制你的手不伸向别人的口袋，你的脚不迈进监狱的大门，你的眼睛不去摄人心魂。
但实际上，你根本控制不了你的肝脏分泌多少酶，你的胰脏分泌多少胰岛素，你更控制不了你的心跳血压，你的潜意识。
换句话说，作为一个群体，人类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不断膨胀的欲望。
于是，人们不受意志的开始打造一个可怕的世界，将人分成三六九等。
对于资产阶级来说，他们竭力的向民众灌输这一个观点，那就是资本家的财富就是整个民族的财富，即使是伦敦东区最贫穷的爱国者，一想到大不列颠国的财富和工业便会不由自主的挺起胸膛。（恩格斯《论英国工人阶级的现状。》）
于是他们自然要行动起来，向底层群体高呼，企图把自己的私事冒充为全民的事情。
对于底层人来说，他们心底的渴望却大都是成为资产阶级。
高层的人能够充分享受物质和精神的供养，拥有失败的机会，而随着层次的衰减，底层的人却能够享受更高层次的物质和精神，这就是革命······
小明，在地狱里魔鬼最大的折磨并不是煎炒烹炸，而是给他们希望，于是我们便有了对美好生活的愿景。
但实际上社会的进步，人类的进化，文明的发展和进步都是来源于底层的人想要拥有高层人的特权。
人人厌恶憎恨剥削者，可一旦他们有机会成为剥削者，在历史的角度上甚至会更甚。
我也一样，但我不愿意这样，所以我选择了死亡。
时间本身就是一个圆圈，人处在这个循环当中，破无可破。
破无可破啊······】
录音的末尾，莫惊春的尾声极其怅然，悲哀至极，落寞如斯，可怜如此。
大抵也是对自己、对人类、对将来，失望到极致了吧。
莫惊春，终其一生，最终还是没能惊了这日复一日不断循环往复的春天。
至于李明？
漫天大雾中，李明隐约看到。
似有一名女子在自己的墓前哭泣，耳边则是传来了老道士念诵超度的经文。
“伏以，金钱落地，宝马腾空、驾离火以焚烧，用巽风而吹散。似莲花遍地开放，如白雪满空飞扬。上通天界，下赴坤位。一切有情，同登道岸，仰凭道力，为上良因，志心称念，飞云捧送天尊，不可思议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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